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我說呢,那女孩子雖然漂亮,可看上去總有些不對勁。”聽到此話的梅麗,恍然大悟起來,眼神瞄過旁側扭頭不吭聲的好友,連忙打圓場地繼續說道,“想起來了,你看這兩邊街道都是店鋪商場,那女孩沒穿鞋子,可那雙腳白嫩得,一點傷痕也沒有。另外,她穿的那睡衣,衣襟都扯開那麽大露了肉,也不曉得拉下衣服遮擋,平白讓人瞧光,怎麽感覺不像好人家的女兒。”
細細回想起來,越品越覺得不對勁的楊書瑤緩下臉來,暗忖道,自已女兒一向懂事,瞧出那女孩有問題自然不會讓她上車帶來什麽麻煩。
“倘若她真不躲開,或是躲晚了,那總共是一活生生的人。”瞅見女兒剛剛那架式,她又如何不知道女兒剛剛那毫無遲疑的舉動,分明是下定了決心,根本不管前面的人如何!
沒有人知道,在看見嵐嵐斬殺怪物時臉色冷靜,每個動作都乾淨利落,特別是那雙充滿殺戮的墨黑鳳眼。
每每想起,楊書瑤都會覺得心揪起來,女兒才剛剛十九歲呀,正是青春活力的年紀,卻因為這該死的末世每天必須與怪物廝殺,哪裡還有半分女兒家的模樣。
最最令她擔憂的是,害怕女兒嵐嵐長年累月的殺戮,會漸漸習慣那些暴力血腥,性子變得殘酷冰冷起來。
所以在見到先前那一幕,她才會變得如此介意恐慌,真的害怕女兒的性子變成那樣。
“她攔在路中間不肯走,我也給過機會,但她不聽偏要攔著不肯走。不過是想用她的命來威脅咱們,可陌生人的死與咱們有什麽關系?”不願看到母親在這件事情上想不明白誤會自己,斐千嵐隻得好言地解釋清楚,“哼,她如果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又何必拿她的命當回事。”
“書瑤,她說的也有道理。”生怕嵐嵐這番話,又引起好友的誤會,梅麗趕緊補充道,“那女孩子站在馬路中間,肯定也想過後果。可她想到過後果,怎麽還硬要往那站?!可不就想逼嵐嵐心軟?!”
“說句難聽的話,咱們和她根本不認識,她都在用這條命賭,可不就是不珍惜自己的命麽?倘若嵐嵐心軟那是性子善良,不心軟卻是理所應當。”
看了看坐在對面正與桐桐湊在一塊看動漫書的薛梓,梅麗打心眼裡地感激那個不過才十九歲的少女,“可嵐嵐難道不心軟麽,如果不心軟,我和小梓也不會坐在這裡。”
“阿姨說的對,如果嵐嵐不心軟,我也不會好好地坐在這。”惆悵地歎息一聲後,接過話的溫斯如語氣極為誠懇。
“哼,她那心軟還得分是誰呢?”脫口而出的話,楊書瑤越想越覺得這句話說得很貼切。
“知女莫若母,媽,我還真是心軟得分是誰。”笑呵呵地插上一句,斐千嵐微側過臉與溫斯如互相調皮地眨了下眼睛,嘴裡卻不著痕跡地誇了誇母親。
捕捉到自家女兒的小動作,楊書瑤非但沒有生氣,反倒略略放下心來,或許嵐嵐對那些怪物再怎麽殺戮血腥,但在面對親朋好友時仍舊會歡言笑語。
自己能感覺得出來,女兒臉上的笑容不是強裝,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桐桐,小梓,你們倆個休息下,不要一直看書,對眼睛不好。”瞥見那二個黑乎乎的腦袋依舊湊在一起半天沒有抬頭,斐千嵐語氣溫軟地說道,“肚子餓不餓?後面擱著紫菜飯團,要不要吃點?”
“姐姐,我想吃牛肉干。”合上動漫書後,微微轉著黑眼珠的桐桐又補充一句道,“小梓姐姐也想吃。”
見動漫書被合上,皺著眉頭的小梓抬頭愣愣地看著桐桐和前頭開車的斐千嵐,嘴唇卻緊閉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小梓姐姐,牛肉干很好吃喲。”伸出胖乎的小手,桐桐張著短短的手臂誇張揮動一下,笑眯著大眼誘惑道。
半晌,小梓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後,趕緊垂下腦袋,再也不讓人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眼睛看向車前面的路,斐千嵐極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卻還是心軟了下來,“你們也不能吃多,一人吃一袋。”
“好耶,有牛肉干吃了。今天早上,我就吃了,真的很好吃。”拍了幾下手掌歡呼,似乎已經不再害怕外面的桐桐,牽起薛梓的手輕聲說道,“小梓姐姐,你也一定會喜歡吃的。”
梅麗伸手揉了揉薛梓柔軟的短發,笑得一臉欣慰地輕聲說道,“女兒,是不是很喜歡?”
依舊將腦袋垂在胸口的薛梓,過了好一會兒,極小幅度地點了下頭,如果不是一直盯著她的動作,很難發現這個動作。
車子沒有太大阻礙地朝南江市西邊郊外而去,直到快要接近橫跨玉帶河的高大鐵橋時,斐千嵐通過後視鏡發現那輛由年輕男孩駕駛的寶馬再也沒有跟上來。
再過不久,細心的梅麗也發現這個情況,輕輕扯過好友楊書瑤的衣角,湊在耳邊小聲地告知。
果然,當楊書瑤也瞧見那輛寶馬並沒有再跟上來的時候,臉色瞬息變了幾變,最終搖頭微歎道,“這世道,人心不古。”
車子順利開過高橋時,斐千嵐目光落向那本該波光粼粼的玉帶河,如今已經是暗黑泛著烏光,神色變得沉凝莫名。
再過半個月,海河裡的魚都將變得十分凶殘,人類面臨的災難將越發嚴峻。
土壤汙染,水源汙染,嗜血的喪屍,完全顛覆食物鏈的凶殘動物及植物,人類耐以生存的空間迅速縮小,逐漸被打壓在重新洗牌的食物鏈最底端。
寧願這是一場會醒來的噩夢,可每當斐千嵐睜開雙眼,看到的天空依舊是灰色,頭頂那輪周往複始的太陽也成了暗紅的光亮。
如此地真實令她有理由相信,這絕對不是一處虛構的小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