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當時沒有什麽感覺。
回程路上,捏著紅色的證時,有一瞬間她感到不可置信,她竟然和沈宜之結了婚,但這些情緒很快就被對奶奶病情的擔憂所取代。
到了病房外,沈宜之拉住她,看了看她的氣色,叮囑道:“既然決定這麽做了,就一定要演得像,我們統一說辭,是你出道以後,我們重逢的,然後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本來打算春節回家時順帶領證的,現在只是把時間提前了,奶奶要是問起細節,都讓我來講。”
寧稚知道這很關鍵,把這套說辭默記下來。
奶奶真的很高興,那天精神都好了很多,醫生也說很好。
只是寧稚還來不及開心,不到一個星期,奶奶的狀況便急轉直下,在一次搶救無效中再也沒有睜開眼。
中暑中得腦袋疼。
寧稚閉著眼睛躺了好一會兒都沒睡著,她乾脆拿出手機來,去找神秘網友聊會兒天。
然而神秘網友不知道是太久沒聯系把她刪了,還是在忙,好半天沒回復她。
寧稚隻得消停下來。
那段時間沈宜之一直陪著她,幫忙處理各種事情。
直到葬禮結束後,沈宜之帶她回了家。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從白天下到晚上,天氣陰冷得刺骨。
寧稚渾渾噩噩的,被沈宜之安頓在了客臥。
沈宜之的氣色也不好,她陪她熬了好幾晚,倦意很濃。
看著她躺進溫暖的被窩裡,沈宜之叮囑她:“我就在隔壁,有事的話,就來找我。”
說完給她關上了燈,離開。
寧稚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看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腦袋卻越來越清醒。
她這時才從奶奶離開的悲痛中沉下心。
她突然意識到,領證的事,是她道德綁架強求來的,需要婚姻的是她,而沈宜之想要擺脫麻煩,多的是辦法。
她想著這件事,躺了好久都沒睡著,乾脆下了床,打開門出去。
房子裡有一股很淡的香味,清新好聞,外邊樓梯走廊的燈都開著。
她走到隔壁,隔壁的門開著,燈也亮著,沈宜之卻不在。
寧稚在門口愣了片刻,才望向別處,看到了敞著門的書房。
沈宜之在和經紀人視頻處理些工作上的事,她的聲音比平時正常的音量要輕一些,但語氣如常,談到一些關鍵問題時,切中肯綮。
寧稚沒打擾她,隻待靠在門邊的牆上聽她的聲音。
她到了這個時候,才有一些和沈宜之再度重逢的實感,才感受到她真的在沈宜之的家裡
領證的事讓她既心虛又不安,過了幾秒鍾,她又後知後覺地一絲自私的竊喜。
她知道這是不應該的,可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邊自責,一邊抑製不住地高興。
就在這時,沈宜之走了出來,看到門邊的她,嚇了一跳,隨即笑著問:“你不睡覺,怎麽跑到這裡來了?”
她的語氣很自然,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寧稚望著她,麻木的心一點點恢復了知覺,劇烈地跳動起來。
“餓不餓?家裡沒什麽吃的,我給你叫個外賣?”沈宜之又道。
寧稚神差鬼使地點了下頭。
沈宜之笑了一下,問她想吃什麽,跟她說,小區裡有一家做得很不錯的私房菜,點些簡單的菜品,半個小時就能送到。
寧稚感覺到了饑餓,她好多天沒有好好吃飯了。
外賣送到時,寧稚和她一起下樓,一起走到大門口。
外賣員大概早就習慣了見到明星,看到她也沒露出什麽驚訝的神色,倒是衝她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打了個招呼。
沈宜之關上門後,調出了指紋鎖的錄入系統,讓寧稚把指紋錄了進去。
“你想來的時候,隨時可以來。”她這樣說。
不可思議的好事接連地發生。
寧稚依然處於失去奶奶的悲傷中,但沒有那麽絕望了。
她問了一句:“為什麽?”
為什麽沈宜之的家,她能想來就來?
沈宜之說:“不是一直這樣嗎?你以前來我家不是任何時候都能來嗎?”
寧稚頓時明白了,沈宜之懷念她們以前的關系。
她沒有說話,沉默地吃外賣,舌頭卻根本嘗不出味道。
等她吃完,沈宜之又道:“還有結婚證……”
寧稚頓時緊張萬分,她像是渾身都張開了刺,脫口道:“結婚證我們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的。”
她不想結束這段事出權宜的婚姻,唯恐沈宜之發現她的在意,發現她還喜歡她,說出的話根本沒過腦子,幾乎是話音一落,她就後悔了。
沈宜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說得對,各取所需,互不虧欠。”
寧稚僵硬道:“知道就好。”
分明是她不佔理,但沈宜之還是順著她的意,接下來便沒再提了。
寧稚第二天一早就逃走了,她像分裂出了兩個人格,一個唾罵她無恥,道德綁架了人家還不算,居然還妄圖將這虛假的關系維系下去,一個卻安慰她,萬一沈宜之那個麻煩還沒解決呢,反正證都領了,多幾天少幾天有什麽關系,等沈宜之提出結束,再一起去辦理離婚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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