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遲遲地沒有開口,像是她撥通這通電話,只是為了聽沈宜之的呼吸的。
她又囧又覺得心安又怕沈宜之問她有什麽事。
幸好,沈宜之主動起了個話題:“我看到你得獎的新聞了,恭喜。”
“沒什麽含金量的。”寧稚在她面前一點也自信不起來,扯開話題道,“你在酒店嗎?”
“嗯。”
寧稚回憶她們兩間房的房號,計算她們隔了多遠的距離。
很近。
她不由地有些高興,聲音卻依舊是平穩的:“你要睡覺了嗎?”
沈宜之說:“快了。”
“哦。”寧稚感覺到自己的蒼白無力,突然,她想起她晚上去過片場的事,萬一梅導告訴沈宜之她去片場找過她,就顯得很奇怪了。
她主動說:“我剛才去了一趟片場。”
她停頓下來想聽沈宜之的反應,但沈宜之沒有說話。
寧稚隻得自己講下去,她很快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擔心離開了兩天找不到狀態,就去片場找找感覺,你不在那裡。”
沈宜之沒說她今晚為什麽不在那裡,而是問:“那你找到感覺了嗎?”
寧稚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模擬入戲的狀態,她以為兩天空檔會讓她的感覺生疏下來,沒想到剛一閉上眼,她迅速融入狀態,流暢得能夠直接開拍。
“找到了。”她回答。
這次沈宜之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寧稚不安起來,她才說:“早點睡吧。”
等掛了電話,寧稚躺回了床上。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沈宜之像是突然累了。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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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稚莫名地在意, 也不能說莫名,和沈宜之相關的事,她總會格外地放心上。
她還發現, 直到通話結束, 沈宜之都沒問她有什麽事。
這更不尋常了。
寧稚想了一晚上沒想明白, 第二天見了羊羊, 請她參詳。
“如果有個人,半夜打你電話, 也不說有什麽事,隨便講了幾句話就掛了,你會不會覺得奇怪?會不會主動問這麽晚打過來有什麽事?”
羊羊把酒店送來的早飯放在桌上:“得看關系吧,關系好常聯系的,睡前隨便打個電話也很正常。”
關系……寧稚坐下來,端了個碗, 想到她和沈宜之的關系。
寧稚氣壓低了下來,戳了戳夾到碗裡的小籠包,描述:“不好,屬於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那種。”
羊羊坐到了對面,給自己端了碗豆腐腦:“那還真是挺奇怪的。正常應該是會問的, 畢竟算是反常了。”
可是沈宜之卻連一點疑惑都沒有, 沒問她一句這麽晚了打過來有什麽事。
寧稚越想越疑惑。
“不過……”羊羊緩緩地道, “也有兩種情況是不問的。”
寧稚望向她:“哪兩種?”
“第一種是, 我很討厭她,所以根本不在乎她有什麽事。”
寧稚抓筷子的手緊了緊,又松開, 不會的,沈宜之昨晚雖然像是有些累了, 但她心平氣和的,沒有一絲不耐煩。
寧稚對沈宜之還是有些了解的,如果她討厭她,是不會這樣虛與委蛇的。
“還有一種是什麽?”她問道。
“還有一種,就是我知道她為什麽打給我,所以不必問。”
一路上寧稚都在思索這句話,沈宜之知道她為什麽打給她。
沈宜之怎麽會知道?
寧稚回憶了一下她們的對話,沈宜之祝賀她得了獎,然後,她主動說了去片場是為了找狀態,然後呢?
然後是好長一段的沉默,沈宜之的語氣低下來,像是突然染上了疲倦,讓她早點睡。
對話就終止了。
滿打滿算也就兩分鍾吧。
就這麽幾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話,任憑寧稚怎麽想都想不出有什麽破綻。
片場很快到了,寧稚不得不把這件事先放一放。
離開兩天,梅蘭特意多給了她點時間,今天白天沒有她和沈宜之的對手戲,沈宜之的戲份得等到晚上。
白天應該是見不到她了。
寧稚自己拿著劇本在樓裡轉來轉去地找尋狀態。
這棟房子畢竟是搭建出來的,除了用來拍攝的部分,大部分地方還只是粗糙的毛坯,尤其上面兩層,乾脆是空的。
不過即便如此,據說也花了不少錢。
她聽見過兩個副導演私下吐槽過,說這部文藝片的燒錢拍法,要是換個班底,是穩賠的。
寧稚走到二樓和三樓的拐角坐在樓梯上,閉上眼睛,設想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她和阮茵夢去那條寫生的河邊玩。
寧稚很喜歡設想一些劇本上沒有,但應該會發生在池生和阮茵夢之間的事,這樣有助於她進一步地理解人物。
她繼續將思維發散。
她們會說什麽話,會做什麽事,會再看到那樣一個如火如荼的黃昏嗎?
那裡的草地茂密,坐下來是柔軟的,水也清澈,像個世外桃源,她會對阮茵夢說什麽?說些日常的小事,說她學畫畫時遇到的有趣的事,說很喜歡你,想和你看更多的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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