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漢子一樣,已經有人在村口等候了。
見漢子到了,他們立刻問道。
漢子點點頭,不必問了,他們各家定然也一樣,都給了六畝田。
“我家三個娃,兩個去了公孰,認了不少字嘞。”又一個人道,滿臉驕傲。
“我家種冬麥的時候忙不過來,還是裡正領著其他人幫忙種的,據說叫鄉民互助。”又一人道,滿臉感歎。
“村裡蘇大他們家,燕州軍隊來之後,主動上繳了家裡的三十畝地,燕州官員根本沒為難他,據說他現在貸了錢,建了個水泥坊,如今比以前還富,見到我,一個勁誇燕王,你說我們是不是錯了。”
“……”
眾人相互介紹了一會兒情況,不斷感慨。
這時一人忽道:“我們給蘇眠當私兵,他也不過給了咱們每人三畝地,就這樣,還得交三成給他,這自己人對自己人,還不如外人對咱們,你說咱們當初死心塌地跟著他,塗個什麽。”
“還不是他們嚇唬我們,說燕王來了,咱們什麽都沒有了,他們不過是騙子。”一人恨聲道。
“如今跟著他們如同喪家之犬一樣,他們自個的子弟吃香喝辣,我們這些同姓族人他們可管過?”
“……”
俘虜們說著,又對豪族一陣抱怨。
他們正說著,王府士兵再次集結,來到他們面前。
領隊士兵道:“該看的也看了,該說的也說了,現在回白馬縣,想回去,把你們送過去,想回家的,給你們盤纏回家。”
聞言,俘虜們一陣驚喜,當即有俘虜激動道,“盤纏我們也不要了,這就是我家,我不想走了。”
這麽說的俘虜有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的人選擇了沉默。
“你們這些可真是冥頑不靈,
下次戰場上相見,你們可就不見得有這樣的運氣活下來了。”領隊士兵冷哼一聲,“走吧,送你們去江北。”
趙煦也在,昨天他暫時到揚城歇息,一早便來了。
望著這三分之一的俘虜,他眉頭輕輕皺起來。
在他看來,勢族士兵中也是分幾等的。
一等,像謝端這類頂級勢族和核心族人,他們自然堅決不會投降。
二等豪族及核心族人,他們曾是郡縣的掌權者,自然也不願意投降。
三等則是依附豪族的直接得利者,他們家中田產比不上豪族,但也有個上百畝。
四等則是勢族的尋常士兵了,他們是勢族和豪族的同姓族人,但對勢族和豪族來說,他們不過相當於遠方的窮親戚。
過得日子未必比尋常百姓好。
不過他們中有些人太把同姓同族當一碼事。
這就是如同阿Q和趙老爺的關系。
阿Q以自己姓趙,得意過一段時間,結果被趙老爺得知,臭打一頓,罵句:“你也配姓趙。”
阿Q沒被打之前,很是與趙老爺同仇敵愾,被打之後,便幡然醒悟了。
這些底層的勢族士兵不少都是大頌的阿Q,還沉浸在自己是趙老爺親戚的迷蒙中。
他就是要敲醒這些人的迷蒙,告訴他們,他們的趙老爺待他們也就一般般。
所以,見到還有三分之一的人不願留下,他卻是有些納悶。
真是不少人甘當阿Q。
“我們回江北,不是為了在和你們打仗,我大哥和二哥現在還不知死活,我要把村子裡的變化告訴他們,讓他們回來種田,過安生日子。”就在這時,一個俘虜梗著脖子道。
“我也是。”
“我也是。”
“……”
剩下的俘虜一個個爭搶著說道。
領隊士兵見狀怔了下,隨即露出笑容。
原來是他錯怪了。
趙煦微微點頭,臉上的笑容逐漸綻放。
他這一番苦心,終究是沒有白費。
他相信這些俘虜中有人還是冥頑不靈的,但同時大部分人定是幡然醒悟了。
此番,他們再次回到江南,把江北的美好生活圖景傳出,定然會讓更多的底層士兵動搖。
對自己的策略有了簡單的了解,趙煦繼續啟程,向燕州而去。
不過,這趟回去,他不僅僅是趕路,而是每遇到一座城池,他便停下巡視一番,檢查下朝廷政策的執行情況。
在彭城的時候,他見到了已經投入使用的三大行。
和燕城一樣,當下彭城正在規劃一個工坊區。
已經有些製造民用商品的工坊入駐工坊。
除此之外,彭城的基建也正在進行。
彭城內一些街道鋪設了平整乾淨的水泥路,鄉間也在進行溝渠的挖掘,橋梁的建造。
從彭城繼續北上,到了齊州魯城。
這裡比彭城的發展又更完善些。
相比彭城,工坊區不但規模大,而且工業種類更齊全。
城內的泥路基本上變成了水泥路。
再往北進入燕州,工業氣息就直接撲鼻而來了。
即便是縣城也有蒸汽工業的痕跡,這裡不少工坊都安置了蒸汽機。
道路方面則已經不僅僅局限在縣城和郡城內,縣與縣之間,郡與郡之間的水泥道路也在鋪設中。
在范陽城外,他甚至見到一輛蒸汽挖土車正在挖掘溝渠。
準備將運河引到燕城,這是朝廷規劃的一部分。
一路往燕城去,他又陸續見到了六台蒸汽挖土車。
到了燕城郊外,他又在官莊中見到了蒸汽拖拉機。
可見,在他外出打仗這段時間,江北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發展。
其可喜的變化令人感到驚喜。
想著所聞所見,趙煦回到王府的時候,心情還十分愉悅。
“殿下回來前,報紙上便登了殿下攻下金陵的事,無論是百姓商賈,還是皇族老臣對殿下俱都稱讚有加,皇上據說高興的一夜未眠,說生子當如燕王,現在殿下的威望真是一時無兩了。”趙煦一回到王府,便被楊素素捉住,拉到寢殿。
又是噓寒問暖,又是令人口吐相思。
就像是分別了許久的戀人一般膩在一起。
過了會兒,她一面令人準備晚膳,一面神采飛揚說報紙上對他的稱頌。
自己的男人被誇, 她自然心裡小小驕傲了下。
聞言,趙煦輕輕笑了起來。
正如他預料的一樣,拿下金陵城,對整個江北都是一場狂歡。
同時對江南則是一場沉重的打擊。
而等常威奪取了整個寧州南部,掌控了產糧區,勢族們的日子將會更不好過。
二人正你依我濃說著閑話,這時鳳兒到了門外,撇著嘴道:“殿下,徐克求見,真是的,殿下剛回來,也讓殿下休息一會兒。”
楊素素笑道:“殿下是天下人的,可不只是我們的。”邊說邊掐了下趙煦的腰,秋波如水。
趙煦嘿嘿笑了兩聲,心中會意,“本王去去就來。”
他剛回來,徐克就到,想必是他有了比較緊急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