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火炮的聲音,而是眾多北狄騎兵奔騰起來發出的響聲。
此番南下,他最重要的目標是西涼。
同關只是附屬,但既然同關落入燕王士兵之手。
即便攻打,他也無法佔到什麽便宜,只會徒勞損失兵馬。
而這不是當前北狄需要的。
拓跋文跟在鐵木塔身後,心中五味雜陳。
此刻他心中有恨,有失望。
恨是對大頌,對北狄。
大頌敗了西涼,讓西涼徹底丟失了晉州。
而北狄當著他的面殺西涼的士兵,還要趁人之危越過燕山。
失望則是北狄沒有攻打同關。
對他來說,如果大頌能和北狄重啟戰端,西涼就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鐵木塔騎馬跑出三裡,忽然停下,他轉向拓跋文,“我記得你說過西涼有意與我們北狄結盟?”
“是的,鐵木塔大王。”拓跋文點頭。
北狄大軍從同關離去,燕王兵馬是不必緊張了,但現在輪到西涼緊張了。
鐵木塔心中冷笑,不過他面上卻露出看似真誠的笑容。
他道:“大頌同為北狄和西涼的大敵,我們早該結盟,一同對付大頌,此事我會回稟可汗,拓跋殿下還是請回吧?”
說罷,鐵木塔繼續向前疾馳而去。
拓跋文怔了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帶著西涼騎兵向武威而去。
見拓跋文離去,鐵木塔眼中閃過一絲厲芒。
在他看來,同西涼結盟是不可靠的。
如果一起攻頌,西涼必然會珍惜羽翼,不會真心出力。
而這樣一來,結盟沒有什麽意義。
反而這個在北狄腹下的國度還依舊是威脅。
原本,按照他的計劃,在拿下同關後,他機會大舉西進,攻打西涼。
但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拓跋文既然提出要與西涼結盟,那麽他就讓西涼亡於這次結盟。
同關。
望著離去的北狄大軍,士兵們大聲歡呼起來。
對他們而言,晉州的戰事結束了。
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們從北打到南,又從南打到北,精神和都十分疲憊。
每個士兵現在隻渴望兩件事,吃飽和睡一個囫圇覺。
常威望向歡樂的士兵們,這時對將領說道:“輪換著守城,讓士兵們好好休息吧,再派人去燕城,將拿下同關的消息稟告殿下。”
“是,將軍!”關通等將領應道。
不多時,一隊騎兵從同關南門出發向燕城而去。
兩日後,他們抵達了飛狐關。
這時他們遇到了正在趕往同關的援軍。
“你們來晚了,同關打下來了,北狄大軍也退了。”騎兵們望向趕來的士兵哈哈大笑。
呂昌聽到這個消息,臉頓時拉的長長的。
“哎,又沒趕上,不行,下次不管殿下怎麽說,我也要第一個上。”呂昌懊惱不已。
接著他讓人托回來的騎兵一道帶去消息。
請示燕王還去不去同關。
畢竟沒有燕王的命令,他不敢隨便帶軍。
又過了一日。
騎兵到了燕城。
望著熟悉的城牆,他們眼睛微微紅了起來。
對他們來說,這裡才讓他們親切,因為這是他們的故鄉。
來到王府,通報過後,他們走了進去,將消息告訴了趙煦。
“回去告訴常將軍,打的很好,留下三萬人戍守同關以及西面的關隘,重要城池再千余人,其他人都撤回來吧。”從騎兵們口中得知在同關大勝,他心情激動。
如此,晉州的戰事算是完美收官了。
晉州在被西涼禍亂的十年後,終於再次完全歸於大頌。
頓了下,他繼續道:“還有,讓呂昌回來。”
“是,殿下。”騎兵們應了聲是,轉身要走。
“慢。”
趙煦這時叫來鳳兒,令她去取些王府美酒,再拿些銀子犒賞這些士兵。
騎兵們聞言更是喜不自禁,連連道謝。
騎兵們的身影消失,趙煦在議事堂大笑三聲。
此戰,他拿下晉州,西涼對燕州西面的威脅徹底消除了。
今後,燕州終於可以安心搞發展了。
接著他去了書房,給京師去了一道折子,將同關的事上表。
丟下筆,他令人將奏章送去。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眉頭微微皺起。
如果說此次晉州的戰事還有一件讓他不爽的事,那就是馬家的事了。
以馬衝馬瑾為首的馬家竟敢在這次的戰事中勾結西涼來對付他,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甚至用無恥兩字都算是褒揚他們。
雖然他設計坑了一把馬瑾,據說讓他損失了兩萬人馬。
但一個想要坑害他的馬家就在眼皮子底下,還是讓他不爽。
何況馬家現在還佔著晉州南的臨郡。
只怕有染指晉州的意思。
想到這,他立刻叫來徐烈,讓他去范陽將馬翰秘密接到燕城。
……
金陵。
春暖花開,讓整個城池添了許多豔麗的顏色。
城內的百姓也褪去了厚重的棉襖,穿上了短打。
而權貴和富商子弟則穿上輕薄的絲綢。
大家閨秀們披上了絢麗的輕紗,坐上畫舫,在金陵著名的九曲河中隨波而行。
沿著九曲河的木欄邊,眾多書生握著書籍吟誦,眼睛卻瞟向從不遠處經過的畫舫。
若有畫舫女子對岸邊指指點點,他們吟誦的聲音便更響亮了。
“姐姐聽說了嗎?九哥又打了勝仗, 據說這次在晉州把西涼打的屁滾尿流。”一艘畫舫中,四個女子圍著小方桌而坐。
其中一個少女只有十歲左右,此時一面吃著桂花糕,一面嬉笑著說。
坐在兩側的女子聞言捂嘴輕笑,而坐在對面的女子皺了皺眉頭,“什麽屁啊,尿的,說這些也不怕丟了你公主的身份。”
少女嘟嘴道:“這畫舫上只有我們四個,怕什麽。”
“長樂公主是怕你將來嫁不出去。”左側的女子做了個鬼臉。
右側的女子給少女打掩護,道:“慶陽公主還小,心直口快而已。”
長樂公主搖了搖頭,“父皇驕縱她,你們也都驕縱她,將來她要是嫁不出去,可就賴你們了。”
接著她話鋒一轉,“不過慶陽的話雖粗,但形容倒是貼切,咯咯……”
說完,四人俱都不禁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