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很後悔白日打馬翰的那一巴掌。
“如月,翰兒的性子真是和你當年一樣單純。”馬璿輕輕一歎。
他正陷入回憶,這時候忽然看見隱約看見路邊有一匹馬,馬上坐著白影,背對他。
待他近了,看見馬尾一抹白色,再近,他確定是馬翰的馬。
他頓時一喜,叫道:“翰兒,是爹錯了,回去爹就派人去找燕王。”
一面說,他一面策馬追上。
見馬上的人沒有說話,馬璿以為馬翰還在生氣。
他拉住馬翰的胳膊,露出笑容,“翰兒,跟爹回去吧。”
“馬翰”這時轉過臉來,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馬璿看清,驚駭欲死,他還未回過神來隻覺胸口一疼。
一把匕首狠狠插入了他心臟。
“你……”馬璿隻說出一個字便從馬上墜落。
隨行的侍衛見狀大驚,他們立刻拔除刀劍。
就在這時,一陣破空之聲響起。
從道路兩側的樹林中飛出數十道箭矢。
慘叫聲中,十余個馬家侍衛紛紛墜馬。
當一切歸於死寂,這時從樹林中走出走出數十個黑衣客。
確認馬璿死去,他道:“立刻把消息傳回去竇家,馬衝可前往鹹城接管馬家了。”
接著他望向馬翰逃跑的方向,令手下追擊。
……
馬翰的鞋子掉了。
但他根本無法顧忌,現在他隻想逃命。
同時,他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在這偏遠的村落,會有黑衣人要殺他。
慌不擇路跑出十余裡,他的體力漸漸耗盡。
忽然聽見潺潺水聲,他向前面一望,頓時絕望。
月光下,一條寬數裡的河流橫他面前。
“晉河!”馬翰的聲音帶著絕望。
這是北方最大的河流,自西向東而流,橫穿秦州,雍州,晉州抵達最東面的大海。
河流黃而湍急,個人根本無法遊過去。
在他猶豫的時候,黑衣客已然追了過來。
他們弧形將馬翰包圍起來。
“你們到底是何人!”馬翰問道。
他現在無路可退,死前隻想知道要殺自己的是誰。
只是黑衣客似乎不願回答他。
他們同時舉起手臂,嗖嗖的破空聲響起。
馬翰隻覺渾身一陣劇痛,向後仰倒,落入水中。
黑衣客立刻上前,對著水中又連連放箭。
見河水滾滾,什麽都看不見,他們轉身離去。
隔日。
馬璿和侍衛的屍體被發現。
消息傳回鹹城,馬家宗族巨震。
更有消息傳來馬翰也死於盜匪之手。
馬璿是馬家家主。
他死後馬翰這位嫡子當繼承他的位子。
現在馬翰也消失不見,馬家頓時群龍無首。
“馬翰據說投奔了燕王,不一定就死了,當下應派人前往燕州探尋。”馬家府邸,一位族老說道。
“當前晉西涼兵咄咄逼人,馬家不能一日無主,馬翰若是還活著倒罷了,但若是死了當如何是好。”又一人說道。
“諸位似乎還忘了一人,家主的長子馬衝當下還在金陵,如果公子真的蒙難,當由他繼續馬家。”忽然一人出聲。
“既然如此,派出一隊人馬去燕州尋找公子,再派一隊人馬去金陵請馬衝回來暫領馬家,若尋得公子,再讓公子回來繼承族長之位。”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半個時辰後,兩隊人馬自鹹城出發。
一路向東北前往燕州,一路向東南,前往金陵。
三日後。
馬家隊伍進入燕城,求見燕王。
“馬翰?”
會客堂,趙煦望著面前的馬家將領一臉疑惑。
得知馬家人抵達,他還以為是馬家派人來談火炮的生意了。
沒想到將領問的是馬翰的事。
“我家公子離去之時說要前往燕州投奔殿下,家主追他時遭遇匪徒蒙難,所以希望殿下不要隱瞞公子行蹤,馬家此時需要他主持大局。”將領道。
“你說什麽?馬州牧蒙難?”趙煦神色大變。
將領點點頭,將馬璿之死說了。
趙煦聽完,心中一沉。
八大勢族之一的馬家族長竟然在自己的地盤上被殺。
這簡直匪夷所思,他道:“你們真相信是盜匪所為?”
“自然不信,但為避免人心惶惶只能這麽說,在下以為,家主和公子是被奸人所害,若查出是誰,在下定將其碎屍萬段!”將領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瞪的如銅鈴,死死盯著趙煦。
“你不要這麽看著本王,西涼攻克了晉城,本王正要尋求同馬家聯合禦敵,可不會做出如此下三濫的事。”趙煦神色嚴肅,想打人。
頓了一下,他道:“而且馬公子不在本王這裡。”
將領聞言,眼中露出濃重的失望。
沉默良久,他道:“如果殿下有公子的任何消息,希望第一時間交給在下。”
趙煦點點頭,問道:“你叫什麽?”
“在下典章。”將領道。
“本王會在燕州張貼尋找馬公子的告示,但凡有消息,一定告訴你。”趙煦鄭重說道。
說起來,他對這個馬翰的感官倒是不錯的。
想起什麽,他道:“如果找不到馬翰,誰來主持馬家?”
“馬衝,他非嫡子,卻是家主的長子。”典章道。
趙煦沒有什麽要問的了。
典章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趙煦望著典章的背影,一絲憂慮湧上心頭。
晉州亂了,馬家又出了這檔子事。
如果馬翰死了,那麽馬家接下來就由這個馬衝掌管了。
但他對此人是一點都不了解。
執掌馬家後,他會做出什麽決定,只有鬼知道。
想到這,他歎了口氣。
當下王府可戰之兵不多。
若是朝廷一紙令下,他定然是要和馬家配合攻打晉州的。
這個時候,一個靠譜的馬家人很重要。
而偏偏現在就出了個無法預判的馬家家主。
不過他心裡也清楚,即便馬家不換人,能與他配合到什麽程度也未知。
但總比這個未知的未知要強一些。
“這下王府親軍只怕要和西涼打一場了血戰了。”趙煦暗道。
晉州就在燕州隔壁,不奪回晉城,燕州的西面就無法安寧。
他也不想北狄再犯的時候兩線作戰。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條,燕州的煤大多是從晉州過來的。
失去了這個到處是露天煤炭資源寶地,勢必會對燕州的工業發展造成影響。
只是,若是戰。
他雖不怕西涼,但損兵折將無法避免。
畢竟晉州若變成戰爭泥潭,他可就要陷在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