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和袁航被拖走,朝堂恢復了安靜,趙恆出聲問道。
北狄入關,隻憑借皇家的力量是不可能將其趕出燕關的。
畢竟當下他最依賴的燕關禁軍只怕已折損殆盡。
而南面防備交趾,驃蠻,高昌的十萬禁軍此時北調已經來不及。
晉州與西涼對峙的八萬禁軍如果此時調走,就怕西涼趁機發難。
而京師的十萬禁軍擔負戍守皇城的職責。
如果調出京師,他的安危誰來保證,他可一點都不相信這些勢族的良心。
想到此,他心中一陣哀歎。
當年,大頌皇家鼎盛之時,擁有八十二萬禁軍,加上地方廂兵過百萬之數。
沒想到如今,卻如此淒涼。
“皇上,當前應立刻派遣使臣前往北狄,請求北狄可汗撤兵,那北狄要的不過是金銀珠寶,糧草美人,我大頌物產富足,拿出些與他不無不可。”吏部尚書王子安一邊擦汗一邊急聲道。
他王家的地盤便是豫州,一旦北狄拿下燕州,豫州便成了北狄人面前的美味。
他如何不急?
“你願意送,北狄願意收嗎?”這時一個將領出列,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是墨翟的長子墨寬,得知自己父親死了,他抑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悲慟,哭聲道:“請皇上征調韓家,王家,馬家三家兵馬與末將,再給末將五萬禁軍,末將願與北狄一戰!”
“皇上,老夫年事雖高,但也願意一戰。”翼國公楊豐這時來到墨寬身後,朗聲說道。
趙恆這時看向二皇子趙渠。
他沒有訓斥二皇子就是給韓家面子。
韓家的齊州,王家的豫州俱都與燕州接壤,馬家與燕州隻隔了一個晉州。
從這三個地方調兵,自然最是迅捷。
當前事態緊急,他不反對王子安與北狄議和。
但也得有兵馬能夠與北狄一戰,阻止北狄南下。
趙渠迎上趙恆的目光,立刻閃躲。
王子安則低下頭,不說話。
趙恆想找馬源,忽然想起馬源不在京師。
他頓時心中一陣惱怒。
當年寧錦之戰,這些勢族也是如此畏畏縮縮。
竇唯樂於見到馬家,王家和韓家吃虧,他一副凌然地樣子說道:“只可惜我荊州距離燕州太遠,否則我竇家必然遣大軍前去。”
“的確,北狄當前,當萬眾一心才是,謝家願意捐糧草三十萬擔。”戶部尚書謝端同聲道。
鎮國將軍蕭成,禮部尚書范行倫,工部尚書梁開則直接選擇了沉默。
他們三家距離燕州最遠,自然就更沒有出兵的道理了。
兵部尚書韓錚見其他五家想要隔岸觀火,讓自己三家出血,頓時感到一陣惱怒。
他道:“既然事關大頌安危,誰也不能當縮頭烏龜,若是我三家抵擋不住又當如何,皇上,不如就下旨令各州牧俱都帶兵前往燕州。”
王子安見韓錚出頭,趁勢說道:“韓尚書說的對,若是守不住江北,江南又怎能安穩,這事必須齊心協力才是。”
趙恆微微點頭,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雖然八大勢族在本州實力雄厚,幾乎等同割據,但就像袁家一樣,但他們名義上還是大頌的臣子。
他們必須聽從旨意。
竇唯聞言,臉色頓時僵住,他沒想到韓錚和王子安居然撕破臉了。
若是馬源在,怕是也會加入其中。
“宰相以為如何?”趙恆問道。
竇唯露出尷尬的笑容,韓家和王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自然不能反對了。
沉吟了一下,他道:“韓尚書,王尚書之言有理,不過臣以為,還是當以議和為主,攻伐為輔,如今大頌四面皆敵,不可陷入久戰。”
趙恆點點頭。
如果北狄願意議和,他自然一百個讚同。
出點銀子,總比這花一樣江山被打的稀巴爛要好。
更讓他害怕的是,他怕就此丟了江山,淪為階下囚。
如此,他趙恆便是大頌皇族的罪人了。
“既如此,著秦州牧馬璿,豫州牧王子銘,齊州牧韓琦……攜本部兵馬即刻前往燕州,不得延誤。”
……
燕城。
趙煦率領兵馬自東門而入。
若是他剛剛蘇醒的那一陣,豪族私兵對他來說也是可怕的存在。
但沒想到如今在他的軍隊面前卻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他統領的步兵還未到,只是鍾離的騎兵便將豪族軍隊殺敗。
“燕王!”
“燕王!”
“燕王!”
“……”
城頭的歡呼聲一直在持續,一開始只是士兵,後來得知消息的百姓也湧了出來,在道路兩側齊聲高呼。
“殿下,殿下……”
劉福從城牆上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應了過來。
險死還生,他喜極而泣。
趙煦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道:“辛苦王傅了。”
“不辛苦,能再見到殿下,下官雖死無憾。”劉福激動的嘴唇還在哆嗦。
這幾日對他而言簡直度日如年。
燕州從未面臨過這樣的危機。
他數次下定了必死的決心,砒霜隨時帶在身上。
若是受傷被俘, 他就吞下去。
但燕王回來了,再一次創造了奇跡。
現在,他恨不得和官員們將燕王抬起來,扔的高高的。
雖然從鍾離口中已得知袁家兵敗,北狄退卻的消息。
但他還是想親耳從燕王口中聽一遍。
“殿下,真的贏了嗎?”劉福問道。
他身邊的官員俱都豎起了耳朵,周圍的百姓也都豎起了耳朵。
回到燕城,脫離了令人壓抑的戰場,趙煦的心情輕松了不少,他大聲道:“沒錯,王府士兵擊敗了袁家,守住了燕關,現在北狄人退走了!”
“嗷……”
趙煦的話傳出,巨大的歡呼聲在人群中爆發。
眾人口口相傳,將這個消息告訴他人。
歡呼聲從東門一直延綿了下去,整個燕城都陷入了狂歡的海洋中。
在歡呼的人群中,趙煦看見了鳳兒和徐娥,兩人都笑嘻嘻的望著他。
他露出笑容,對兩人眨了眨眼。
兩人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鍾離跟在趙煦身邊,他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場面。
但這足以證明燕王在這裡是多麽得人心。
他看向燕王,深感自己真是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