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知千里 第183章

聖城希望邀請千里前往聖城，可是因為查爾的存在，這個打算只能擱淺。查爾與千里形影不離，他表面看起來再無害，也沒有人敢冒險讓他深入腹地。估計在這個世界，也只有千里的明城能供得起這位魔君。

原本聲勢浩大的獵魔團如今也變得有些尷尬，每天看著他們要捕殺的對象在眼前晃來晃去，卻只能作壁上觀。

明城眾人不懼怕查爾，反而對他們懷有敵意。出門被圍觀，與會被無視，申訴被駁回。他們隨便在其他哪個地方不是德高望重、一呼百應？到了明城竟然連一名打掃衛生的面具男都能嫌棄。

聖城那邊只會在口頭上發表異議，煽動群眾，卻沒有任何實際行動。

最後，薩洛蒙在迪爾墨的建議下，向查爾發起了挑戰，想直接測試一下他的實力。

「挑戰？」千里說道，「領域強者的破壞力太強，明城無法提供決鬥場地，你願意在濁化之地打這一場嗎？」

薩洛蒙無語，在濁化之地和魔化人決鬥，他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同意這個要求？沒有靈氣的加持，他能在查爾的魔氣下堅持多久？

思量再三，這個挑戰計劃終於還是沒能成行。

外界喧囂一片，關於魔者與靈者結合的可能，關於魔化人是否有生存的權利等問題的討論持續不斷，冷眼旁觀者有之，反對者有之，陰謀論者也有之。

千里趴在床上翻閱著電腦光幕中的資料，腦中也在不斷分析各種數據。

突然，背上一重，查爾壓上來，貼著她的耳朵輕聲問道：「千里，在做什麼？」

「我在逛論壇。」

「關於我的？」

千里點點頭。

查爾沉默下來，把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和她一起看。

千里頓了頓，突然對查爾說道：「查爾，我有個打算。」

「什麼打算？」

「我覺得濁化生物並非只是必須滅殺的怪物，他們也能進化出自主思維，也具有其特殊的生命價值。」

查爾用深邃的目光盯著千里，道：「那又如何？無論濁化生物是否有自主思維，他們對自然靈氣的破壞和對人類的威脅都是顯而易見的。」

「不能這麼理解。」千里側過身，表情認真道，「即便沒有地泉，以人類不知節制的發展速度，經過數千年，整個奧得洛星的植被面積至少會縮減二分之一，哪裡還能形成如今與自然融為一體的發展模式？」

查爾若有所思，沒有接話。

千里又道：「而且，人類之所以進化正是因為濁氣的出現，一得一失間，又怎麼能用簡單的方式來評判兩者的關係？」

「很有道理。」查爾眼中露出笑意。

「如今大多數人都認為地泉濁氣才是奧得洛最大的隱患。但事實上，人的yu望和野心才是最可怕的。」千里觸摸著光幕，緩緩說道，「一旦地泉消失，還有什麼力量能抑制人類席捲全球的腳步？」

她前世的地球就是最好的寫照，所有人都明白保護環境的重要性，可是在利益面前，誰在乎山林被破壞，誰在乎土地被侵佔，誰在乎空氣和水源被污染，誰在乎未來的地球會變成什麼樣？

千里很慶幸奧得洛有地泉的存在，它是豎立在人類頭頂上的一把屠刀，隨時威脅著他們的生死。植物靈氣成為了唯一的屏障，所以人類在發展時，會最大限度地考慮到對植被的破壞程度。建設雖然緩慢，但精益求精，盡可能不造成任何浪費和過多的污染。

奧得洛能否保留她的生機，地泉的存在具有重要意義。

「我希望濁氣與靈氣一直並存。」千里拉住查爾的手，笑道，「從你開始。」

「我？」

「身為魔化人的你都能擁有智慧和感情，更何況其他濁化生物？」千里徐徐道，「我要讓所有人明白，濁化生物還有另外的發展方向，他們不是被污濁的生命，而是新生的物種，是人類的天敵，也是人類進化的試煉石。強者進化，適者生存。沒有殘酷和憐憫，這便是靈濁並存的規則。」

查爾靜靜聽著千里抑揚頓挫的聲音，深深記住了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查爾，你知道現在濁化之地有多少濁化人嗎？」千里突然問道。

查爾把玩著她的頭髮，想了想，回道：「大約有四千多人。」

他身為地泉之主，能通過濁氣監測濁化之地的任何生靈。

「這麼多？」千里有些吃驚，隨即想到之前獸潮的規模，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好好護著他們，他們以後可能就是你的臣民了。」千里笑了笑。

「他們不需要我護，經過殘酷戰鬥存活下來的，都會成為強者。」

千里聽出了他潛在語意，不能靠實力活下來濁化人，也不會有進化出自主思維的可能。

「那你……」

「不用擔心我。」查爾溫聲道，「濁化之地的問題就交給我吧，明白了你的打算，我知道該怎麼做。」

千里驚異道：「查爾，你怎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

查爾不滿地咬了咬她的耳朵，哼哼道：「我什麼時候不聰明了？」

「哈哈。」千里發癢地偏了偏頭。

查爾又看了光幕一眼，問道：「網絡上的這些議論你真的不處理下？」

「當然要處理。」千里支著下巴，「我不能讓他們一個勁地詆毀你！」

「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這我當然知道。」千里翻身勾著他的脖子，「但你是我的人，而我很護短。」

查爾笑彎了眼，低頭在千里臉邊蹭了蹭。

「嗯，我要讓全世界的女人都羨慕我！」千里臉上煥發出耀眼的光彩。

查爾不由得疑惑，有個人人喊殺的魔化伴侶還有什麼值得羨慕的？

千里解釋，轉過頭準備繼續搗鼓電腦。

查爾伸手蓋住，提醒道：「千里，時間已經不早了。」

「我還不睏。」

「真巧，我也不睏。」查爾賊兮兮地笑道，「所以，活動一下吧？」

千里還沒回話，查爾已經將移動電腦桌推開，捲起她就滾到床頭。

「查爾，我警告你，今晚不准……唔……」

「可惡，給我節制點……嗯……不要用咬的……」

「嗯……唔……」

房中春色無邊，又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千里表情平靜地照常工作，查爾盡職守護在旁，不讓任何可疑生物接近千里——特別是桀驁、百戰等雄性生物。

工作時千里是女王，查爾是忠犬；上床時，千里是美女，查爾是野獸。在堅持不懈地鍛煉下，兩人的體力都在快速提升，具體表現就在查爾的持久力越來越長，千里的承受力越來越高。

兩人保持著兩天一次的節奏，生活無比和諧——前提是查爾能夠控制獸yu……

經過幾天商議，千里正式開始重整明城，將之前開放的區域再次進行規劃，同時陸續派遣高手前往世界各地，目的不明。薩洛蒙等人幾次探試都沒有獲得有用的情報。

千里建了一個私人網站，每天的正事處理完畢後，她都會抽時間在網站中發表一篇文章。

「星歷XX年，5D09迎來了一場恐怖的獸潮……」

「……獨自旅行中，我遇到了他，一名以樹葉為食的濁化人。」

「他雖心智不全，卻以強大的意志保留了最後一點對光芒的嚮往……那一刻我就決定要留下他，與他一起尋找不同的未來。」

「他就像孩子一般，學習著我教給他的一切……」

「從來沒有一個濁化人能讓我如此感動。即便他永遠也無法恢復心智，他都是我心中最強大的人……」

千里以日記的形式，將曾經與查爾相遇、相識、相處的點點滴滴記錄下來。

她將這個網站命名為「奇跡之侶」，沒有宣傳，沒有修飾，沒有誇張，平實地敘述著兩人7、8年的歷程，就像一段不可思議的傳奇，完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幾天內，網站的點擊暴漲，很快成為了世界關注最高的個人網站。

千里說過，她要讓全世界的女人都羨慕她。因為在她眼中，查爾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她公佈這些日記，不僅是想要聲援查爾，也是為了讓世人重新認識濁化生物。

他們並非只能被遺棄，他們也有值得讓人尊重的一面。人們可以害怕他們，殺死他們，卻不應該否定他們。可悲的不是生命本身，而是徹底失去存在的價值，像垃圾一般被人銷毀。

濁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法堅定如一的意志和不敢迎接挑戰的懦弱。

千里的日記給整個世界造成了很大的震動，他們第一次意識到，濁化生物竟然也能擁有感情。曾經有多少人因為被濁化而死在同伴的手中，如果他們能夠恢復理智，是否意味著他們能夠獲得絕望之後的再次新生？即便要戰，也希望戰得心無愧疚。

查爾的存在，無疑是給眾人開闢的一條新的生存之路。

外界的言論開始向著千里希望的方向轉變。她相信就算大多數平民不理解她，但傭兵們絕對可以理解。

聖城沒想到千里會公開自己的過去，她用事實回應了所有質疑，不但減少了世人對魔化者的恐懼，還隱隱透露著對所有濁化生物的特殊支持。

聖城感覺到某種壓力，決定先將滅魔團召回來，畢竟現在他們在明城的處境很尷尬。

但是在離開前，卻發生了一件事。

千里攔在滅魔團眾人面前，直接對迪爾墨說道：「所有人都能離開，只有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