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天空中不見一顆繁星,漆黑如墨,萬籟俱寂。
只有陽城城頭巡視士兵舉著的火把若隱若現。
就在這時,陽城外突然響起陣陣鈴鐺搖曳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瞬間,無數火光從陽城內飛出,點亮了周圍百米內的區域。
城頭,守在火炮旁邊的魯城炮兵死死盯著火光照亮的地方,隨時準備點燃引線,炮擊敵人。
燧發槍兵也同時瞄準。
只是令他們驚訝的是,火光中不是偷襲的燕王士兵,而是數隻蹄子上裹著布,背上挑出一根樹枝,綁著青草的毛驢。
竟然是這些毛驢撞破了他們的陷阱。
有將領立刻下了城牆,走了百米距離。
他將這個情況告訴了在沿街鋪子下棋對弈的王榭和謝安。
王榭聞言皺了皺眉,神情有些惱怒,顯然因為自己的計策被破解而心中不爽。
有一瞬間,謝安想笑,但他硬生生忍住。
盡管對一副清高模樣的王榭有些不滿。
但當下正在戰場之上,他們的計策失敗,只怕會面臨嚴重的後果。
望向王榭,他道:“現在該怎麽辦?”
“把那幾頭毛驢殺掉,我倒是要看看燕王有多少毛驢可用?”王榭怒道。
他本想采用燕關之戰的辦法對付燕王士兵。
如此,他們就能在火光照亮的瞬間大量殺傷燕王士兵。
他的命令傳到城牆上,頓時響起一陣槍聲。
一頭毛驢中槍倒地,其他幾頭毛驢受驚,撂蹄子狂奔,消失在黑暗中。
“他娘的,居然用我們對付北狄的辦法來對付我們,這個王榭只怕把我們打過的仗全部學了一遍。”常威背後一陣發涼。
這段時間由於戰事進展順利,他真的有些麻痹大意。
原本,今晚他是準備讓散兵摸向城牆丟手榴彈。
幸虧燕王提醒他,讓他考慮周全,再進行攻城。
否則這次派出的散兵只怕會死傷慘重。
趙煦也沒有睡,此刻他正站在常威身邊。
從陽城內射出的燃燒箭矢,漸漸熄滅,陽城前再次陷入黑暗。
他相信一定會有陽城士兵從城內出來,重新設置鈴鐺陷阱。
“這個王榭倒是有些小精明,只是他也只能學個皮毛而已。”趙煦淡淡說道,“你去找些鈴鐺。”
常威怔了下,隨即恍然大悟,他嘿嘿笑道:“高,實在是高。”
說罷,他令一個士兵去了。
不多時,士兵取來三十個鈴鐺。
常威將這些鈴鐺分發給三十個士兵。
讓他們在距離城牆一百五十米的距離盡量尋找障礙物,遮蔽自己。
之所以選這個距離,是因為城內的箭矢最遠也就落在一百三十米左右。
一百五十米外則是完全的黑暗。
士兵得令,將鈴鐺內銅疙瘩按住,不讓鈴鐺發出一絲聲音抵達各自的位置。
接著他們按照常威的命令突然搖晃起手中的鈴鐺。
“叮鈴鈴……”一陣鈴響,陽城內再次飛出眾多燃燒的箭矢,將距離城牆外一百三十米內照的通亮。
城牆上,士兵們立刻尋找目標卻發現外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他們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個情況立刻被回稟王謝。
眼睛轉了轉,王謝的臉色頓時陰沉起來。
謝安也想通了其中關鍵,他道:“一定是燕王士兵拿著鈴鐺故意晃動,騙我們射出箭矢。”
王榭點點頭,這正是他想到的。
他道:“這下麻煩了鈴鐺的聲音真真假假,一次兩次都無妨,那一百次兩百次士兵們定然會倦怠到時候便會放松警惕。”
謝安神色凝重,古爾圖說的果然沒錯,燕王麾下的將領真是難以對付。
沉吟了一會兒,他說道,“若是如此,只能輪番更換士兵,如此士兵們便不至於厭煩。”
“只能這樣了。”王榭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二人正說著,忽然城牆下的弓箭手手向外射出燃燒的箭矢。
定然又是外面又傳來鈴鐺的聲音。
他不禁又一陣憤恨。
“據說這次燕王也在軍中,這個主意或許是他的。”王榭暗歎,心中忽然又是憤怒又是失落。
他一向自視甚高,本以為雖然在火器上不如燕王兵馬,但在計謀上定會略勝其一籌,但他最終失望了。
“叮鈴鈴……”
鈴聲不斷響起,從午夜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黎明。
當東方泛起魚肚白,陽城前一百多米的區域內落滿了無數燃燒了一半的箭矢。
“末將倒也看看他們還有多少箭矢能夠浪費!”拿著望遠鏡望向陽城,常威冷哼一聲。
接著他道:“殿下,晚上他們不斷輪換士兵,倒是不容易麻痹他們。”
趙煦打了個哈欠,“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不要著急,再和他們玩幾天,再者,本王可不是僅僅為了麻痹王榭他們!”
“殿下的意思是……”常威望向趙煦, 心道燕王殿下一定是有新的計劃了。
果然,只聽趙煦說道:“你讓秦山統領三萬兵馬,晝伏夜行,前往濟城。”
常威聞言,一拍大腿,“跟著殿下打一天仗,末將簡直受益良多,原來殿下統領全部兵馬攻打陽城只是為了聲東擊西,讓濟城和淄城疏於防備,再趁機拿下。”
趙煦緩緩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實際心裡一陣發虛。
這件事倒是真沒有常威想的那麽複雜。
他只是見陽城囤積了大量勢族兵馬,而且陽城又易守難攻。
這真假鈴鐺之計,只怕要耗些日子,而且即便對方麻痹,以陽城囤積兵馬至多,王府親軍也會出現不少傷亡。
於是突然靈光一閃,決定利用真假鈴鐺之計展現一副不拿下陽城不罷休的姿態。
實則暗度陳倉,看能不能拿下濟城。
只是這些,他自然不能跟常威直說,否則豈不會影響自己的光輝形象。
定下此事,陽城的鈴鐺又響了一夜。
與此同時,秦山則統領三萬兵馬悄悄離開大營,往濟城而去。
經過四夜的急行軍,他們抵達了濟城,準備對這座城池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