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悠悠轉醒,極致的憤怒讓他的心口依然隱隱發疼。
此刻,他的床前圍滿了人,謝皇后帶著糜妃等妃嬪過來了,皇子公主們也過來了。
甚至竇唯,糜衍等大臣都到了。
只是他們被命令守在殿外,不得入內。
趙恆已五十有余,因常年貪圖風月,身體並不是很好。
此番突然昏死,自然牽動了所有人的心。
這位帝王若是有個好歹,只怕大頌就要亂了。
畢竟當下趙恆還未立下儲君。
這必然會引起一場血腥的帝位之爭。
“皇上,您醒了?”謝皇后見趙恆睜開眼睛,重重松了口氣。
趙恆昏死過去,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儲君之事。
至今,她的長子趙剛都沒有恢復太子之位。
若趙恆駕崩,這新君的位子便只能硬爭了,到時是輸是贏實在難說。
想到這,她心裡一陣發寒,不由道:“皇上,您可把臣妾可嚇壞了,若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這儲君未立的,大頌江山可怎麽辦?不過既然皇上無礙,這便是喜事,只是為保完全,皇上不如下旨複了剛兒的太子之位,以防不測之事。”
趙剛站在妃嬪們後面,聞言一喜,插嘴道:“父皇,這次兒臣一定會恪守本心,不讓父皇失望。”
二皇子的母親韓貴妃聞言,皺了皺眉頭,“娘娘,現在提此事未免不當,再者,儲君乃是國本,豈能如此草率,我家渠兒精明強乾,深得大臣擁護,未必不是儲君的料子。”
“我家幕兒也不差……”竇貴妃翻了個白眼。
趙恆被氣昏過去,現在正想圖個清靜。
但現在這些妃嬪皇子不但沒一個關心他如何了,在他面前倒是爭起了儲君的事。
這不是盼著他死嗎?
一口怒火瞬間上頭,他顫巍巍指著謝皇后等人吼道:“滾,都給朕滾,你們一個個的都想朕現在就死了是不是?混帳,全都是混帳。”
“皇上,臣妾不是……”見趙恆發這麽大火,謝皇后頓時意識到自己有些著急了。
只是不等她解釋,趙恆就從床上拿起枕頭砸向她。
接著下床就要去打竇貴妃,韓貴妃。
眾人嚇得不輕,趙剛,趙渠,趙幕三人怕牽連自己,忙退出了大殿。
其他嬪妃自然也不想惹禍上身,一溜煙逃了出去。
數個呼吸,殿中便只剩下梁成,糜妃,還有一位公主。
“皇上息怒,不要氣壞了龍體。”糜妃上前扶住趙恆,輕拍他的背。
長樂同樣上前攙住趙恆,讓他坐在床上。
望了眼糜妃,又望了眼長樂,趙恆露出慘然的笑容。
他道:“還是你們最心疼朕,在她們眼中,朕不過是個工具而已。”
長樂道:“父皇何必與她們一般見識,這又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
糜妃選擇了沉默,她一向不喜歡卷入這些衝突中。
留下只是怕趙恆再出什麽事,無論怎麽說,眼前這位帝王也是她的夫君。
再者,她聽說皇上是看了燕王的折子後昏倒的,她心中不免忐忑,於是道:“皇上,若是煦兒犯了錯,只需懲罰他便是,何必動如此大的氣。”
搖了搖頭,趙恆道:“煦兒一直很好,比其他皇子省心多了,此番,是馬家出了事……”
他將馬瑾投了西涼,如今被封秦王的事說了。
梁成在一旁點頭,“正是這件事把皇上氣著了。”
“這些勢族真是沒有一個能靠得住的,九哥剛剛打下一個晉州,這馬家又送給西涼兩州,簡直可惡至極。”長樂公主緊鎖眉頭。
趙恆心裡此時也在劇烈鬥爭。
自燕王崛起以來,他一直試圖維持勢族與燕王之間的平衡,從中漁利。
但現在,他深深懷疑自己這樣做是否是對的?
先是袁家,如今又是馬家,他們一次次令大頌陷入危機當中。
下面,還會有誰跳出來,誰也不清楚。
而與之比對的是,燕王一次次挽救危局。
對他的皇命毫不猶豫地執行,而且十分完美。
晉州的事,他只要求趙煦收回晉城,而趙煦交給他的整個晉州。
想到這,他不禁心有愧疚,覺得上次給趙煦的封賞太小了。
當時即便把晉州給燕王又如何,總好過現在馬家將秦州和雍州拱手讓給西涼。
他正暗自神傷。
這時候一個小宦官匆匆到了大殿,將一份奏折交給了梁成。
見奏折上寫的是馬源的名字,梁成將奏折呈遞給了趙恆。
“怎麽了?”趙恆接過奏折,只是掃了眼,眼中頓時金星亂飛,差點再次昏過去。
見趙恆不對,糜妃,長樂和梁成趕緊將趙恆扶住。
“竇唯在哪兒?”趙恆虛弱地問道。
“回皇上,大臣們都在殿外候著呢。”梁成說道。
“把他叫過來。”趙恆深深吸了口氣,強行端主自己身體,正坐在床上。
梁成得令出去,回來時,竇唯跟了進來。
“皇上,燕王到底做了什麽,讓皇上如此動怒……”
來到趙恆面前,竇唯躬身說道。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趙恆突然把一份奏折砸到了他的臉上。
接著是第二份奏折。
“你睜大眼睛看看,仔細看看。”趙恆死死盯住竇唯,瞬間有殺意一閃而過。
竇唯何曾受過趙恆這等羞辱。
他心中大怒, 但又生生忍住。
陪著笑臉,他撿起奏折,俱都看了,他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皇上,這是汙蔑,馬瑾汙蔑臣啊,皇上,臣怎麽會與他勾結害死馬璿呢?”竇唯叫道:“此等叛國之人的話,皇上您不能信啊。”
第一份聖旨上,趙煦奏馬瑾投了西涼,馬翰和他的軍隊只能撤到秦關嚴防死守,以防西涼和北狄兵至。
這第二份折子是馬源上的,說的是馬瑾送了封信給他,將他如何與竇家勾結,害死馬璿一事說的清清楚楚。
更在信中大罵竇家言而無信,竟然派人殺他滅口,逼他投了西涼。
趙恆冷笑連連,“那朕且問你,馬瑾為何不說是韓家,也不說是王家,偏偏就說是你竇家?”
“這,這…臣也不知道啊,或許他就是為了挑撥離間,皇上,請明察!”竇唯繼續辯解,但此刻卻是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