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雨季,微雨朦朧,天晴的時候多,但是微風夾雜著細雨的時候也不少。
早已經做完月子的韓子禾,抱著孩子坐在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院門被敲響,她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反應過來。
此時,湛湛和韓品早已經出去開門了。
韓子禾沒有動,微微歪著頭從窗戶看過去。
來人是何淨,鄭源的媳婦兒。
“嫂子,我來看你啦!”何淨比韓子禾早生了半個月,月子也比她出的早。
相比韓子禾,更早得到自由的她,倒是想得開,把自家老二扔給了公婆帶,自己專心帶著睿睿,盯他考試。
雖然睿睿他們已經成為附中的學生了,可是為了可以直升附屬高中,他們每學期都需要參加各種額外的考試和比賽。
“隻要盯他上到高二,能夠努力到提前參加高考,那麽以後我可就省心啦!”每次說起來,何淨都乾勁兒十足的期待著得到解放。
“時間是不久,可你別忘了,你們家還有個老二呢!”韓子禾笑吟吟。
何淨不以為然,一擼袖子就道:“那就交給睿睿啦,長兄如父!他是長子,理當替父母憂心,擔負起教導弟弟的職責,況且這樣做,也有利於他們兄弟倆培養感情不是?本來哥哥就不像姐姐那麽細心,更何況他們倆人這歲數兒相差這麽多,我們若是不安排他們多相處,怎麽可能感情深厚呢?”
好麽,這位甩手掌櫃,理由還這麽充分還這麽有道理,也不知道為這理由想了多久。
……
“今天怎麽想著來看我?”韓子禾笑著招呼何淨坐下。
湛湛和韓品也很懂事的給何淨端來茶水和水果。
“這倆寶貝兒,可真懂事兒!”何淨先是誇讚這倆孩子兩句,轉頭就衝韓子禾嗔道,“嫂子這話說的,忒莫有良心,我最近可少來看您啦!”
她說著話,便翻了翻眼睛,扭頭看向韓子禾懷裡的清清,都弄起來。
“哎呦,我的小寶貝兒啊,怎麽長的真麽俊呢!嘖嘖!”她用食指指肚輕輕地在清清嘴畔抹,嘴裡嘖嘖嘖的發出聲音吸引清清的注意力。
清清這小家夥兒顯然比湛湛幾個更喜歡笑,何淨才上手撓她小臉蛋兒,她就已經咧起嘴吧無聲的笑起來了。
仔細聽,她竟然還笑出聲呢!
“怪不得都說女兒是爹娘的小棉襖呢!你們家清清,我一看心裡就稀罕的不行!唉!可惜我和鄭源,身邊兒隻有倆小子,都是越大越不貼心的主兒啊!”何淨皺著眉頭,苦臉道,“費勁巴力給他們養大,將來還不是便宜嶽家?又花錢又費力,到最後給人家養兒子,想想都虧本兒!”
“養孩子就沒有不虧本兒的!你就不能這麽想!”韓子禾笑著晃悠臂彎裡的小女兒,道,“要真按你這麽想,養閨女照樣賠,好好兒的費勁心思教養的閨女,將來不定被誰叼走!千嬌萬寵長大,到時候倒要嫁到別的家庭,給別的男人生兒育女,照顧別的男人,還要擔負起從未養過她一天的公婆的贍養,嘖嘖,想想都心疼。”
“這幸虧是現代社會,要是古代社會,生閨女我都得哭!替我閨女哭!”沒有閨女的何淨竟然歎氣起來。
韓子禾好笑道:“你啊,這就是看‘西廂流淚,替古人擔憂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呢!女人的地位,還是要靠經濟能力說話的!”
這話一說,
何淨大加讚同,倆說說著說著,竟然聊到清末沿海地區的自梳女。
“那時的人也想得開,自己掙錢自己花,雖然未必心順,也不一定就生活的寬裕,可到底不用一邊兒給婆家人當牛做馬,一邊兒受到精神和身體的虐待。”
何淨歎了這麽一句,還想繼續說,沒想到一直安靜的清清不樂意聽了,吭哧吭哧兩聲,便哇啊的哭起來了。
“喲!這是怎麽滴啦?是想吃……還是尿啦?”何淨是真稀罕清清,她剛才還想說,要不將來讓清清嫁給他們家老二,自己跟前兒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兒不說,她也能保證把清清當成親閨女待。
這樣一來,韓子禾楚錚兩口子不用擔心清清受委屈,她和鄭源等於又有了個閨女,兩全其美的事,多好?
本來這主意剛要說出,她卻沒想到清清竟然關鍵時刻攪局,倒讓她哭笑不得啦!
“得!看來還得順其自然!”何淨心裡苦笑。
“不是尿了,應該是餓了。”韓子禾注意到自家閨女長著小嘴兒,鼻子一嗅一嗅,像她胸前湊,不禁摸摸她小臉兒,十分愛憐道。
“喲!那我可得走了!”何淨一拍手,笑道,“嫂子向來害羞,我就不杵這兒讓你尷尬啦,明兒我再來找你說話,等咱們輕輕快過百歲兒了,咱們倆再一起出去遛一遛,順便給她多拍幾套相片。”
因為知道韓子禾向來不喜歡在人前喂奶,所以乾脆不討人嫌,何淨笑著打聲招呼,就回家了。
韓子禾也是衝她點頭笑應,還不忘讓湛湛和韓品替她送客。
“媽媽,清清她……”湛湛和韓品從院子外面回來,安靜的坐到一邊兒,直到等他媽給他小妹喂完奶,他這才湊過去,一邊兒看著妹妹吃的美美的小臉兒,一邊兒問道,“快過百歲兒啦?”
“是啊!”韓子禾點點頭。
湛湛低著腦袋,也不知道想啥,反正搖來晃去,好半天,也不見他再說話啦。
“怎麽?你想問什麽啊?”韓子禾看出了他在猶豫。
湛湛聞言,抬起頭看看她,又看看清清,複又低下頭,不吭聲。
誒?
韓子禾正視起來,輕聲問:“怎麽啦?湛湛?這是因為弟弟妹妹有點兒多,所以心裡和媽媽疏遠了,是麽?”
“才沒有!”湛湛趕緊搖頭,立刻否認道。
韓子禾見他表情認真,知道他這是真話,便又問:“可是,我怎麽記得,湛湛以前隻要有心裡話,都會對我說,怎麽現在卻欲言又止?還是說,咱們之間不像以前那樣坦誠了?”
“我不是!”湛湛被他媽這麽分析,立刻漲紅臉了,表情裡不乏因為受到誤解而出現的難過之情。
“好吧,媽媽說的不對。”韓子禾一看湛湛真急眼了,也不想讓孩子當真著急,便趕緊改口,溫柔的安撫。
湛湛嘟起嘴,哼哼道:“我就是想問您,爸爸會在清清她百歲兒前回來麽?”
他剛才想問的,就是這句話,隻不過他害怕他媽媽會情緒低沉,才不敢立刻問出來。
他爸爸出差前,專門叮囑過他和他哥,讓他們關照他媽媽的情緒的,他都記得呢!
他記得很清楚,他爸爸說他們倆人要保證他媽媽保持良好的情緒,若是情緒長時間低落,不但會影響身體恢復,還會讓小妹妹清清沒有口糧。
可是他很想爸爸啊,特被特別的想,不知道是不是他爸爸好久沒有出差的緣故,不知怎地,這回的思念,竟然特別強烈。
隻是考慮到他媽媽情緒,他才沒有立刻問出來的。
聽到湛湛這話,韓子禾猛地一怔。
說實話,從湛湛懂事起到現在,還真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的想楚錚過。
“你爸爸才剛出差幾天啊?你就想成這樣?”韓子禾不會把情緒外露給孩子看,雖然韓品和湛湛小大人一般成熟沉穩,她也要有自己身為大人的自覺,給孩子們擋風遮雨,給孩子們安全感讓他們依靠。
韓子禾注意到韓品也期盼的看著她,顯然,這孩子也想楚錚啦。
十分欣慰的摸兒子額頭,韓子禾對他們倆說:“之前不是和你們說過麽,你爸爸這次出差時間可能會長一點兒,畢竟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出國出差了,做事有始有終,也算是對自己人生經歷和職業經歷的一種別樣的交代吧。”
他這話說的有點兒感性了,以至於湛湛和韓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也不能完全理解她這話的深意。
不過這倆小家夥兒聽出來了,他爸/他小姨夫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回來了。
想到這兒,倆小家夥兒不由得有點兒鬱鬱。
見他倆這麽沒精打采,韓子禾心疼了:“你們倆還真別這樣鬱悶,想想你爸爸臨出發前給你們倆留的作業吧!他可是說了,等他回來時,他可是希望能看到你們倆把寧寧多多訓練的懂事聽話啊!”
好吧,韓子禾心疼倆大的,所以毫不猶豫就將倆小的給賣了。
“好像還真給忘記啦!”湛湛和韓品眼睛一亮,頓時摩拳擦掌,興奮起來。
韓子禾看著倆孩子歡實的樣子,欣慰之余也有點兒心虛,就盼著倆大的能夠悠著點兒勁兒,別把那倆小的訓翻臉就好。
……
“今天是給咱們輕輕拍百歲照的日子,你們幾個手拉手跟上節奏啊!”韓子禾打算帶孩子們一起出去遛遛,也讓孩子們松快松快。
自從她生了清清,無論是湛湛和韓品,還是寧寧和多多,都沒再往外跑,全都乖乖在家陪著她和清清,這一算起來,這幾個孩子可都憋的夠嗆了,應該出去放放風啦!
“我知道!我知道,有話說這生日年年有,可百歲兒就這一個!我們得重視!”多多現在會說不少這樣的話,若不看她隻聽她說話的話,真能以為這話是大孩子說的。
“對!我們的多多真聰明!”韓子禾從來不吝於對孩子進行表揚。
給清清穿好衣服的韓子禾,低頭彎腰給多多整了整衣衫,和大閨女對視一眼,就雙手捧著多多臉頰,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個含金量十足的吻,登時把多多給美乎壞了。
見她們倆人母女情深,寧寧吃味兒的擠進來,說什麽也要他媽給他一個同樣質量的吻。
對這要求,韓子禾自然不會拒絕。
她不但滿足了寧寧的要求,還很自覺的對湛湛和韓品一笑,特別公平的給這倆扭捏(?)的娃兒一人一個吻。
湛湛:“……”
韓品:“……”
他們倆人早就順利的度過了和弟弟妹妹爭寵的階段了,對於這種讓人害羞的烙印,他們倆根本不想爭取,好伐?!
可惜,這倆人也隻敢暗地裡腹誹兩句。
當然,對於這個被動接受的吻,他們倆心裡其實還會偷著樂的。
“韓品湛湛,你們倆今天的任務呢,就是一點――照顧好寧寧和多多。 ”韓子禾比劃道,“湛湛和韓品,你們倆人在外邊,讓寧寧和多多手拉手在你們倆人中間,記住,你們幾個一定在我前面,知道不?”
“知道!知道!我們倆人一定讓他們倆在我們倆的視線之內!同樣,我們還會確保我們四個人在您的視線之內!”湛湛拍著胸口,讓他媽放心。
對於他和韓品,韓子禾自然很不擔心。
“本來你們何姨想和咱們一起出去的,只可惜,昨兒睿睿的弟弟小智生病了,她需要親自照顧小智,所以她就不能陪咱們出去了。”
韓子禾為了叮囑寧寧和多多聽話,特意解釋給他們聽:“因此,照顧你們的人就變少了……媽媽的注意力,大多要放到妹妹身上,因為妹妹很小,不會像你們這樣表達,你們能理解麽?”
寧寧和多多聞言,立刻點了點頭,不知不覺竟然挺起胸脯。
韓子禾見了,心裡也很欣慰:“那麽,我就將我和你們小妹,交給你們啦?”
這任務很沉重!
寧寧和多多感覺自己重任在肩,哪裡還像之前那樣想著玩耍?恨不得立刻照顧好他們媽媽和妹妹才好呢!
注意到自己的談話成果,韓子禾滿意地一揮手。
出發嘍!
……
雖然第一次自己帶著這麽多孩子出來,韓子禾因為有倆小幫手,還有倆自覺地娃兒,所以沒有感到有多心累,反倒是一行人越發地興奮起來。
尤其是這幾個小家夥兒,興奮地眼睛都快放光了。看來這些天,當真是把他們幾人給憋的狠了。免費閱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