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等了半天,見沈宜之只是怔怔地看她,也不開口說話,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
“你今天怪怪的。”她唇角微微抿了抿。
沈宜之回過神,笑了一下,問:“哪裡怪?”
寧稚說不上來,便指出她最大的反常:“你一直看我。”
沈宜之拿著筷子的手緊了緊,笑著反問:“我不能看你嗎?”
“可以啊。”寧稚老實地說,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自己沒道理,沈宜之看她怎麽會是奇怪的事,明明她巴不得沈宜之的視線能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不再探究這個,往沈宜之的碗裡夾了好幾樣菜,強調:“這些,都不能剩。”
這次沈宜之沒再說不餓,端著碗,把裡面的食物一點點都吃了。
看得寧稚很揪心。她決定她也要學做幾個菜,不能總是沈宜之照顧她。每次沈宜之為她下廚,她都這麽高興,那反過來,也一定能讓沈宜之開心,她開心,說不定就願意多吃一點了。
等她們吃完,都快十點了。
除了那條魚是個意外,其他的,全部合寧稚的口味,每道菜都被她掃了個七七八八。
沈宜之忍不住想,至少她對寧寧很了解,她知道她的口味,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年少時的每一件事。她們一起度過那麽多年月,她是除了奶奶外,陪伴寧稚最久的人。
她這樣想著,心稍稍安了幾分,突然聽到寧稚問:“你知道阮茵夢長什麽樣嗎?”
沈宜之反應了兩秒才理解寧稚問了什麽,剛剛安下的心像是被丟進了擠滿檸檬汁的罐子裡,又酸又澀。
她突然想起在片場時,她跟寧稚的一句對話。
“就那麽喜歡阮茵夢?”
“是啊,我很喜歡她。”
她本不該在意,演員入戲,喜歡角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不應該計較這個。
更何況那時,她就跟寧稚確定過,喜歡阮茵夢的是池生,她只有在是池生的時候才喜歡阮茵夢,出了戲,就不喜歡了。
這樣就夠了,她不該計較,可明明那時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細想的事,現在卻無比地在意起來。
寧稚就在她面前,眼中滿是好奇,等著她的回答。
沈宜之沒泄露半點破綻,她不想讓寧稚知道她這些並不坦蕩的心思,開口的時候甚至在唇邊含了抹笑:“不知道,我沒看過她的照片。”頓了頓,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她又加了句,“但是肯定很漂亮。”
寧稚撐著臉側,露出失望的神色,輕輕歎了口氣:“漂亮是當然的。”
哪怕沒有親眼見過,劇本裡那些形容也很明白了。
沈宜之有些想走開,卻還是維持住自己在寧稚面前沉穩理性的樣子:“嗯。”
寧稚小孩子心性作祟,挺好奇阮茵夢的長相的。
她回憶了一下拍戲時的場景,梅導既然選擇了沈宜之,那沈宜之演得一定很傳神。
奇怪的是,即便是在知道真的有阮茵夢這個人之前,她也沒有將沈宜之的臉代入到阮茵夢身上過。
也許是沈宜之在她心裡過於獨一無二,又或許哪怕是入戲最深的時候,她潛意識裡都清楚地知曉,讓她入戲從始至終都是沈宜之,而不是阮茵夢。
她將她們分得很開。此時想象阮茵夢氣質風采倒是能想出一點來,可相貌,卻是沒有絲毫頭緒。
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一個適合的模樣,寧稚隻好放棄,但並沒有多遺憾,對她來說更在意的還是她們能有一個圓滿的結果。
“也不知道她在哪裡。”她憂心忡忡地說,“這麽多年,為什麽不出現呢。”
“可能早就有了別的歸屬,組建了家庭,不方便見面了。”沈宜之隨口猜測。
寧稚的設想裡,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可能。她驚呆了,好一會兒,才皺緊了眉,搖搖頭,認真地說:“不會的。她不是逃避的性格。如果真是這樣,她反倒會第一時間告訴池生,彼此解脫。”
沈宜之愣了一下,類似的話,她在幾年前跟梅蘭也說過。
那時梅蘭年輕得多,池生茵夢的劇本還沒開始寫,她保留著更多池生的影子,不像現在這樣沉默內斂,倒仿佛更像阮茵夢和池生的結合體。
當時話趕話說到這,梅蘭的反應,幾乎跟寧稚一模一樣,說,她不是會逃避的人,如果放下了,她反而會親口告訴她。
“你跟池生在一些方面很像。”沈宜之不得不承認。
當然像,不像也輪不到沒有任何演藝經驗的她來演池生。但寧稚還是稍稍謙虛了一下:“也沒有吧,她比我勇敢多了。”
“寧寧也很勇敢。”沈宜之望著她,天生冷清的眼眸看向寧稚時總是很溫柔。
寧稚得到沈宜之這樣的評價,頓時得意得不行,忘了謙虛,開始自誇:“還有別的地方也有一點點像,比如一以貫之。”
她覺得話都說到這兒了,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表白一下。
她想要鄭重一點,可是還沒開口,她的眼睛就已經彎彎的,溢滿笑意,像一道可愛的月牙,她慢悠悠地宣告:“我們小朋友都是這樣的,喜歡一個人就永遠喜歡,過一百年都不會改變。”
說完,她就坐直了身,等著沈宜之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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