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月雖然懊惱自己的反應,可還是忍不住去回想嚴霖當時在廚房裡說的那些話。
活下去的希望……
她真的還有希望嗎?
封月轉過頭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出神,春風吹來的時候這棵樹可以重煥新生,可當春天來臨的時候等待她的就是命中注定的死亡。
封月從洗衣房出來,剛走到院門口的時候便看見嚴霖和她外公正在下棋。
看著兩人熟悉的對弈情形,封月腦子裡不可控制地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
那個時候她和嚴霖剛談戀愛沒多久,但興高采烈的她還是拉著嚴霖去了外公家,把人帶給外公看看。
封月的家人對嚴霖都不陌生,封月在她們面前也從來不會掩飾對嚴霖的喜愛。
她第一次帶著嚴霖去外公家的時候,他們也像現在一樣,坐在客廳旁的小桌前,安安靜靜的對弈。
封月對圍棋並不精通,但她多少還是能看懂一點的。對弈的兩人大概都是婉約派代表,下的那叫一個謹慎平緩。
那次的對弈封月已經忘了是誰贏了,但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她和嚴霖準備離開的時候,外公偷偷把她叫到了一邊,對她說:“囡囡,眼光不錯,這孩子性子沉穩待人穩重,不是個會在外面亂搞的性子。”
封月當時很高興,她外公本就是一個格外嚴肅的人,能從他嘴裡聽出誇人的話來實屬不易。
就後面發生的事來看,她外公的話也確實沒有說錯,嚴霖確實性格沉穩待人穩重,也沒有出去亂搞,只是對她也是如此罷了。
封月站在那裡,腦子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江沺看見她,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頭微動。不過她還是開口招呼著封月,“囡囡,趕緊過來吧,傻愣著幹嘛呢。”
封月聞言,這才猛地回過神來,“來了。”她收斂思緒,朝她媽媽那邊走過去。
嚴霖和老爺的棋局結束後,嚴霖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安安靜靜地等著老爺子研究完這局棋。
待這邊只有這兩人後,嚴霖這才開口,“外公。”
她有些事,想要尋求一下長輩的幫助。在她眼裡,封月的外公一直是一位睿智的長者。
老爺子聞言,抬起頭看向嚴霖,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那雙矍鑠的眼中露出一絲不滿,“有話就說,別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
嚴霖微微頷首,“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老爺子一聽,來了些精神,“說來聽聽。”
“如果一件事別人告訴我一定會失敗,那我還需要去做嗎?”嚴霖聲音有些輕。
老爺子沒想到她的問題會這麽簡單,甚至覺得嚴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本身就是一個意外。
“小丫頭,有些事你不去做那你就永遠不知道他是有沒有意義的。就像人類大部分注定活不過一百歲,那為什麽我們還要努力的活著呢?”
“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件事是工作上的事還是感情上的事,如果你更在意的是做這件事的過程而不是結果的話,那為什麽不去做呢?最壞的結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老話說得好,去做不一定會失敗,但不去一定會失敗。”說著,老爺子站起身背著雙手走到了她身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嚴霖大概猜到了老爺子應該是誤會了她問這個問題的真正原因,她仰起頭,看著站在那裡的老爺子,問道:“如果有人正在放棄去做這件事我該怎麽勸她呢?”
老爺子一愣,而後回過神來,“告訴她,毫無意義的失敗才是真正的失敗。”
嚴霖交疊著的雙手驟然松開,唇角也掛上了一抹笑意,“我知道了,謝謝外公。”
老爺子擺擺手,轉身往大家那邊走去,“走吧,過去吃點東西。”
“嗯。”
—
封月一直站在燒烤架前忙碌著投喂江茗,但她也是有在注意著嚴霖和她外公那邊的。
最先發現兩人過來的是封月的外婆譚女士,她看著老爺子心滿意足的模樣便知道這局棋是下高興了。
“阿霖,快過來吃點兒東西。”譚女士言笑晏晏的對嚴霖招手,而後才看著老爺子問道,“怎麽樣,這棋下得高興了?是誰贏了?”
老爺子臉色一僵,老臉上有點掛不住,“我老了我老了,誰還能下得贏她們這些小年輕。”
在場的幾人聞言都有些意外,老爺子下棋是什麽水平他們都知道,平時老爺子也不是沒輸過,但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連嘴上也認輸過。
封月心裡也有些驚訝,以前嚴霖贏過她外公的時候,她外公可不服氣了,現在居然就這麽認了。
“是我僥幸,外公很厲害,我還差的遠。”嚴霖倒是很謙虛。
老爺子聽她這麽一說,又開始念叨剛剛那局棋有多精彩,大家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過去。
嚴霖見狀,又安靜了下來,自顧自地踱步走到了封月旁邊,默默地幫起了忙。
她不說話,封月也樂得不和她交流,兩人就這麽安安靜靜的自己乾自己的事,時不時嚴霖還會幫封月遞個盤子之類的。
大家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讓她倆單獨說話,這期間是一個人都沒有來打擾過她們。
至於江茗,老早就被江照拉進屋裡打之前那個遊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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