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苗對這一切倒是渾然不知,到了大槐樹村的路口等了沈祥和駕的馬車過來,隨沈文韜一起往月滿樓去了。
月滿樓裡頭,沈記的生意好,天蠶土豆和涼蝦自不必說,這兩日的鹵味裡頭,五香鹵蛋和新推出來的酥魚,賣的是異常火爆。
五香鹵蛋就不做額外的介紹,還是之前的老鹵湯,鹵出來的雞蛋鹹淡適宜,口感美味。
這酥魚,倒是大有來頭。
酥魚的來歷已久,在前世的現代社會,河北菜和浙江菜中都有這道菜,口感濃鬱,骨酥刺爛,魚肉香鮮,去了魚頭,連小孩子都可以大口大口的嚼,而不怕魚刺扎到。
製作酥魚可以用草魚、鯉魚、鯽魚、帶魚等多種魚類,這個時候的鄉下,河裡野生鯽魚、鯉魚居多,而且人們又往往因為鯽魚和鯉魚刺多肉少,又不擅長烹飪,很少有人做來當菜吃,這倒是給了沈香苗一個低價收購鯽魚和鯉魚的機會。
收上來的四五寸大小的鯽魚或鯉魚,殺好去鱗洗淨,掛了一層薄薄的面糊,放在油鍋裡煎成兩面金黃,在砂鍋中放入蔥段、薑塊、大蒜、花椒、大料、醬油、草果、白酒、砂糖、九層塔等各種調味料,邊上挨個鋪好魚,大火煮了之後,放進去小米水,沒過魚身,小火熬煮上三、四個時辰之後,便可以出鍋了。
這樣熬製出來的酥魚,魚形完整,骨酥刺爛,肉入口即化,更是因為魚肉和魚骨可以一起吃,營養十分豐盛,魚刺直接可以食用,更是老少皆宜。
如此,倒是不怕家裡頭的老人或者孩子因為吃魚被魚刺卡到了。
來買酥魚的人自然也是絡繹不絕,滿口稱讚。
晌午照例是在月滿樓後院裡同其他人一起吃的晌午飯。
沈香苗發現,比著往常,桌上多了一個生面孔。
十三四歲的年輕後生,長得瘦瘦的,尖臉大眼,吃飯的時候滿臉堆笑,十分殷勤的給吳大杓拿筷子遞饅頭,時不時的還幫忙布菜,忙碌的很。
而吳大杓顯然對此也十分受用,滿臉笑容,時不時的誇上兩句。
上首的掌櫃方懷仁,瞧著這一幕,時不時的耷拉了臉皮,眼觀鼻,鼻觀心的吃飯,瞧著倒是沒什麽事的模樣,可沈香苗眼尖的瞧的出來方懷仁眼梢處的一絲不悅。
其他眾人,也都是默默的吃飯,就連平日裡最愛說話的喬大有,今日也是一言不發的,隻是埋頭吃飯。
氣氛一度十分怪異。
這樣的場景,很容易讓沈香苗覺得方懷仁和吳大杓之間有了什麽不愉快,而導火線應當是那位臉生的人。
好在一頓飯倒是相安無事,並沒有發生什麽。
隻是飯後那年輕後生一臉狗腿的跟著吳大杓後頭直接走了,並沒有收拾碗筷,這讓喬大有最終憤憤不平起來:“狗仗人勢!”
喬大有素來性格開朗外向,臉上從來都是帶著笑的,同今日一般憤慨生氣的,沈香苗還是頭一次見,便問了句:“何事讓喬大哥如此生氣?”
“還能有誰?還不是因為剛剛那新來的和吳大杓?”喬大有瞧著方懷仁已經走了,也就毫不隱瞞的說道:“這吳大杓前幾日跟掌櫃的說後廚活多人少要再找個人來幫忙切墩兒,掌櫃的也允了,我也貼了紅紙出去。按慣例來說,這請人來幫忙,若是有人願意來,一般是吳大杓先見上一見,若是合適了,就讓掌櫃的把把關,掌櫃的點了頭這人才能來咱們月滿樓來做活。可那吳大杓倒好,自己看上了剛剛那個叫做常三的,也沒跟掌櫃的打招呼,就直接用了人。”
“按說,這倒也不是大事,吳大杓資歷老,從前是跟著老掌櫃的,掌櫃的多少也給面子,這事兒就算心裡頭不痛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也就過去了。可那常三倒是個不安分的,每日裡活兒做的差強人意,卻總愛搬弄口舌是非,說什麽這個月滿樓裡頭也就靠吳大杓才能撐的起來,掌櫃的能沾吳大杓的光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還說什麽,月滿樓是酒樓,就該堂堂正正的做自兒個的生意,不該放低了身價的找一些阿貓阿狗的一起合夥做生意……這擺明了不是看不起你們沈記嘛!掌櫃的因此惱了那常三的,不想再用他,可這常三不知道給吳大杓灌了什麽**湯,這吳大杓竟是因此和掌櫃的大吵了一架還一直嚷嚷著頭疼……”
“吳大杓早年因為勞累過度,時常會頭風發作,掌櫃的念在吳大杓往日的功勞,也就妥協了,答應不再攆這常三出去。隻是這常三著實是不知道眉眼高低,平日裡除了在吳大杓面前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之外,其他事情一概不做,對其他人冷淡有加,還時常頤指氣使,著實讓人看不過眼。掌櫃的因為這事心裡頭也不痛快,連帶著和吳大杓之間也有了些過節……”
喬大有一口氣說了這麽說, 沈香苗倒是聽了個明白。
這事兒,倒是都出在這常三的身上,不好好做活,偏偏做了攪屎棍,到處惹是生非。
沈香苗本來對吳大杓印象不佳,現如今對常三自然也沒有好印象,隻是她討厭歸討厭,這月滿樓的事情到底是方懷仁說了算的,她若是貿然插手,倒是顯得不太合適。
而且方懷仁和吳大杓之間關系微妙,她也實在不易過多評論,以免影響了方懷仁自身的思量和打算。
因而沈香苗也就沒因此此事討論太多,安慰了喬大有幾句:“晌午天熱,待會兒我和文韜多冰些涼蝦,喬大哥拿給大家解解暑氣,喬大哥也勸勸方掌櫃,莫要過於生氣。”
喬大有本就拿沈香苗當了親妹子看,見她好言好語的勸解自己,心裡頭早就暢快無比了,如今又能吃到冰涼蝦,更是高興不已,方才的那些惱怒倒是都拋到了九霄域外去,隻歡天喜地的去幫著沈香苗和沈文韜一同去盛涼蝦去了。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