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的是這句話?”
其實,韓子禾想說的是:第一次開槍,您老人家就寫這句話?這心理素質!
看看人家想想自己,人家第一次開槍,是熱血澎湃;自己上輩子第一次開槍,是接連數天不振,要不是隊長用上激將法,恐怕她還要低沉一段時間。
這對比對的,也太辛酸了!
“怎麽,媳婦兒,你覺得我會寫哪句?”這會兒楚大隊長頭腦頻段兒顯然沒和他媳婦兒的波長對上,當然,他也想象不到他媳婦兒會對他當時的表現略微吃醋,他以為他媳婦兒和他評判詩詞呢!
“我認為?我以為你會來一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呢!”韓子禾嗔了楚錚一眼。
當然,這話也是韓子禾的心裡話,楚錚在她心裡,一向是率性中帶著幾分俠氣的人。
“噗哈哈!媳婦兒,你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楚錚對於他媳婦兒利落的回答,大笑起來,沒別的,就是這詩句從他媳婦兒口中吐出,仿佛瞬間把他帶入一卷卷古色古香的武俠篇章中,凜然與鐵血間,又帶著不仔細體會便難以察覺的柔情。
“灑脫!真灑脫!”楚錚一看媳婦兒杏眸圓睜,典型的要拿他撒氣的表情,立時遞出舉起來的大拇指,讚道。
“貧嘴貧舌!”韓子禾也讓他逗笑了,抿著嘴兒也難以將嘴角的弧度壓下。
“來。媳婦兒,咱們坐在這石頭上,聽你老公我跟你講講當初那戰鬥的故事!”找到了最有紀念意義的地方,楚錚也不再提帶著媳婦兒去坡地看落日了,反倒將外套脫下,墊在石頭上,環著媳婦兒一起坐下,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樹乾上的詩句,輕輕地晃著身子,慢慢地講了起來。
這一講。便是一個下午。
直到日近黃昏。夫妻二人方才站起身,意猶未盡地看著這處讓人的心和精神都感受到幽靜的地方,準備離開。
“以後有時間,我再帶你來!”楚錚的保證信誓旦旦。卻招來他媳婦兒輕輕地一拳。
“這話說的。跟你想來就能來似的。這一回,也是人家田上校看在你提供信息有功的份兒上,才破一回例!你要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不用多,隻一回,人家田上校也好,雷中校也罷,人家立刻就不認識你了!”韓子禾笑著伸出食指,照楚錚的額間點了點。
楚錚隨彎就彎,照顧著他媳婦兒的手指,將腦袋往他媳婦兒的指尖上遞了遞,笑道:“天下的好地方多的是,你老公我戰鬥過的地方倆手都數不過來呢!等有時間,我一一帶你去看看!”
對於楚上校的話,韓子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楚錚見狀,也不再多言,隻是心裡暗暗下保證,保證以後盡量擠出時間多陪陪媳婦兒。
……
夫妻倆走出雨林,再往裡走,就是z市那座原始雨林公園的第二區域――真人軍事模仿實戰的地方。
小兩口悠哉悠哉地搖著十指相握的手,享受著夕陽晚霞的經過這裡時,沒想到竟然讓他們遇上了兩個熟人。
“是你們倆!”正對面兒走來的一行人,打頭兒的女子見了他倆,不禁叫出聲。
正說笑著的韓子禾和楚錚夫妻倆,早就感覺到前面兒來人,隻是想著對方的氣息並不危險,腳步也看不出受過訓練,便都不以為意,正想著他們兩口子人少,給對方讓路時,前方的人竟然看到他們便叫出聲。
二人抬頭一看,沒想到還真是熟人。
前方喚他們的,不是別人,就是前一天在賽車場莫名其妙跟他們別勁兒的原妙。
而她身邊兒,還跟著付廣。
瞧二人的站位和不同於前一天的氣息,韓子禾看看楚錚,小兩口兒心裡都明白,這二人恐怕是交往了。
不過,對方於他們而言是陌生人,他們之間關系如何,韓子禾小兩口兒也不關心。
“楚先生,韓小姐!”付廣見原妙一驚一乍的,不由得寵溺的看她一眼,拉住她的小手兒,笑看向韓子禾二人,禮貌的頷首,打招呼道。
“付先生,原小姐。”對方是男朋友站出來,楚錚自然要趕在他媳婦兒開口前說話。
韓子禾見他這般,也不爭,隻是跟著楚錚一起朝對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二位,這是去原始雨林觀賞風景啦?”付廣見他們走來的方向猜道。
當然,他再怎麽猜也猜不出這兩口子是從禁區回來的。
“是啊。”楚錚露出得體的笑容,點點頭,“諸位這是得勝回還?”
付廣笑道:“算不得得勝,之前和朋友打過好幾場平局,這不,我們用過餐,又過來,準備趕晚場玩兒個痛快,至少今天得分出勝負!”
“你們要不要一起玩兒?”原妙盯著韓子禾半晌,方才開口道。
此時,楚錚已經寒暄夠了,準備離開,聽她這麽一說,不禁看向韓子禾。
他這般動作,看在付廣眼裡,以為是韓子禾做主;看到原妙和其他人的眼中,則是楚錚有些心動,想問問媳婦兒/女朋友的意見。
可真實的情況是,楚大隊長覺得,對方的女朋友開口了,作為異性,他應該讓自己的媳婦兒上前對話。
韓子禾回視他一眼,轉而看向原妙,笑道:“可惜原小姐的好意了,隻是我們夫妻倆還有其他安排,就不在這裡耽擱大家的時間了。”
“你怕了嗎?”原妙聞聲,面色依然,卻緊緊地盯住韓子禾,反問道。
“什麽?”韓子禾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有點兒想笑。
“妙妙!”付廣見原妙這麽開口。立時捏捏她的秀手提醒她這麽說話不合適。
可是原妙這會兒可不領情:“昨天你在賽車上贏了我,今天你敢不敢在這裡和我一決高下?”
前一天,韓子禾和楚錚非常生猛的把匪徒綁起來的事兒,因為部隊沒人說出來,故而她和付廣都不知道。
她現在這麽一提,付廣怕韓子禾和楚錚下不來台,趕緊笑著衝他倆報以歉意的一笑,拉住原妙,趕在她開口前,便和韓子禾楚錚說了再見。
可惜。原妙並不領情。她很不配合的將自己定在原地,擋在韓子禾的前面,說什麽也要和她較量一回。
第三百四十八章:
“原小姐,”韓子禾看著面前這位勢做攔路虎的大小姐。終於正視地開口道。“原小姐。您這麽執著,究竟是因為好勝,還是輸不起?”
她這麽一問。原妙神色一變,好勝和輸不起,是有非常顯著的差別的,前者用在年輕氣盛的年輕人身上,是中性詞;後者無論放到哪個年齡段的人的身上,都不好聽。
“對不起,韓小姐,妙妙一見到厲害的人,就手癢,總恨不得和人家比試一下,找找自身的差距,從而提高水平……她這人性子直,不太會說話,遇到熟人,大家彼此了解,倒還好說,要是遇上了不熟悉的人,總是不免誤會。今兒我們著實打擾二位了,還請見諒。”付廣適時地將話扭轉,話裡話外都表示原妙就是個好奇心強,且又喜歡不斷提高自我的女孩兒。
這話講得頗有水準,一下子便見原妙從不懂事兒、沒心胸的泥沼裡擇出去。
韓子禾又不是和他們搞辯論、亦不是跟他們吵架,沒必要揪著關鍵詞不放,既然有人眼色頗佳,她自然樂得立即脫身。
“就不能比一比麽?”剛剛付廣一接話,原妙就知道自己之前太冒失了,心裡也知道對於面前的二見之人,一笑了之是最好的選擇,可她心裡就是不甘心,總覺得當初對方替她當人質,多少有些自恃本事兒居高臨下的意思,她很想找機會用自己的實力說話,哪怕一次,隻要贏一次……不不不,哪怕打個平手,她心裡都好受許多。
可憐巴巴兒的看著韓子禾,固執的任付廣如何勸說,腳底下扔不肯一動。
她這形象,和素日裡潑辣開朗的形象大為不同,別說她身後的那一乾隊員看傻了眼,就是付廣見了,雖然喜愛她平日的樣子,可這會兒瞧著,內心深處也不禁發軟。
“原小姐,我瞧著您的步伐身姿,想也是練過身手的,隻不知,您練這身手,是為了什麽?強身健體、自我保護?還是滿世界的找人挑戰比試?”韓子禾見她這麽強,不由得開口道,“恕我直言,若是您練武、賽車,隻為了到處和別人比對,那您還不如和電腦比試,等您把這種數據化的對手百分百贏過,再和別人比吧!”
天地良心,韓子禾這話純粹是告訴原妙不要太過爭強好勝,練一身本事兒的根本目的是為自己服務的。
可也許是她說出來的話有些繞,聽到原妙耳中,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你這是看不起我?還是說,你認為自己比你口中的數據化對手要強。”
原妙的愀然色變,令韓子禾大為吃驚,到現在,她頭一回遇上這種說不清的主兒。
“原小姐,我的話翻譯一下,就是,武者,在於止戈;同理可見,賽車也好、這種野戰遊戲也罷,玩耍一下,隻是取悅自己而已,強求和別人較個高低上下,完全沒有必要不是嗎?”要是輸了的話,如你一般的人,心情豈不是更加地糟糕?
“我要是偏要和你比你!”原妙糾結半天,決定還是乾脆一點兒,她即使不佔理,也要刁蠻到底,反正她心裡這麽想的,便總要如願才是。
原來是個任性的孩子啊!屬性還是“熊”!韓子禾了然的看看她,又看向了付廣:“付先生……”你們家的熊孩子,你們家的人到底管不管?
“抱歉。”付廣估計是太曉得原妙的性子,又或者他也不舍得讓她不高興,便嘴角含著歉意的笑,衝楚錚和韓子禾聳聳肩,表示他也沒轍了。
嗯,你管不了?明白了!
韓子禾點點頭,她這人有一副俠義心腸,最喜歡教育教育不懂事的熊孩子怎麽做人了。
楚錚是誰?
楚大隊長一眨眼,便看透他媳婦兒眼底的雀躍。
他媳婦兒的那股子難以排遣的興奮,讓楚錚楚上校立時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輕輕地扯一扯自己媳婦兒的袖口兒,眼神兒示意她:媳婦兒,萬事留一線啊,別折騰的太過哈!
韓子禾眨眨眼,表示:收到,明白。
扭回頭,她衝原妙露出一副和善的笑。
突然,毫無防范的打了個哆嗦,原妙不知怎地,看著面前的韓子禾,總覺得心底有些不得勁兒。
當然,如果她願意深究的話,便會知道,此時心底的不痛快,有一個名詞,叫作“懼意”。
“法不輕傳,功夫不能輕易示人,若是原小姐執意要和我比試,那就看看追不追的上我吧。”話音落,韓子禾悠哉悠哉地邁著步子,直視大道前方,一步一步的走開了。
和原妙擦肩而過時,她還朝她擠了擠眼睛,笑道:“要努力追哦!若是走出這裡,我可就直接回家啦!”
說完,便笑呵呵的舉起手向後找了找:“阿錚,跟上!”
“知道了!”楚錚見她這樣,眼前一亮,心裡不免也跟著較起勁兒來。
他衝付廣等人點點頭,便大步流星地追著媳婦兒而去。
原妙睜大眼睛,直呆呆地看著那夫妻倆依次和自己擦肩而過,直到付廣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她才緩過神兒來。
“隊長,你到底追不追他們啊!”她身後的隊員忽然問道。
“我這是被忽悠了?”看著越走越遠, 怎麽也不像被人追的韓子禾,原妙氣惱起來。
“我瞧著不像,興許都是有真功夫的。”付廣歎口氣,拉住原妙勸道,“萍水相逢而已,何必那麽較真兒,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遇一回,何必為他們傷神兒呢?……你不是想打夜戰麽?走,咱們先過去辦卡兒,再有一個小時就該開始了。”
“你是說,他們沒有騙我?”原妙的思維還留在剛才,又問道。
付廣見她這樣,無奈地點點頭。
“這樣……”原妙輕咬著下嘴唇,片刻,一咬牙一跺腳,倔強地說了句,“我就不信我練了二十來年的長跑,還跑不過她那麽個小個子!”
言畢,她將姿勢一擺,迅速地追了過去。
“誒!”付廣一個沒拉住,原妙便向靈活的兔子一樣躥了出去,隻能苦笑著安排眾人,“你們先過去辦卡挑地兒,我現在過去追她,最多一個小時,咱們在賽場聚,電話聯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