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菊不明所以,愣了下,擦了擦手,拿起自己上班帶過來的雨傘, “那、那我先回去了。”
胡菊經過黎鳳珠, 好奇問:“你怎麽還不回去?”
黎鳳珠訕笑:“我忘了拿東西,你先回去吧。”
胡菊半信半疑走開。
謝知棠看到辛歌泠從收銀台走出去, 她也跟著走向店門口。
“鳳珠阿姨,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黎鳳珠握著傘柄,沒勇氣看謝知棠,也不敢面對辛歌泠的質問,“我、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
謝知棠:“姐姐……”
辛歌泠覺得諷刺,緊了緊下頜:“鬼迷心竅?鬼迷心竅就能把棠棠的項鏈佔為己有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黎鳳珠一時間難受到不知道怎麽解釋,“小辛,我知道錯了,我把項鏈還給她,你原諒我好不好?”
說著,她就要從口袋裡掏出來。
謝知棠看到這個撕破臉皮的局面,出聲勸和:“姐姐你別怪鳳珠阿姨了,興許她可能急著用錢,一時拎不清才……”
黎鳳珠看她為自己解釋,感激地看她一眼,順著話頭說出她拿項鏈的原因:“我老公生了大病,我孩子沒人照顧,他們一家子等著我回去,所以……所以我才鬼迷心竅做這種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丈夫病了?孩子沒人照顧,需要你回去?”辛歌泠不知道自己在聽什麽,簡直匪夷所思,吃過那麽多苦的黎鳳珠居然還要回去照顧曾經拋棄她的一家子?
“你不是離婚了麽?你孩子不是也不認你?你回去做什麽?”
黎鳳珠趕忙解釋:“不是的,現在不一樣了,我孩子認回我這個媽了,我老公說這段日子一直在想我,是因為生病了才沒法來找我。”
“你是說你丈夫因為太愛你不想讓你知道他病情,所以才和你離婚,竄說孩子不認你,把你趕出家門,讓你流落街頭撿垃圾?”
這話一出,黎鳳珠點點頭,臉上寫著這就是真相。
她沒有被人拋棄,被人愛著。
她不是個苦命的女人。
相反,她是個幸福的女人。
辛歌泠心裡窩了團氣,但她始終沒有顯露出來,而是隱忍著,靜靜看著眼前這個對未來和那個家還充滿期待的中年婦女。
她竟無言以對。
“鳳珠阿姨,你相信嗎?”她再問一次。
黎鳳珠又點頭:“我當然相信,我老公不會騙我的,我畢竟是他老婆,除了我還能有誰照顧他,除了我,孩子還能認誰做媽。”
雨淅淅瀝瀝打在她頭頂的雨傘上,仿佛在嘲笑什麽。
謝知棠沒有出聲,只是抬頭望向身旁的女人,想知道她怎麽看待一心鑽進被他人欺騙卻甘願自我催眠的幸福牢籠裡的黎鳳珠。
“鳳珠阿姨,既然你一心認定你丈夫是愛你的,那你就去追求你的愛情回歸你的家庭,只是我想說一句,真正愛你的人是不舍得讓你吃苦的。”
黎鳳珠聽到前半段的祝福和支持,正要開心,然而後面一句卻像根針一樣扎進她的心臟。
她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沒你媽那麽有福氣,有你這麽一個孝順又能乾的女兒。”
說著,黎鳳珠就從口袋拿出那條項鏈,將傘柄夾到頸窩,一手拉過謝知棠的手,一手將那條項鏈放在她掌心上。
項鏈被兩張紙巾包裹住,謝知棠收攏握在掌心,感受到紙巾裡裹住的扇形形狀以及細細的銀鏈條,一時心情複雜。
“對不起啊,小棠,我黎鳳珠糊塗了,才想把你的項鏈賣了換錢,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
謝知棠定定望著這麽誠懇道歉的黎鳳珠,難道她做錯了麽?
辛歌泠冷了冷嗓音:“我把工資結算給你。”
黎鳳珠啞了啞口,知道自己被辭退了,也是,做了這麽丟臉的事,被辭退也是正常,“好。”
辛歌泠回到收銀台,給她結算這段時間的工資,黎鳳珠攥緊那點工資和一把傘,走到馬路對面的公交站,坐上一輛公交,頭也不回離開了臨漳街。
雨還在繼續下。
謝知棠握著手裡的項鏈,目光追隨者那輛公交,直到消失在雨幕裡。
一道閃電劈下,頓時將周圍的夜景照亮,下一秒又恢復,兩秒後霹靂裂開的閃電聲猛然在耳邊炸開,炸得謝知棠心臟砰砰直跳。
手一抖,項鏈掉了出去,掉在雨幕中,那兩張潔白的紙巾頃刻間被雨水淋濕,混合地上的灰塵,很快就變髒了。
謝知棠看著那被染髒的紙巾,心裡莫名揪得慌,可她顧不得想其他,隻想著紙巾裡包裹著昂貴的項鏈。
她要拿回來。
謝知棠蹲在台階上,把手伸進雨幕中,試圖撿起來,誰知道腳下一滑,下一秒她竟直直摔進雨裡。
她雙手側撲在地上,猛然抬頭,卻被漫天的雨水砸在臉上,砸得她又疼又冷。
又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謝知棠忽然覺得害怕,莫名的害怕。
辛歌泠回頭看到她一身狼狽摔進雨裡,想也沒想衝出去把她扶起來,“怎麽好端端摔了?”
謝知棠卻沒動,反而牢牢抓緊她雙手,“姐姐,我是不是很惡毒?這件事是因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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