然後麻煩就來了,寧稚不肯松手,沈宜之想去拿毛巾給她擦擦臉都不行。
醉鬼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助理又被趕走了,沈宜之隻好帶著她跌跌撞撞地去浴室,弄濕了毛巾,把小醉鬼的臉和手都擦了一遍。
一遍擦下來,困難重重,因為寧稚不肯松手,沈宜之單手作戰,費了好大的勁。
但寧稚只是不肯松手,別的事都很配合,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讓她坐就坐,讓她起就起。
酒店送了醒酒茶來,她不用沈宜之哄,就一口氣喝得乾乾淨淨,一滴都沒剩。
沈宜之帶她去刷了牙,然後讓她躺到床上,寧稚也躺好了。
“現在,睡覺。”沈宜之給醉鬼下達指令。
醉鬼立即閉上了眼睛。
沈宜之坐在床邊,等了幾分鍾,估摸著她該睡著了,便要將手抽出來。
她剛一動,寧稚卻迅速地睜開眼睛,明亮的眼眸直直地看著她,手抓得很緊。
“不能走。”她冷冷地說。
沈宜之沒想走,她醉得這麽厲害,她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待在這裡,但她得去洗漱。
“我不走,你接著睡吧。”她溫聲哄道。
可是寧稚不相信她了,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她這生怕她離開模樣,使得沈宜之又心軟又無奈,揉了揉她的腦袋,保證道:“我真的不走。”
寧稚露出思索的表情,似乎在衡量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很快她就垂下了眼瞼,還是不信她:“你上次也說不走的。”
沈宜之愣了一下,腦海中畫面飛轉,很快想起了她的上次。
是拍池生和阮茵夢分別的那場戲。
寧稚情緒崩潰,哭得拍不下去,一直求她別走。
“我不走,不會不要你的,我一直在你身邊。”這樣的話,她在寧稚耳邊說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相信。
沈宜之明白過來,寧寧又分不清她和阮茵夢了。
寧稚的動作很遲緩,她似乎有了一套只要不放手就能把人留住的理論。
看到沈宜之沉默下來,她有些怯,便不看她了,含糊地嘟噥:“我不想你走。”
沈宜之心裡那點惱意又被心軟壓過去。
她猶豫了會兒,看了看寧稚。
酒意燒得越發厲害,燒得寧稚腦袋昏沉,她迷迷糊糊的揉眼睛,卻還是把沈宜之牽得緊緊的,努力把眼睛撐開,把她看住。
沈宜之下了決心,掀開被子,躺到了她身邊。
寧稚驚了一下,微微張開了嘴,然後就有些羞澀的樣子,平躺著,不敢動。
“你看,我不走了。”沈宜之側身對著她,溫聲道。
寧稚點了下頭,眼底都是軟軟的笑意。
她其實很困了,但還是不時轉頭看沈宜之一眼,身體卻不動,規規矩矩的。沈宜之心念一動,問:“你覺得沈宜之怎麽樣?”
她狀似自然,寧稚的神色卻一下變了,她皺緊眉,很不開心的樣子,說:“討厭她,她最討厭了。”
她的語氣跟剛剛在露台上說“你想走,就走好了”一模一樣。
真別扭。
沈宜之看著平直地躺在她身邊的寧稚,生出一陣無奈,她還想問什麽,寧稚突然說:“我已經跟她說過再見了。”
說過再見了?什麽時候說的?
沈宜之仔細地回想,才想到酒桌上的那段話。
“會永遠記得池生,記得阮茵夢,記得變成她們的我們,就是你道別的方式嗎?”她輕聲問道。
寧稚點頭。
她們上午才殺青的,可是沈宜之已經有下一部電影了,她一點也不留戀,輕描淡寫的,對她來說,大概只是拍了部電影而已。
她又離開了。
不過也沒關系,寧稚想,她會永遠記得,永遠懷念,留在原地。
沈宜之要走,就走好了。她不留她,因為從來留不住。
她這麽想著,看到了她們握在一起的手。
寧稚一怔,腦袋昏沉得睜不開眼,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留她,可手終究沒有松開。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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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乾得像在沙漠裡跋涉了三天三夜, 寧稚半夢半醒間做了幾個吞咽的動作,喉嚨裡也是乾巴巴的,讓她想到被曬得龜裂的河床。
她睜開眼睛, 腦袋一陣暈眩, 還有點疼, 緊接著是胃裡抑製不住的惡心感。
宿醉後遺症。
再也不喝酒了。她痛苦地在心裡嘀咕, 右手捂住額頭,想要左手撐床坐起來, 卻發現自己的左手握著溫軟的東西。
她驚得心裡咯噔了一下,僵硬地轉動脖子,便看到了熟睡的沈宜之。
沈宜之?
寧稚說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更加緊張,她隻覺得在瞬息之間,心臟驟然間收緊, 連呼吸都屏住了。
沈宜之怎麽會在這裡?寧稚思緒亂糟糟的,看了她一會兒,不由地出神。
沈宜之睡得很熟,她呼吸均勻,一縷頭髮落下來, 擋住了臉龐, 凌亂, 卻比平時一絲不苟的她平易近人得多。
寧稚想起她們之前有一場戲, 也是睡醒後。
是阮茵夢和池生認識不久時,她下班回家,遇上等她許久的池生。
池生少年心性重, 喜歡她,自然要黏著她, 一進門便纏上了,不依不饒地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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