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鵬不知道寧稚從一名普通的大一學生變成一個炙手可熱的歌手是什麽感覺,但作為從寧稚一出道就帶她的經紀人,他很清楚,寧稚絕對不甘心當一個普通意義上的流量明星。
車子停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江鵬回頭說了聲:“到了,該下車了。”
寧稚睜開眼睛,眼圈還有些紅,帶了抹還沒睡醒的困倦,她遲疑了幾秒才推開車門,混混沌沌地下了車。
被她擺在腿上的羊毛氈隨著她的動作滑落,掉在了地上。
江鵬“哎”了一聲,正想幫她撿,寧稚擺了擺手,彎身拾起來,隨手塞進衛衣前的口袋裡,直起身時,她眼中的困倦消失,已經完全清醒了。
蘇辛辦公室的門開著。
一走進去就看到會客區煙霧繚繞 ,蘇辛口中叼著一支煙,她邊上還坐著兩個人,一個正對著門,寧稚不認識,還有一個坐在背對著門的沙發裡。
寧稚在看到那一頭白色的短發時,心跳漏了一拍,面上神色不變,但目光已經黏在了那人身上。
蘇辛抬頭看到他們進來,頓時便笑了,她將煙夾在指間:“來了?”
寧稚沒吭聲,她走近了,看向那個背對著門的人。
是個女人,三四十歲的年紀,染了一頭均勻的白發,身上穿著一件霧霾藍的真絲襯衫,袖子挽成了七分袖,手腕纖細過了頭 ,指間夾著一支女士香煙,煙灰堆積了長長一截,煙氣嫋嫋升騰,將她的面容染上一層氤氳的迷離。
她聽見蘇辛的話,便回過了頭,手肘自然地搭在了沙發靠背上。
看到寧稚,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最後停留在她臉上,而後便笑了一下,笑容間帶著成熟女性的優雅。
蘇辛的目光輕輕往寧稚身上一點,江鵬會意,立即上前,笑著說:“久等了久等了,實在是那檔節目磨嘰得很,拖延了不少時間。阿稚,快來見見……”
他正與寧稚介紹,寧稚便將話穩穩地接了過去:“梅導,晚上好。”
她看到那頭標志性的白發時,已經猜到是她了,只是還有點不敢置信。
梅蘭,國內當下最知名的導演,兼具了商業性與人文深度,多次捧獲國際電影大獎,兩次刷新國內電影最高票房記錄,是個演員都想和她合作。
確實是值得深夜跑一趟的大通告,即便談不成合作,單單這一次會面就足夠珍貴了。
梅蘭笑著點了點頭,算是還了禮,又指了對面的沙發:“來坐,別客氣,我只是借你們蘇總的地方跟你談部戲。”
“說什麽借不借的這麽見外,您要是能看上我們家小孩,就是拿我辦公室當片場我都榮幸得很。”蘇辛不緊不慢地笑著,適時展現對自家台柱子的看重
梅蘭笑了笑,眼角有淡淡的細紋,但不顯得蒼老,反倒顯出了歲月的沉澱與幾分淡然的從容。
她將手往邊上一伸,邊上那助理模樣的男子立即從包裡掏出了一份劇本放到她手心。
梅蘭將劇本遞給寧稚:“你先看看。”
寧稚雙手接過,她感覺得到梅蘭十分急切,否則不會深夜親自來,還隨身帶著劇本,立即就拿出來讓她看。
於是她便沒有多囉嗦,接過來,便翻開來看。
“好一場春夢裡與你情深意濃。”
入眼便是這樣一句。
寧稚目光一頓,拈著書頁的指尖無意識地在紙上輕輕摩挲了一下,而後看了下去。
她沒有看得很細致,眼前這情況也容不得她一字一句細細地品讀。
草草地瀏覽了十來頁,明白了一個故事大概便停下了,她望向梅蘭,遲疑了片刻,方不大確定道:“您是想讓我演池生這個角色?”
梅蘭唇邊帶著笑意,緩緩地點頭。
寧稚抿了下唇,又將劇本翻開,看了幾頁。
是一部雙女主戲,女高中生與妓.女,池生就是其中的高中生。
這個題材,光是看人設都能看出禁忌的糾葛來,再看季節設定在夏日,寧稚已經想象得到成片中熾烈的陽光與炙熱灼人的曖昧、情愫、愛意交織出來的滾燙情、欲。
梅蘭也不急著催促,而是趁著寧稚看劇本的時候,好好打量了她一番,二十歲,演十七歲的高中生也不算勉強,長相不必說,能成為頂流,容貌必然是萬裡挑一的好。
寧稚更難得的是她的臉很有電影感,鼻梁挺,中線正,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沉澱了千言萬語,偏又不失未諳世事的清潤,矛盾又和諧。
身高也恰好,梅蘭的目光微微下挪,看到了寧稚衛衣口袋裡漏出一半的羊毛氈人偶,虧得她瘦,這麽一個羊毛氈塞在口袋裡竟也沒怎麽鼓起來。
而這小孩子的玩意兒在她口袋裡半藏半露,與她的形象,意外的合適。
她觀察的空檔,寧稚又往後翻了幾頁。
梅蘭覺得她看得差不多了,便開了口:“怎麽樣?你想演這部電影嗎?”
她的電影,有幾個人舍得推辭。
余下三個人的目光便齊齊落在了寧稚身上。
江鵬生怕她突然犯渾,立即就說了:“您可說笑了,您電影裡的一番,擱誰頭上都是求之不得,哪有推辭的道理。是吧,阿稚?”
一邊說一邊使勁衝她使眼色,要她趕緊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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