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賞過牡丹,繼續前行。
沒走幾步,竇唯忽然想起一事問道。
提到這個,不少大臣都豎起了耳朵。
對他們來說,其實現在倒是不怎麽關心皇上如何封賞燕王。
畢竟燕王的功勞在這裡,封賞是一定的。
但晉州現在歸於大頌,且燕王又殺了大把的晉州豪族。
這等於把晉州變成了一個沒有任何勢力染指的大肥肉。
所以現在無論是勢族還是強勢的豪族都想在晉州分一杯羹。
趙恆回頭,望了眼身後的官員。
碰到他的眼神,官員們都有些閃躲。
他心中不禁一歎。
這個問題也在困擾著他。
晉州的位置十分重要,不輸於燕州。
其實讓燕王管轄他是最妥當。
但是把晉州交給燕王他心中又不願意。
可究竟派誰去,又能坐鎮晉州讓他安心,他也不確定。
畢竟晉州和燕州一樣屬於四戰之地,今後不會太平。
若是晉州又被奪去,他的臉可就丟光了。
“宰相有何高見?”竇唯此時提出這個問題,定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他想聽聽再做決定。
沉吟了下,竇唯說道:“皇上,這次擊敗西涼,有功勞可不只是燕王殿下。”
頓了下,他道:“馬家在戰事之處,一路北上,打下了整個臨郡,吸引了西涼眾多兵力,如今燕王殿下該賞,臣以為馬家也該賞。”
趙恆微微點頭。
從各方面傳遞的情報來看似乎是這樣。
戰事結束後,現在馬家兵馬依舊佔據著臨城。
“所以,臣推薦馬瑾為晉州牧,執掌晉州,將來若是戰事再起,馬家兵馬亦能和朝廷禁軍配合禦敵。”竇唯又道。
馬源聞言,怒哼一聲,他道:“馬瑾色厲膽薄,昏聵無能,乃小人也,如何當得起晉州牧,而且此番戰事馬家與西涼之間實屬蹊蹺,傳言馬瑾私下與西涼勾結,試圖暗害燕王。”
“馬禦史,你有何證據就如此血口噴人?若馬家與西涼勾結,為何西涼反埋伏馬家,致使其損兵折將。”竇唯怒視馬源。
自馬璿死後,這個馬源處處與他作對,他早已惱恨到極點。
趙恆表情古井無波,淡淡望著兩人。
馬源說的事他是知道的,不過的確也沒有確鑿的證據。
但馬家如今被馬衝掌管,再讓馬瑾染指晉州,豈不是馬家勢力又進一步增長?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現在,馬家的人不能用,又不能讓燕王執掌晉州,同時還得讓他放心。
這人選倒是的確很難。
苦思一番,他望了眼馬源,隨即道:“此事當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說罷,他看向同在園林中遊玩的妃嬪們。
丟下大臣,面帶笑容和梁成向那邊走去。
大臣們見狀,紛紛搖頭,各自賞花去了。
“皇上,今年的花開的比往年旺盛了許多,看來今年是個好年景。”謝皇后見趙恆走來,領著嬪妃們過來。
到了妃嬪中間,趙恆頓時覺得心情輕松不少。
和大臣在一起,總是這個爭,那個吵,令人厭煩。
“皇后怕是不知道,先帝種下的牡丹竟然開放了。”趙恆道。
謝皇后吃驚地捂著嘴,她道:“這真是祥瑞,據說只有聖君臨朝,才會天降祥瑞,可見這是上蒼認同了皇上。”
“哈哈哈……”趙恆大笑,他最喜歡聽這個,“還是皇后會說。”
謝皇后暗暗得意,她又道:“皇上帶我們去看看,也讓我們瞻仰一番。”
說罷,她領著妃嬪們和趙恆來到牡丹前。
妃嬪們也識趣,對趙恆又是一番恭維。
說了一陣,謝皇后望了眼身邊的糜妃。
她心知,趙恆高興不僅僅是因為這牡丹花開。
襯托這牡丹花開的是燕王打下了晉州。
這讓趙恆有了一種大頌正在蒸蒸日上的感覺。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說道:“皇上,說起來燕王去燕州也有一年的時間了,臣妾和糜妃都想的緊,現在晉州的戰事也結束了,不如讓他今年過年的時候回京師省親,團聚一番。”
糜妃聞言,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
自燕王去了燕州之後,她常常思念。
此刻不由又向謝皇后投去感激的眼神。
謝皇后的話提醒了趙恆。
燕王瘋傻了三年,現在又遠在燕州。
他們父子也該重聚一番。
望向糜妃,他見糜妃也看著他,似乎在等他那開口。
於是他道:“皇后說的極是,此番封賞的聖旨上,朕會加上這條,讓他年底回一趟京師。”
“謝皇上。”糜妃臉上湧起笑容。
謝皇后拍了拍糜妃的手,這件事他自然是有意為之。
現在滿朝上下都知道燕王支持太子,謝家和燕王走近。
她自然也要適當為糜妃做點事。
說了此事,眾人在園林中遊玩。
傍晚時候,趙恆起駕回宮,大臣們各自回去。
竇唯陰著一張臉回到自己的府邸。
他花了如此大的代價,不惜動用了重要的棋子。
本希望就此將燕王拖入晉州的戰爭泥潭,讓燕王持續的流血,最終支撐不住而衰弱。
但沒想到不到三個月,燕王就大勝而歸,甚至拿下大頌禁軍以前失去的疆土。
“大人,三皇子來了。”
他正在書房中沉思,這時有人傳報。
“請三皇子進來。”竇唯陰鬱的臉色稍微舒緩了些。
不多時, 三皇子來到書房中,行了一禮,他道:“今日遊園,舅舅為何沒有反對父皇對燕王的賞賜。”
此番遊園,趙恆沒有叫皇子們同去。
不過即便如此,園林中的風聲皇子們也一清二楚。
嬪妃們的嘴可沒有把門的。
所以對燕王的賞賜,以及皇上讓燕王年底會京師省親的事早在宮中傳播開來。
雖說他知道燕王又立下戰功,這個賞賜不過分。
而且這本就是燕王早就應該得到的賞賜,只是被勢族大臣們阻撓了。
但他還是不解為何自己的舅舅此時會不反對。
所以,在遊園結束後,他立刻來到了竇府,詢問情況。
身為皇位的競爭者,他最擔心的就是身後的勢力改弦易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