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方才肖萬德讓他去傳話,常三自然是曉得自個兒說的話那吳大杓顯然是不聽的,結果自己剛抱怨兩句,卻又被肖萬德給罵了一通,當真是憋屈至極。
“掌櫃的,你有所不知,吳大杓這幾日脾氣見漲,舉止行為越發乖張,簡直不可理喻,我的話他當真是未必肯聽,依我看倒是不如掌櫃的和他親口說上一說,興許他能聽的進去。”常三硬著頭皮,又解釋了一通。
說罷之後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對肖萬德說道:“而且,掌櫃的有所不知,如今這吳大杓雖說是到了咱們德順樓裡頭來做活,可他對您卻不是很服氣,私底下還時常說掌櫃的您為人不厚道等類的話。”
“掌櫃的你說說,這話說的多沒良心,他吳大杓再怎麽說也是在月滿樓裡頭混不下去出來了,咱們德順樓也稱得上時收留他,給的工錢也不少,這吳大杓卻如此忘恩負義的,白瞎了您這份情誼,連我聽了這話都替您鳴不平了,奈何那吳大杓也是個厲害人,我是弄不過他,說的話他也不聽。掌櫃的你也得趁這個時機好好敲打敲打他,要不然他吳大杓還不得上天了去?”
常三心裡頭的小算盤打的啪啪直響。
若是剛才應了肖萬德的話去找吳大杓,這事兒指定是辦不成的,辦不成後指定又是被肖萬德一通的罵,與其到時候夾在兩邊左右為難,而且要受雙重的謾罵,倒不如這會兒索性厚了臉皮來請了肖萬德出面,這樣既是能避免與吳大杓之間爭執不下,也能趁著這個時機找了肖萬德這個靠山,好好收拾收拾吳大杓,也能出了近期心裡頭的惡氣。
說完這番話的常三,仔細去瞧肖萬德的臉色。
見肖萬德臉色越發不悅,常三頓時松了口氣。
生氣,說明肖萬德聽進去了他所說的話,那吳大杓今兒個便是要倒霉了。
果然,肖萬德握成的拳頭“砰”的便砸在了茶幾上,喝道:“反了他了,如今這是德順樓,我也不是那個軟弱無能的方懷仁,還能事事都讓這老匹夫給做了主去。”
說吧,大手一揮,衝常三喊道:“去將吳大杓給我叫了來,我到是要瞧瞧,他能如何張狂!”
肖萬德這怒氣衝衝的模樣,正合了常三的心思。
“哎。”爽快的應了一聲之後,常三便興衝衝的去找吳大杓去了。
肖萬德則是一臉陰沉的坐在椅子上,低頭沉思,緊握的拳頭漸漸舒展開,片刻之後又攥緊,隨後又松開……
如此反覆了幾次,肖萬德的臉上這才浮現出了得意且輕松的神色。
而這邊,常三得了肖萬德令,迫不及待的倒了後廚,趾高氣昂,仰頭挺胸的走了進去。
後廚許多人均是知道常三的,知曉他如今可是肖萬德身邊的紅人,因而各個都不敢怠慢,見了常三都熱情且狗腿的喊一聲“三哥。”
常三對此自然是十分得意,但到了吳大杓面前時,卻是聽到了從鼻翼裡發出的冷哼中
那聲冷哼充滿了不屑,傲慢以及嗤笑。
這讓常三十分不悅,又想起從前為了完成肖萬德交代給他的事兒不得不在月滿樓對吳大杓點頭哈腰、阿諛奉承的那些忍辱負重,越想越氣憤,當下就跳起腳來,指著吳大杓謾罵了起來:“吳大杓,你還真把自個兒當回事了?哼,這裡是德順樓,可不是你倨傲自大的地兒,你如今也是沒了地方去的廚子罷了,德順樓收留你,那是看著你還有幾分廚藝,別仗著這個就把自個兒當大爺了!”
“實話告訴你,掌櫃的對你早就不滿了,這會兒就是讓我喊你過去好好說道說道你這如今的表現了,這會兒就是讓我喊你過去,好好治治你的!”
聽到常三這番囂張言語,吳大杓臉色頓時一沉,手中的鐵杓在炒鍋中摔得砰砰作響。
這一番話說出口,這些天裡頭心裡面的憋屈終於全發泄了出來,常三看著臉色陰沉無比的吳大杓,頓時覺得渾身通暢。
往日在月滿樓時,都是吳大杓對他吆五喝六的,現如今也有反過來的時候,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呢!
常三使越想越得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細縫,斜眼輕挑了一下眼皮,不屑的白了吳大杓一眼:“嘿,你看什麽看,都這會兒了還炒菜,炒了也是白炒,炒出來的菜也不及旁人炒的好吃,你還不趕緊把手裡頭的活放下,跟我一塊去見掌櫃的去?”
吳大杓性子最是強的,又是出了名的順毛驢,若是順著他的話來說,那便是什麽事兒都沒有,可若是數落了的說,那便是惹了禍端。
這會兒聽到常三不停的在羞辱他,吳大杓心底裡的怒火直接竄了上來,犯了倔脾氣,手中的炒杓“砰”的扔到了炒鍋裡頭,一把解開了身上的圍裙:“走,見肖萬德去,這會兒就去,和那肖萬德說上一說,老子這小鬼,呆不起你們的大廟!”
說罷之後, 吳大杓便甩了袖子,氣衝衝的往肖萬德那去了。
常三頓時目瞪口呆,臉色煞白。
他本是想著借這個機會耍一耍威風,好好敲打吳大杓一頓,一雪在吳大杓那裡經受過的恥辱。
而且他思量著吳大杓是和方懷仁鬧掰了從月滿樓出走,又因滿心對方懷仁怨懟又來了德順樓,必然不敢輕舉妄動,即便受了些羞辱也隻能默默的受著,不敢如何。
常三也就是吃準了這個所以肆無忌憚,隻想著好好出一口氣。
不曾想吳大杓這個強毛驢,這會兒徹底翻了臉,怒氣衝衝的就去找肖萬德去了。
若是吳大杓這會兒真的和肖萬德說明,鐵了心的要走人,這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費盡心思拉攏來的大廚,為的就是能將月滿樓擠垮,現如今月滿樓不但不曾落敗,甚至還反敗為勝,肖萬德正是焦灼萬分,若是再發生吳大杓出走一事,肖萬德自然是怒上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