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延宮,糜雲汐面對謝皇后的熱情有些不知所措。
自從貴人晉升了妃,整個后宮對她而言似乎都熱情了起來。
“謝娘娘。”
糜雲汐在椅子上坐下,皇后的宮女又立刻為她奉上了茶水。
謝皇后在糜雲汐旁邊坐下,喝了口茶道:“今日早朝,太子為燕王殿下仗義執言,皇上一高興,又賞了燕王一塊封土。”
“還有此事?”糜雲汐瑩白姣好的臉上泛起一絲喜色。
她雖不是出身勢族,但入宮前也生活在書香之家,自小嬌生慣養。
因熟讀史籍,她對宮中爾虞我詐的生活並不向往,但天意便是如此。
她卻被選入了宮中。
後來在宮中的一次邂逅,趙恆臨幸了她,之後便有了燕王。
那時,她便認命了。
無論如何,她總要為這個孩子活著。
只是自己地位卑微,燕王自小也總受其他皇子欺凌,她常暗自抹淚,但又沒有辦法。
唯有教趙煦忍受苟活。
三年前,趙煦瘋傻後,她更是萬箭穿心,心如死灰。
後來趙恆把趙煦送到燕郡,她便如枯木一般麻木的活著了。
想著有一天活不了,便尋一根白綾,了此殘生。
沒想到的是,燕王去了燕郡後便如魚得水一般,她的心也活泛起來。
“千真萬確,你可令人打聽。”謝皇后第一次認真打量糜雲汐。
她不得不承認糜妃的確端莊美麗,即便這個年齡,肌膚也如少女般。
若不是她出身寒門,只怕早早就會得到皇上的寵幸。
不過現在,皇上似乎又想起了她。
當然,這裡自然有燕王的功勞。
“如此臣妾便代燕王謝謝太子殿下了。”糜妃道。
謝皇后輕輕笑起來,她在糜妃面前提起此事自然有自己的計較。
她那個不爭氣的嫡子把好好的一個太子之位丟掉了。
現在她每次讓外面的親信大臣提恢復太子之位的事便會遭受朝臣的反對。
這裡面以二皇子,三皇子那幫人鬧的最厲害。
這二皇子的母親韓貴妃出自八大勢族之一的齊州韓家。
又與燕州袁家狼狽為奸,在朝中勢力雄厚。
而三皇子的母親竇貴妃出自荊州竇家,舅舅為當朝宰相,權傾朝野,同樣難以對付。
她的母家,寧州謝家雖也是八大勢族之一,號稱天下之糧,謝家佔其五,而且家族所在又毗鄰京師。
在內她怡然不懼,但在外,總歸是缺乏助力的。
正因為如此,她和竇唯都在打燕州的主意。
以前,他們總是盯著墨翟。
但現在,又出了一個燕王,身在宮中,她自認比竇唯更近水樓台先得月。
於是對糜妃便熱情了起來,甚至恨不得以姐妹相稱了。
“謝倒是不必謝了,太子身為皇上的長子,照應燕王不過是處於兄長對弟弟的憐愛,只要燕王記得他太子哥哥的好就行了。”謝皇后給了身邊宮女一個眼神。
宮女離去,不多時端來一盤首飾,“這都是本宮喜愛的東西,送給妹妹。”
“這如何使得。”糜妃抬手推阻。
現在這般,即便再傻,她也懂了皇后的意思。
太子還能不能成為太子,這是謝皇后的心病。
若是能拉攏燕王為己用,她自然多一分籌碼。
讓了一回,糜妃猶豫了一下,最終收下了。
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
以前,她隻想讓燕王做個閑王,富貴一世。
但她現在認識到這個小小的願望也實現不了。
沒有皇上的庇護,燕王只會被其他皇子欺負。
既然現在燕王得到了皇上的重視,又無意中卷入了朝堂的爭鬥中。
她這個母親唯一能做的,便是幫助自己的兒子,燕王。
讓他在燕州站穩腳跟,用實力保住自己的富貴。
於是她道:“這兩日臣妾便給燕王去封信,讓他清楚在京師有娘娘記掛著他。”
謝皇后聞言,露出滿意的笑容。
糜妃繼續說道:“燕王在京師有些小生意,臣妾無能,還望娘娘能多多照拂。”
她心知燕郡貧瘠,這生意是燕王很重要的收入。
現在深居宮中,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利用朝中的形勢,為燕王,她的兒子的商貿保駕護航。
……
金陵,州橋街。
這裡是京師外地商賈雲集之地。
在大街的尾端,一間店鋪內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店鋪們上,一塊燙金的匾額分外奪目,書寫著“燕郡商行”四個字。
門內,董安正在接待來自各地的商賈,與他們訂立契約。
只是,今日的董安似乎有些心事,接待商賈的時候有些恍神。
而當一隊銀色盔甲的騎兵在店鋪門前停下後,他突然來了精神,小跑著迎了出去,惹得等待商賈一陣抱怨。
“陳虎!”董安來到門口,握住了陳虎的胳膊,很用力。
“董主事。”陳虎笑起來。
在金陵這個原理燕郡的地方見到同為燕王麾下的同僚,陳虎頗有老鄉見老鄉的喜悅。
董安更是激動的眼淚要流出來了。
因商行的事務,他必須呆在京師,執掌商行在大頌南面的生意。
但每一天,他都很想念燕郡。
所以得知陳虎入京之後,他便去尋找,只是陳虎當時忙於交接俘虜,沒有空閑。
現在他們終於得見。
“殿下在燕郡可還好?”拉著陳虎進入商行,董安問道。
陳虎笑了笑,“好著呢,這不是還把黑鐵王帳的大王給抓了。”
董安聞言,大笑起來,問道:“前些日子,京師的人都說殿下是在吹牛,現在他們無話可說了吧。”
“那是自然,早朝上皇上還給了殿下一塊封土作為獎賞。”陳虎已經拿到了旨意,馬上就要返回燕郡。
來的時候,燕王叮囑他去一趟商行,代他探望一下商行的官員。
所以早朝之後,他徑直來了這裡。
“封土?”董安大為訝異,“這可比銀子珍貴多了。”
陳虎點了點頭,略有些可惜,“不過是上谷郡,和燕郡一直是難兄難弟,就怕這塊封土不但無用,反倒成了累贅。”
董安比陳虎更懂權謀,且在京師這些日子, 接觸了不少權貴,更能理解皇帝這麽做的原因。
他道:“這你就不懂了,這不過是皇上的平衡之術罷了,既讓殿下得了好處,又不過於刺激袁家,讓他做出悖逆之事,不過這件事最重要的便是有其二,便可有其三,若是日後燕王再立奇功,說不定……”
董安這麽一點,陳虎恍然,“是的,是的……”
兩人又敘了一番燕郡的事,又談了一陣商行在京師的貿易。
最後陳虎道:“董主事可有什麽話捎給殿下,時間不早了,我就要出發了,好早日將這個消息告訴殿下。”
董安有些不舍,他摸了下腦袋上的傷口。
那是一晚有人想殺他,未成功後留下的疤痕。
他笑了笑,“請告訴殿下,董某在京師很自在,定不辱沒了商行的名聲,若是商行能再多些貨物品類就更好了。”
“好。”陳虎拱了拱手,“下次我們在燕郡見。”
說罷,大步離去。
上了馬,他再次向董安拱了拱手,領兵向城北而去。
董安目送陳虎離去,眼中盡是不舍。
不過同時心中升起一股勇氣。
這些王府士兵能在燕郡以命拚殺,他照樣可以在京師用性命換來商行生意的蒸蒸日上,為燕王提供源源不斷的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