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發生的時候,我還在國外,這些報道都比較滯後。五年前,警方的調查報告我也複製了一份,都在這裡,最終結論是這是一場意外事故,由肇事者的自殺終結!‘楚封把幾份文件整理了一下,一一遞給葉蘭蘭。
葉蘭蘭分別拿了起來,第一個文件袋裡全是裝的當時媒體的報道,大同小異,無不是當年那場車禍的血腥場面和母親面對媒體時撕心裂肺的哭泣。
第二個文件夾裡有警方的各項檢查和驗屍報告,上面說她父親是車禍現場撞破腦袋當場身亡。對發生車禍的兩輛車的調查結果顯示,她父親開的那輛車本身沒任何安全隱患。
而肇事的那輛大卡車上不但刹車系統出了問題,而且玻璃上有一片零零碎碎的油漆汙跡。所以警方預計,晚上的光線不好,該車的玻璃的汙跡擋住了視線,所以那輛大卡車什麽沒看到拐角處有車駛來,所以直直衝了出去,這才釀成了這場悲劇。
事後警方也對該車的油漆汙跡進行了調查,發現是該車下午去拉貨時不小心弄上的。總之各方面調查都顯示這場車禍是個意外。
葉蘭蘭把調查報告收了起來,抬頭盯著楚封:‘就只有這些嗎?‘
楚封放下手裡的杯子,頓了片刻,直接衝進了屋子裡,很快,他就拿了另一個文件夾出來。
‘這是當時跟你父親關系比較密切的五個人,我把這五人的資料例了出來。‘楚封把文件夾遞給了葉蘭蘭之後,詳細的講解道。
‘你父親在6歲的時候被你外公收養,24歲那年與你外公脫離收養關系,然後與你母親結婚!我派人調查過了,你父親由於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心理早熟,善於察言觀色,而且他處事習慣給人留有余地。所以若說是仇殺,我查了遍,你父親並沒有什麽死敵!‘
葉蘭蘭點頭,在她的記憶力,父親確實是一個很溫和,人緣很好的人。他常說給別人留余地就是給自己留余地,因為逼急了狗都會跳牆更何況是人。
‘當然,這只是幾年前我調查的結果。時隔多年,有很多事情已很難考證,其實這些事你母親應該知道得更清楚一些!‘楚封站在葉蘭蘭面前補充道。
葉蘭蘭點了點頭,拿起他給的資料查看了起來。
第一位是一個叫方浩平的平頭男子,此人經營的企業叫浩方藥業。楚封把他例進來的原因是浩方藥業與葉蘭蘭外公所創的東振藥業是死對頭,兩家企業旗鼓相當,經營的又是同一類產品,在市場上是直接的競爭對手。若是東振藥業出了事,浩方是第一受惠方。在葉蘭蘭父親出事前,雙方正為一個大項目爭得很厲害。
而且事情也如此,當年葉蘭蘭的外公年事已高,公司的事基本上是交給她父親處理。因此她父親一出事之後,東振藥業經過了一段時期的震蕩,逐漸落後於浩方。經過十幾年的發展,浩方更是走到了行業領頭羊的地位。
第二位是一個叫周光遠的男子,此男之所以上榜是因為該男子當年苦苦追求過葉母,這是H市圈子裡當年非常轟動的一件事。而且在葉蘭蘭父母結婚生下葉蘭蘭之後,這人都還沒對象。這人是葉母的執著追求者,因此也成了楚封的懷疑對象之一。
第三位是一個女子,叫文奇秀,此女是葉父的大學同學兼追求者。而且這人性格偏執,曾經找過葉母的麻煩,因此也被楚封給懷疑上了,保不準她會有玉石俱焚的想法。
第四位是一個叫葉東然的男子,這人是葉蘭蘭外公堂兄的兒子。他一直在東振藥業上班,若是葉蘭蘭父女倆在車禍中都死了,葉母也不再嫁的話,以後東振藥業最有可能落入他的手中。這也是該男子被例如懷疑對象的原因。
最後一個段立傑,他是葉父的好朋友,兩人當年同為孤兒院的好兄弟,後來也進入東振藥業工作。他之所以被楚封懷疑是因為這人是葉父死後最大的受益者,葉東然想要的一切都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現在已經是東振藥業的實際掌權人。
葉蘭蘭合上了文件夾道:‘東振藥業現在已經完全被段立傑控制了嗎?‘
楚封搖頭:‘不算,他只能算是職業經理人,你母親還是大股東,據我調查,你父親死後他所佔的股份以及你外公去世後的股份都轉移到了你母親身上,因此你母親的股份佔到了60%以上,至於你有沒有這就不清楚了。因為東振藥業一直沒上市,不需要對外公布詳細的財務報告!‘
‘……那我明天能不能去東振藥業看一看嗎?‘葉蘭蘭心中一動,突然問道。
楚封微笑著說道:‘當然可以,你小時候也隨你父母去過公司的,還記得嗎?‘
‘嗯,那你明天去上班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我還有我媽,我會堅強的,你就別擔心我了!‘葉蘭蘭抱起文件夾,低聲說道。
‘好吧,有事可以打我電話!‘楚封把葉蘭蘭送回了房。
次日,葉蘭蘭背著包,坐上計程車直接到了東振藥業。
東振藥業的總部設在H市市中心的一處20層舊樓裡,這是當年葉蘭蘭的外公買下地皮建的。那時候的土地還不值錢,但現在該地的市值已經翻了好多倍,光是這棟樓的價格就不便宜。
葉蘭蘭下了計程車,抬頭仰望著大樓上金光閃閃的四字招牌,過往的記憶又一遍遍浮現在眼前。當年她還是個幼童,母親接她放學的時候也會順便來接父親。那時候,她與母親就時常站在大門口,在這裡等父親下班。
一晃十幾年就這麽過去了,這附近雖然粉刷整修過,但樓還是當年的樓,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已經長大成人,她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也沒了。
憶及往事,葉蘭蘭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她仰起頭,閉上眼把淚意逼了回去。
‘小姐,請問你有事嗎?‘保安見葉蘭蘭站在那裡十幾分鍾都沒一點動作,不由得懷疑葉蘭蘭的身份,他跑過來,站在葉蘭蘭身邊狐疑的看著她。
葉蘭蘭咬住下唇,擠出了一個笑容道:‘據說東振藥業最近要招人,我過來看看!‘
一個小小的保安哪裡會知道招不招聘的事,而且葉蘭蘭是個穿著打扮都還算比較正常的年輕女子,這樣的姑娘總是比較容易讓人放下戒心。他也覺得葉蘭蘭肯定做不出任何出格的事,便微微點頭好心的道:“人事部在11樓,你趕緊上去吧!”
“謝謝你!”葉蘭蘭衝他笑了笑,拎著包走進了光潔的大廳。
一樓的前台小姐一看見葉蘭蘭站在大廳中四處張望,也立刻迎了上來:“歡迎光臨東振藥業,請問有什麽需要幫您的嗎?”
“我要去人事部!”葉蘭蘭順手就把保安講的話拿出來搪塞給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不疑有他,仍舊一臉微笑道:“人事部在11樓,小姐可以坐左側的電梯上去!”
這個前台小姐還很周到的把電梯給她按了下來。
葉蘭蘭微笑著點了點頭,跟著打開電梯門,走進去按下了11樓。當電梯門關上的時候,她立即重新按了18樓。
電梯緩緩上升,很快就到了18樓。
18樓跟她記憶中的模樣有了一些變化,格局還是跟以前差不多,只是房間的布置變了許多。有一些她記憶中的影子,但更多的是陌生。也是,十幾年過去了,總會有些變化的。
走廊上時不時的有幾個工作人員經過,不過大家都只看了她一眼,倒是沒說什麽。因為總部都有近上千員工,誰會認識所有的人啊!
葉蘭蘭一間辦公室一間辦公室的往前走,試圖尋找到過去的一些痕跡。
直到她走到最後的那間辦公室,也就是當年她父親的辦公室,葉蘭蘭才怔住了,傻傻的停了下來,這間辦公室。
“小姐,請問你有事嗎?”一個秘書小姐禮貌而又疏離的問道。
葉蘭蘭眼眶濕潤,她強忍著想哭的衝動,淡淡的說:“沒事,我隨便看看!”
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姑娘!秘書小姐不知道該說什麽,趕她走,似乎也不大恰當,可不趕她走,似乎又是她這個秘書失職。
就在秘書小姐左右為難的時候,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樊香,她是……點點藍,怎麽是你?”
此人瞧見葉蘭蘭的面貌之後,突然驚訝的叫出了聲。
葉蘭蘭聞聲抬頭一看,竟是紅袖,真是冤家路窄。
紅袖衝秘書揮了揮手:“你下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是!”秘書瞧了葉蘭蘭一眼,低著頭匆匆離開了。
“進來坐吧!”紅袖瞧葉蘭蘭的神色不大對勁兒,把她叫了進去。
正好,葉蘭蘭也想進去看看這間辦公室。
只是進去的第一眼她就發現,這間辦公室完全大變樣了,當初放在辦公桌上的蘭花已經被一盆仙人球給取代了,桌椅板凳、裝潢全都換了。
紅袖見葉蘭蘭一進屋子卻不說話,只是用一種異常懷念的眼神打量著整間屋子,愈發覺得不大對勁兒。他隻好去倒了一杯熱茶遞給葉蘭蘭:“有事坐下說吧!”
“嗯!”葉蘭蘭點了點頭,坐到會客的沙發上,雙手捧著紙杯,吸了一口熱騰騰的茶水,待情緒穩定了一些之後才道,“紅袖,今天謝謝你!”
紅袖坐到葉蘭蘭對面,輕笑道:“沒事!不過點點藍,你今天是怎麽了?你的情緒好像不大對勁兒,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葉蘭蘭眼神閃爍了幾下,盯著桌面,低低的說:“沒事!”
她這樣子像沒事的人?鬼才相信!不過兩人畢竟只是網友,而且在遊戲裡還鬧得不大愉快,紅袖也不知道該跟葉蘭蘭說些什麽,他隻好陪著葉蘭蘭喝茶。
幾分鍾之後,葉蘭蘭放下紙杯:“紅袖,今天的事,謝謝你,我走了!”
紅袖看著她紅紅的眼眶和兩團青紫的黑眼圈,他不由得搖了搖頭歎息道:“你跟楚封的事現在鬧得滿城風雨,這事也不是你能改變的,你想開一點吧!即便最終嫁了進去說不定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和楚封的事?”葉蘭蘭不解的反問道,她跟楚封能有什麽事啊,她這個當事人怎麽不知道。
紅袖原本以為葉蘭蘭的失魂落魄是因為楚封,因為聽說楚家的人強烈反對他們倆在一起。現在看葉蘭蘭的眼神,她似乎對此毫不知情。可現在是一個信息爆炸的社會,娛樂新聞、財經新聞都報道了此事,網絡、電視、報紙都有報道,她又沒脫離社會,怎麽可能會一無所知。
“你真的還不知道?”紅袖訝異的反問道。
葉蘭蘭搖頭:“你說的什麽事,我完全不知道!”
紅袖瞧葉蘭蘭的眼神似乎不像是在說謊,他走回辦公桌前拿了一份《H城早報》翻開遞給了葉蘭蘭,又找了幾份其他的報紙,一起放到葉蘭蘭的面前。
五花八門的標題,《楚家大公子戀上一個私生女?》、《楚家未來兒媳婦身份大有來歷》……
亂七八糟的,更有甚者,還有一份報紙竟然宣稱葉蘭蘭與莊家大小姐莊夢蝶長得極其相似,疑其為莊智言的私生女。葉蘭蘭看了哭笑不得,她真的很佩服這些媒體的想象力,實在太逗了,這些報道也太不靠譜了一點。
不過當葉蘭蘭看到楚家的股價已經暴跌了12%時,臉上的表情再也無法平靜。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楚封為什麽不告訴她?她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私生女,她有父親,這些人,葉蘭蘭氣得想撕碎了這些報紙。
楚封看見她憤怒的眼神,頗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便出言勸慰道:“點點藍,別看我們外表光鮮亮麗的,其實終身大事這種事咱們都做不了主。楚封也是如此,據說,楚家前幾天就強召楚封回去了,我聽圈子裡的朋友說,楚家老頭子發話了,楚封若是再不回去,以後都別回去了!”
“楚封他們家的關系簡單得多,不像我們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子女又多,沒了你還有別人,缺一個兩個根本不算啥。楚封家他們這一代就兩個男丁,剩下的那個是他三叔家的兒子,比他小四歲,現在還在讀研。所以楚家不會對楚封怎麽樣的,你就別擔心了!”
葉蘭蘭靜靜的聽完,感激的說:“謝謝。紅袖這……這是你家的企業嗎?”
“我家的,那才好呢!”紅袖自嘲一笑,“我們家的子弟太多,總不能都安排到自己企業裡去,尤其是我家老頭上次投標的事落敗,最後分了一杯羹給謝家。老頭子失勢,我這個兒子也沒好果子吃,所以就把我弄到這兒來混個副理當當了。振東藥業的老總是父親的好友,我們家有一部分產業跟醫療有關,這也算先在這裡實習實習,學習一些經驗!”
“哦!”這些人之間的勾心鬥角,葉蘭蘭半懂不懂的,她也沒興趣知道。她現在最關心的第一件事是當年那場車禍是否是人為的。第二件就是楚封的事,因為她給楚封帶來這麽多麻煩,她真的覺得很抱歉。
“你能把楚家的事都跟我說一說嗎?”葉蘭蘭咬住下唇,緊張的問。
楚封雙手交叉,點頭道:“好,其實這事要從上周的D市傲視舉行的那場活動開始,當天……”
聽了半天,葉蘭蘭總算明白了。在她氣憤的跑出去之後,莊夢蝶一個人對著眾多媒體大肆爆料,讓很多媒體對她的身份以及與楚封的關系產生了興趣。這些報道自然傳回了H市的媒體當中,很多媒體正愁最近沒什麽火爆的新聞呢,所以各種五花八門不靠譜的報道都鑽了出來。
這些報道對楚家的名譽造成了極其不好的影響,進而影響到了股價。很多人都有一種心態,買漲不買跌,因此股價的暴跌又進一步導致景嘉實業的股票沒人買,最終形成一種惡性循環。
最近的一個星期,景嘉實業的股價已經暴跌了12%,而且還沒探底的傾向。最近甚至有人發現,有人是分批量大批甩賣景嘉實業的股票,這樣下去,對景嘉實業的發展極其不利。
弄成這樣,楚家的人自然不會喜歡葉蘭蘭這個罪魁禍首,所以楚封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葉蘭蘭辭別了紅袖,出了振東藥業,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心裡一陣發寒,似乎她最近真的是諸事不順。
突然,一輛銀白色的轎車停在了葉蘭蘭身邊,緊接著車後門打開,一個幹練的中年婦女看著葉蘭蘭道:“我是楚封的媽媽,有事要跟你談,上來吧!”
葉蘭蘭瞧了一眼這轎車,可惜她認不出是什麽牌子的,應該蠻貴的。可這也不能代表車上的人就是楚封的媽媽,她站在那裡不動。
那婦人輕笑了一下,然後從包裡抽出一張照片遞給葉蘭蘭:“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這是一張全家福,照片上有四個人,一個是眼前這位婦人,還有一個跟楚封有些像的男子,他們倆坐著,後面站著楚封和楚柳。
葉蘭蘭點了點頭,彎腰鑽進車裡,把照片遞給了婦人,故作平靜的道:“伯母,你好!”
其實她的心裡特沒底,楚封的媽媽現在找上門,一看就不像是什麽好事。她該不會像電視裡演的那樣,甩一張支票給她,讓她滾蛋吧!
等車開出幾百米後,楚封的媽終於開口了:“葉蘭蘭,你和楚封的事我們都清楚了。但你們倆的事給我們家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楚封他爸很生氣,他爺爺更是氣得住進了醫院。這事你怎麽看?”
果然是來者不善啊,葉蘭蘭抓住包包,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盯著楚封他媽:“伯母,關於這事我很抱歉!不過我並不是私生女,媒體上報道的都不是真的!”
“這麽說,你是不肯跟楚封分開了?”楚封的媽媽挑眉,癟嘴輕蔑的說。
葉蘭蘭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是的!”
楚封的母親卻突然笑了出來,她伸手輕輕拍了拍葉蘭蘭的肩:“別緊張!”
前面的司機也突然揭下帽子,笑嘻嘻的說:“嫂子,我媽逗你玩的呢!她剛才一直不讓我揭下帽子, 說要逗逗你。”
葉蘭蘭這才看清,原來是楚柳在開車,這母女倆在搞什麽鬼啊!
“伯母,可是我聽說景嘉實業的股價已經暴跌了,這事都是因我而起,我有責任……”葉蘭蘭愧疚的說。
但她剛說了幾個字,楚母卻突然伸手製止了葉蘭蘭:“我今天找你就是因為這事。楚封那孩子找了你十幾年,你是不是私生女我們怎麽會不知道!”
“那你們怎麽不澄清?”楚母的話把葉蘭蘭給弄糊塗了。
楚母笑眯眯的看著她:“你光知道股價暴跌不好,卻不知道股價暴跌也有暴跌的好處!我今天找你就是囑咐你,千萬別站出來澄清,隨便媒體怎麽報道吧!”
“你們這是?這樣真的好嗎?”哪個上市公司不擔心自己的股價暴跌,葉蘭蘭還是有些不放心。
楚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景嘉實業的股份經過一再的稀釋,目前我們楚家隻掌握了三分之一多一點的股份,並沒有掌握絕對的控股權。所以出了這事之後,我們想不如趁此機會,回購一部分股票目前股價不斷下跌,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當然,現在還需要你多多配合!”
股市還有這種玩法?葉蘭蘭茫然的望著楚母:“伯母,那我該怎麽做?”
“你什麽都不用做,安安靜靜的在H市呆幾天,不過這段日子你不能去我們家,就呆在楚封的房子裡就行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