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靜怡下意識的便應了一聲“是”,隨後趕緊讓車夫趕車離去。
色厲內荏!
水蘇瞧著那華靜怡慌慌張張的模樣,甚是不屑的揚了唇角,隨後回到了院子裡頭,說道:“姑娘,那人已經走了,方才我警告了她了幾句,估摸著她往後怕是也不敢再登門來了,姑娘放心就好。”
“嗯,辛苦你了。”沈香苗應了一聲,拍了拍依舊藏在自己身後的章弘鈺,道:“飯怕是還不曾吃完吧,趕緊回去和鐵蛋一起把飯吃了,折騰了這麽久,你們兩個課業還不曾完成呢,若是再遲了些,怕是又要熬夜了呢。”
倒是隻字不提方才華靜怡一事。
“嗯。”章弘鈺點了點頭,將眼睛裡蒙著的那層霧氣給逼了回去,抽了抽鼻子之後往屋子裡頭去了。
將水蘇與章尋的面都潑了出來,幾個人接著吃飯,恍若什麽事都不曾發生一般。
油潑辣子面甚是好吃,濃香無比,香而不辣,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肚中,若是平常時吃到這般好吃的東西,章尋必定是讚不絕口,好好誇讚一番為好。
可今日,因為心底裡頭有事,吃起飯來也是心事重重,隻覺得味如嚼蠟一般,食不下咽,最後索性放下了筷子,道:“沈姑娘,今日你為我家少爺得罪了那華姑娘,這往後還不曉得要有多少的麻煩……”
章尋想到那個華靜怡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時,連話都不曾說完,便低下了頭去:“說起來,此事也是賴我,若是我咬死了說不知曉沈姑娘家的住處,怕是這華姑娘頂多便是打我幾板子也就是了,可我偏偏卻……”
“今日給沈姑娘尋了這麽大的麻煩,當真是對不住。”章尋連聲道歉。
“此事也不能全怪了你,你是仆,話便是要聽的,要去做的。”沈香苗說道:“而且即便你今日不帶他來,她也能尋得到這裡來,早晚的事,與其到時候我不在家,剩下我娘與水蘇等人不曉得該以何種分寸對待她,今日倒是個不錯的時機,既是讓她知曉咱們家不好惹,也讓她收斂些張狂的作風。”
這話,有明顯寬慰的成分,章尋心中一暖,感激之詞便想著脫口而出。
隻是不等章尋說話,杜仲大夫倒是先開了口:“這姓華的,一個姑娘家家的,還不曾婚嫁,便口口聲聲說了要做旁人的繼母,這等不知廉恥的倒是頭一次見,而且瞧著那姑娘的行頭排場的,這華家瞧著似乎還不是小門小戶,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家才能養了這樣一個輕浮張狂的女兒出來?”
“再來,我倒是十分奇怪,這姑娘既是未曾嫁過來,怎的又堂而皇之的住在了你們章園裡頭去?這怎麽都是於禮不合吧。”杜仲大夫說道。
杜仲大夫的疑慮,正是其他所有人的疑慮,眾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去瞧章尋。
章尋頓時歎了口氣,道:“此事我也不甚清楚,而且若是說起來的話,也是說來話長,我家老爺本家其實原也在京都,家中老太爺原本是翰林院學士,而我家老爺是家中長子,庶長子……”
章尋略頓了頓的功夫,杜仲大夫與沈香苗的臉色均是微微一變。
“不是說大戶人家長幼尊卑分明,正室無所出之時,妾室斷然不能生子麽?這誰家有個庶長子,不是會被旁人指指點點麽?可你們章家……”沈香苗開口問道。
她雖不精正史,一些野史電視劇倒是看了許多,對這些倒是也有所了解,因而覺得十分奇怪。
“這裡頭,還有個緣由。”章尋歎的氣越發的長,道:“我家老太爺,原本是江浙人,雖是飽讀詩書,才華橫溢,卻也是家境貧寒,因此沒錢娶妻,更是不曾有人說媒,倒是太老爺青梅竹馬的表妹元氏,一直對太老爺傾心不已,兩人私定終身,老太爺進京考試前許諾高中之後必定前來求娶……”
“老太爺不負所望,殿試之上出類拔萃,受聖上欽點為榜眼,進翰林院為官,老太爺自是喜不自勝。隻是因為老太爺過於出眾,被當時工部侍郎瞧上,親自為他家寵若掌上明珠的獨女女兒說媒。”
“對方是獨女,往後萬貫家財遲早便是老太爺的,工部侍郎當時備受皇帝寵信,於是,老太爺斟酌之下,便應下了這門婚事,而那元氏,便由從前的發妻之約,變成了實打實的妾室。”
“隻是當年老太爺進京之前與元氏一夜春風,兩個珠胎暗結, 待老太爺派人去接了元氏時,元氏已是身懷六甲,幾近臨盆,不日便剩下了個男嬰,便也就是我家老爺,我家老爺雖是長子,卻也隻能是庶長子,雖說繼承了老太爺的相貌及才華,但因為是庶長子的緣故,在家中地位不高,又深受老夫人傅氏的刁難,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好在老爺十分爭氣,憑借自身入朝為官,為人處世更是身受讚揚,加上儀表堂堂,滿腹經綸,處處壓過了老夫人所生養的二老爺,老夫人心中不悅,處心積慮的將老爺外放出去,免得壓了二老爺一頭。”
“老夫人為此事四處奔走,終究也就將老爺調任到了這青陽府擔任知府,早些年,老爺的生母元姨娘便被老夫人百般折磨,鬱鬱而終,夫人孟氏更是因為孕中還時常被傅氏立規矩,訓斥的緣故,心中鬱悶,飲食更是照顧不周,生產之時便是難產,隨後更是身子一直十分虛弱,到了最後撒手人寰……”
“因而老爺對家中十分怨恨,索性也就遠離了京都,帶著年幼的小少爺到了青陽來任職。老爺到了青陽府之後,京都那邊倒也消停了許多,早先還時不時派人送些東西回來,到後來倒是連書信一年都見不著一封了,本覺得這關系原本就不融洽,斷了也好,老爺也就不放在心上,隻當是不曾有了這麽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