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達執意前行,“總不能把陸之默丟在這裡,就算是屍體也要帶走才行,不能留下任何對我們不利的後患,反正也費不了多久的時間。”
曲燁抬手再次攔住了他的去路,解釋道:“陸之默的遺願,她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走,這樣的請求就如她所願吧,而且紀南岑受了重傷,需要趕緊治療,實在耽誤不得。”
讚達看向曲燁身後的車子,又回頭看向死氣沉沉的陸之默,終是點頭接受了這樣的請求,“行吧,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走也好。”
在一行人陸陸續續撤離現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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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越來越少,伴著車子發動的轟鳴漸行漸遠。
耳畔的世界終於安靜。
陸之默仰躺在雜草裡,她的視線變得愈加模糊,像是被世界遺棄的娃娃,滿身汙穢又殘破不堪,這一刻的孤獨讓她安靜也讓她莫名的酸楚,甚至越來越上頭。
也許她原本的人生歸屬本就是這樣的結局,只不過兜兜轉轉一大圈,又回到了被遺棄的起點。
渲城寒冷的深夜,空際沒有星月相伴,每一陣刺骨的夜風,都在輕輕拂走一絲活下去的余地。
陪伴在陸之默身邊的只剩孤苦伶仃,她在心底默念著從1000開始的倒計時。
“好孤獨啊...”哀然歎息之後,她想要挪動身體,卻已經耗盡了所有的氣力,除了眼睛還能眨動,除了鮮血還在瘋狂的溢出。
人在死前不是會有走馬燈的回憶麽,為什麽自己沒有?
也許她自私又孤傲的人生裡,並沒有什麽值得回憶的過往,這樣的人生真是可憐又可悲。
“我是一顆草,命賤的草...隨風飄搖...我是一顆草,不值一提的草...沒有關心無人要...”後院裡回蕩著淒淒厲厲的歌謠,一遍又一遍。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觸在滿是血汙的臉上,指尖竟比她失溫的臉頰還要冰涼。
陸之默已經看不清對方的容貌,隻覺得這是失血過多後,在死亡的臨界點上產生的幻覺。
她圓睜著眼睛,露出了彷徨的神色,隨即又微眯著燦然一笑,這一次,她笑的很溫柔,是此生僅有一次的純粹的笑容,沒有摻雜半點邪念。
原來屬於她的走馬燈是這個樣子的,沒有轉瞬即逝的閃回,而是執拗的定格在一個人的身上,也需那是她所有的執念幻化的結果。
陸之默用光了力氣展開雙臂,努力迎接死亡的擁抱,不帶丁點恐懼。
可是面對唯一的遺憾,面對被她毫不留情傷害的那個人,她突然又變得害怕,怕的眼淚瘋狂肆意著臉龐。
多遺憾啊,今天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人,最後一面。
陸之默嘶啞的道出最誠摯的話語,也是這苦難的一生裡,最有溫度的一次傾訴:“白清讓,我是愛你的,你還信我嗎?”
陸之默真摯的詢問淹沒在突然刮起的一陣詭異大風裡,她神色自若的朝著漆黑一團的空際笑眯了眼睛,大概是回家了。
可惜,此生僅有的一次溫度,來自這具逐漸冰冷的軀體。
......
三天后。
“喬波爾!紀南岑是我的合法妻子,你沒有任何理由拒絕讓我見她!”蘇嶼汐面容憔悴,自從紀南岑被讚達帶走處理傷勢後,她們已經三天沒有見面。
一早闖入喬波爾的家,蘇嶼汐早已沒了矜貴端莊的氣場,此刻的她歇斯底裡,無端的指責著喬波爾。
喬波爾用著早餐,選擇了不理會,但也沒有驅趕的意思。
坐在另一邊的讚達放下了叉子,語氣顯得很生硬:“蘇小姐,你和紀南岑假婚的事,組織是知道的。
雖然當初是由前負責人陸之默牽頭了這份任務,但你也看到了,現在PA-40安保集團由我接手管理,我對紀南岑的評估還沒通過,你暫時不能和她見面。”
“形婚又怎樣?我和她領了證,就是合法的婚姻關系,你們無權妨礙我們的私事,我可以告你們的!”
就著餐巾擦拭唇角,喬波爾指著桌上的餐點詢問:“你還沒用餐吧?”
“謝謝,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合理的解釋,我需要的是見到她。”
“蘇小姐,你也是響當當的優秀企業家,遇事如此慌張又還行為失態,這樣未免太欠妥了些?我希望你先冷靜下來,再好好談一談。”
喬波爾的態度已經算是給足了蘇嶼汐面子,她起身走到客廳沙發坐定,示意曲燁和讚達先離開。
蘇嶼汐跟著走到了沙發前,這幾天的煎熬無人傾述,她側頭看向掛在牆上的合影,照片裡的人幾乎都已經打過照面,其中的紀南岑笑容很是機靈。
喬波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合影的相框,她的態度溫和了許多,連說話的語氣也跟著輕輕柔柔。
“兩年前我被父親的養子綁架,讚達、曲燁和南岑組成了隊伍救我,當時可比陸之默和段承霈構陷的場面要可怕得多,行動成功後我在恩菲爾小鎮養傷,這是大家飯後拍下的紀念照。”
蘇嶼汐成了局外人,在她沒有出現的歲月裡,不知道紀南岑過的怎麽樣,照片的笑容告訴她,那家夥過的一定比自己想象的更快樂。
收回目光,大小姐坐到旁側的沙發裡,尋求著答案:“波爾小姐,請你告訴我,南岑在哪裡,為什麽不讓我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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