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的行程是兩天,但要在一天之內拍完,相比起工作人員和後期的繁忙工作,其中的兩位主角已經輕鬆很多,即使是這樣,一天下來心裡也是分外疲憊。
四處景點快速的走完一遍,再同傑瑞和安妮道別,回去的路途當中危雲白和陸北戈理所當然的一輛車。
助理已經把半成品洗出來拿給他們過目,「陸先生,即使沒有後期修圖,但我覺得都可以當屏保用了。」
最上面的一張照片是在海邊,崎嶇的石頭路,危雲白和陸北戈站立在水流拍打的地方,面色平靜的望向遠方。
他們沒有對望,彼此都是雙手插兜極具氣勢的姿勢,拍出來也跟個大片一樣,沒有纏綿,只有男人和男人之間的碰撞。
陸北戈只是看了一眼就轉移視線,穩穩的問:「頭疼?」
危雲白按按額角,「沒事。」
他手上的戒指在車內的光下一閃一閃,陸北戈看了半晌,才低頭拿出手機,不知道他搜出了什麼,又開始盯著危雲白在看。
危雲白以往是有頭疼的毛病的,只是早就已經好了,按著額頭的習慣輕易改變不了,有的時候思維混亂,按上一按也能變的清晰明瞭。
危雲白被盯的放下了手,轉頭問道:「陸先生有話要說?」
陸北戈簡單明瞭的道:「明天空出來。」
話音剛落,他又皺眉換了一種說法,「明天有空嗎?」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助理反應最大,「陸先生,您明天上午十點有一個大會要開,十二點還有一位項目的負責人來和您……」
然後在陸北戈噤聲的動作中慢慢閉嘴,心裡忍不住發苦,以往的老闆多認真負責的一個工作狂,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自從見到危先生以來,待在麗皇的時間都比待在公司和家中的時間還要多的多,真是萬古不離其宗的「英雄難過美人關」。
危雲白笑瞇瞇的看著助理苦著一張臉,「真是巧,陸先生,我明天恰好有空。」
陸北戈應了一聲,微不可見的放鬆了一些。
這次司機行駛的方向是遠離麗皇的郊區,見危元白再看向窗外,司機積極解釋,「危先生,這是往水華去的路。」
水華是晉江的富豪路,陸北戈在這裡擁有三套房產,他們前往的是陸北戈最常去的那一套。
司機開著燈,遠遠照見別墅前還有一道人影,他正奇怪著準備和後座上的先生說呢,然後就看清了這個人的樣子。
這不就是冉小先生嘛。
司機拽拽助理的衣袖,助理定睛一看,呵,冉小少爺大晚上的竟然等在老闆的門前,看周圍就他一個人,這是要幹什麼!
他們兩人的動作後座上的人全部映入眼中,危雲白的眼睛突然被一雙手摀住,他心中瞭然,勾著唇問道:「陸先生?」
陸北戈只聽聲音是一份情緒也無,「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話畢,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對著助理使了一個眼色,車就在下一秒急速停止。
慣性的往前衝被扶住,危雲白配合的很好,他既不著急也不詢問,「那我就等著陸先生的禮物。」
陸北戈聲音緩和,「等著。」
隨後就響起車門響起關閉的聲音。
司機關了燈,助理直起身試圖擋住危雲白的視線,直到車頭調轉個頭他們才鬆了一口氣,轉頭一看,就對上危雲白興味滿滿的眼睛。
「……」助理尷尬的笑了兩聲,「危先生哈哈哈,我們老闆去給您拿禮物了。」
「那我就好好等著,」危雲白笑笑,意味深長地道:「看看我們的陸先生,能編出什麼樣的禮物。」
……
冉樂泳這些日子並不好過。
他的父母哥哥當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寵他,甚至對他終於不用戰戰兢兢的去討好陸北戈而感到高興。
冉樂泳自己也很快樂,在得知陸北戈將注意力放在另外一個人身上的時候他狠狠鬆了一口氣,還暗中言語刻薄的評價過到底得有多愛錢愛權的人才會願意和陸北戈一起生活,就陸北戈那副性格,早晚把人逼死,能寧願死也要陸北戈的錢的人,和他還真是天生一對。
——直到他知道了陸北戈的情人是誰。
危先生!危先生?
不敢置信!然而無論是新聞還是陸北戈本人,都確定了這條消息的真實性後,冉樂泳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實話實說,危先生那樣的人和極其符合青春期少年的想像中的夢幻初遇,完完全全的撩動了冉樂泳的一顆心,一個既英俊紳士,又會處處挑逗(?)人的神秘帥哥,簡直是這個年紀不可抵擋的夢中情人。
當時將危先生拋給陸北戈的事情已經讓他懊悔了好長時間,結果只是短短幾天,本來應該再也見不到的人竟然成了陸北戈的情人?
而且還是以這種石破天驚的方式!
一個自己有隱秘好感的男人和另外一個對自己有好感的男人在一起了?
簡直讓冉樂泳神情恍惚了好幾天!
這怎麼可能呢!
是陸北戈看上了危先生還是直接強迫了他?
危先生那樣的人總不可能會喜歡上陸北戈的啊!
他心情雜亂的厲害,進入各種酒吧高級會所的次數不僅沒降下來還在幾天之內急劇升高,緊接著,另外一重巨大的打擊來了。
在酒吧的花哨他竟然沒錢支付了!
他奢華慣了,之前有陸北戈做靠山,無論要什麼都習慣是最好的一級,結果呼朋招友來麗皇喝了一頓酒之後,付款的時候價格直接刷爆了他的好幾張卡。
當時他咬著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掏出了陸北戈曾經隨手扔給他讓他趕緊滾的卡,經理恭恭敬敬一刷,刷完再恭恭敬敬的遞回去,「冉先生,這張卡用不了。」
經理的態度看上去沒有多少變化,只是客客氣氣的說道:「如果冉先生付不起錢,看在熟客的面上,我們大不了破個先列給冉先生打個折。」
在麗皇消費還打折?在十幾個朋友面前冉樂泳簡直丟盡了臉!
然而這還不是盡頭。
冉家的家境在上流社會只是中等,但冉樂泳的作風卻傲慢的成了上流社會的第一人,說的話能得罪死大半個圈子裡的人,在陸北戈似乎不再關注冉樂泳之後,被得罪的人確定消息屬實後就對冉樂泳展開了無窮無盡的嘲諷和躲也躲不掉的小報復。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整個冉家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才知道陸北戈代表著什麼。
他們能明顯察覺到事業上的項目變得不好再談,合作夥伴的態度變得若即若離,朋友和名流的眼中時不時閃過的嘲笑和看戲般的同情……
才知道離開陸北戈,他們會變成什麼。
這也是冉樂泳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陸北戈本不需要親自下來,可之前他偏偏讓別墅的保鏢和保安遠離這一片區域,給了冉樂泳可趁之機。
他站在五六米遠的距離,神情冰冷,「滾。」
冉樂泳臉上掛著的笑瞬間僵硬了。
他今天穿的一身是由他母親親自搭配的休閒服裝,青春中不乏幾分俏皮可愛,完全把他長相的優勢凸顯出來,此時只能勉強的笑著,當做沒聽見,「陸先生,我是來和您……」
陸北戈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車,即使知道車裡的兩個人會拖住危雲白不會讓他往這邊看,即使知道他和冉樂泳之間清清白白,煩躁還是不可抑制,他語氣都能結成冰渣子,「冉總是不想在晉江待下去了?」
一句話堵完死路,冉樂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陸先生,你、你,你怎麼能這樣!」
他的少爺脾氣在陸北戈面前不敢出,腦海裡想起很多畫面,有之前雖然時時有人監控但放肆揮灑錢財享受被人恭敬嫉妒的日子,也有前幾天被狐朋狗友不留情面嘲諷的場面。
他咬著下唇,下定決心,「陸先生,我只是想說,您的控制欲我是可以、可以努力接受的。」
他又想起了危雲白,那種人怎麼能忍受住這種程度的控制,但他可以,如果他成為了陸北戈的未婚夫,那危先生也得到了自由,陸先生也滿足了自己的私慾,只是犧牲了自己一個人的愛情而已。
這是最好的結局。
「……」
陸北戈沉沉的看著他,冉樂泳抬頭就看到了他的視線,當即被嚇的一抖。
他眼中的陰狠不斷翻湧,讓人汗毛倒數,「冉——」
「冉先生,好久不見了。」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並伴隨著越發接近的腳步聲,「這麼長的時間不見,冉小朋友還是一樣的可愛。」
陸北戈的眉頭瞬間擰起。
危雲白一步步走到他的身側,和他水平線站立,含笑的看著冉樂泳,「晚上好。」
「晚上好……」冉樂泳臉漲的通紅,一半的羞的,一半是難堪的,他真的不知道危先生竟然在這。
當著人家正經未婚夫的面說這種話還是很尷尬的,更何況對方是自己有好感的人。
但是危先生對待他的態度這麼好——這不正好說明了危先生是被陸北戈強迫留在他身邊的嗎?
所以,所以危先生就算聽到了剛才他的一番話,也會對他升起好感的吧。
畢竟是冉樂泳願意替代他讓他恢復自由。
「危雲白。」
陸北戈突然出聲,莫名其妙的心虛,「跳樑小丑,不必在意。」
危雲白點著下巴,側著頭看著他,發尾滑落,「我什麼也沒有說,陸先生在解釋什麼?」
他臉上帶著好看的笑容,一舉一動都優雅溫柔,可陸北戈偏偏感覺身體一涼,他看向冉樂泳的目光之中已經帶上了明顯的陰沉不耐。
冉樂泳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捅了馬蜂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