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已經走紅,沒有人會覺得一個功成名就的大明星會對一個普通高中生有什麽企圖,再加上寧稚的情況老師也了解,她父母雙全,卻都不管她,奶奶倒是關心,卻也力不從心。
於是事無巨細都告訴她,並答應了她不告訴寧稚的請求。
但是寧稚很讓人省心,在學校裡認真念書,考試名列前茅,壞事從來不參與,實在沒給沈宜之任何關心的機會。
沈宜之隻好要來寧稚的課表,每次小考大考都去問班主任她的成績,逢年過節準備禮物送去各個任課老師家裡,希望他們能對寧稚多多關照。
她說到這裡告訴喬淳:“其實就算我不拜訪她的老師,不關心她的成績,她也能很好地成長,像許多優異的學生那樣,一邊念書一邊度過青春期,然後考一個優異的分數,上一個好大學。只是如果那樣的話,她的年少時期就沒有我的存在了,我不能接受這一點,我想參與,哪怕是單方面不為人知地參與。”
“你為什麽不去找她呢?”喬淳疑惑地問。
但話音一落,她就知道自己說了一句蠢話。
怎麽找?那個人顯然喜歡得很深,回應不了同等的感情,又去找她,不是讓她更放不下嗎?
見她想明白了,沈宜之靜默了一會兒,想到了什麽,笑道:“不過我有兩次,差點沒忍住。”
一次是在寧稚高三,她突然決定複讀,想要念音樂學院。
這是一件大事,沈宜之怕電話裡講不清楚,趕了回去。
到老師辦公室當面詢問。
問明白寧稚是認真的,並非叛逆期的兒戲決定,沈宜之離開了辦公室。
她決定支持寧稚,想著能從哪些方面幫她,學音樂很花錢,這不是問題,悄悄給奶奶,不讓寧稚知道就行了。
音樂需要很強的天賦,這也不是問題,她相信寧稚可以的。
她經過榮譽櫥窗的時候,停住了步子,她看到了寧稚的照片貼在上面。
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她長大了很多,和最後一次見面時,有了不小的變化。
大概是睡到一半被叫出來拍照,她的頭髮有一小撮微微翹著,拍照的老師也沒有提醒她。
她皮膚冷白,襯得望向鏡頭的眼睛格外的黑,但不像其他學生那樣的或喜悅或鄭重,她有點無所謂的樣子,似乎不是很開心,看上去依然還是那個八歲時坐在台階上發呆被她用一個冰淇淋就騙到的小孩。
沈宜之突然就很想見她,前所未有地想。
她知道她的班級在A棟教學樓三樓左數第二個教室,知道她坐第三組第五桌,知道這節是數學課,她肯定聽得專心,她從教室窗外經過,只看她一眼,寧稚不會知道的。
就在她即將受不了誘惑的時候,下課鈴響了,她隻好離開。
“這是一次,還有一次是去年六月,那次沒見到倒是陰差陽錯了。”沈宜之記得很清楚。
她越來越想見她,這幾年,每次她回家,寧稚都會避開,她們就住對門,但卻真的一面都沒有見過。
那一陣她總在想,她們到底還有沒有可能重歸於好。
越想越不敢肯定。
終於在六月高考的最後一天,她去了寧稚學校外等她。
想的還是,就遠遠地看看她吧。
她們快要有五年沒見了。
那天天氣很好,初夏的陽光已十分熱烈,像這批正在裡頭考試的高中生,正處於人生最熱烈的年紀。
沈宜之等了一早上。
交卷鈴聲響起不久,陸陸續續地有學生從校門口湧出來。
他們穿著統一的校服,朝氣蓬勃,過分青春。
沈宜之不錯眼地看,想的是寧稚也處於如此燦爛奪目的年紀,想象或許下一秒她就會出現,像一道光那樣耀眼。
然而一直到裡面的學生越來越少,到門衛把大門關上,沈宜之都沒有等到人。
“為什麽?”喬淳疑惑地問。
沈宜之說:“她從另一個門走了。”
竟然是這樣烏龍的原因,喬淳呆滯。
沈宜之知道這個原因時,也是一陣無言以對,隻覺得實在是陰差陽錯。
不過現在過去一年多了,倒是可以平和地解釋:“那個門跟她家的方向相反,她平時不走,但那天一幫同學臨時決定聚餐,非要她也去。”
“這幫人怎麽這樣,考完試不回家就去玩。”喬淳義憤填膺地說。
沈宜之笑了笑,眉眼隨著她的笑意而輕柔,看得喬淳一陣心動。
她按照沈宜之說的年數,算了算年紀,納罕地問:“她那會兒真的挺小的,我是說你們鬧掰的時候。也就十來歲的人,也能讓你這麽放不下嗎?”
她想不出來這個年紀的人能做什麽,恐怕跟她說點稍微深刻點的東西她都聽不懂吧,為什麽能產生這麽深的羈絆?
沈宜之剛剛講述時都還維持得住她一貫的溫和平靜,直到聽到這樣的疑惑,她才有些出神起來。
並非動搖,只是想到那些事,竟然久遠得模糊起來。
倦怠突然漫上來,她的笑意有些沉:“如果沒有她,我做不了演員,大概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喬淳震驚,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沈宜之是公認最有天賦的女演員,她不止演技好,挑劇本的眼光更好,可以說是走得最一帆風順的影后,這樣的人剛起步時也那麽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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