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元帝上位以來第一次罷了早朝,惹的諸位官員都稀奇的記下了今個兒的日子。
難得,真是難得。
根據宮裡傳來的消息,說是皇上昨晚上吹風受了寒,今早上病情加重,所以直接罷了早朝。有不少大臣想要去看一看關心一下皇上,都被人攔了下來,說是皇上現在不宜疲勞,讓他們明日再說。
也幸好最近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沒有多少事麻煩到皇上,風寒不是小事,但看詠德公公的表情,似乎並不嚴重,這些個徘徊不肯離去的臣子,也都心安的回去了。
未央殿中。
沒有藥味也沒有御醫,危雲白獨自一人坐在位上,神情舒爽的享受中照入殿中的太陽。
小太監滿頭大汗的從外跑進,「公公,奴才拿來了。」
他從袖管中掏出兩瓶藥,「太醫說小一瓶藥效強,要每日分三次用。」
詠德接過,「去吧。」
隨即將藥送給危雲白,滿臉愁容,「危大人,陛下他……真的沒事?」
也不能怪他多想,畢竟恆元帝數年以來還沒有過到這會兒還不醒的舉動,反常的讓人怎麼能放心的下?
「陛下當然好得很,」危雲白起身,表情似在回憶,「詠德公公,你還不放心我?」
能放心才怪了吧?
詠德心裡吐槽,面上笑呵呵地道:「您說笑了。」
危雲白拿著藥進來的時候,恆元帝還在床上閉目養神,見他進來,就睜開了眼睛,聲音沙啞,「指環。」
醒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喝不喝水?」危雲白好笑,心情不錯的倒了杯水,遞到恆元帝面前,「你的嗓子都啞了。」
快要說不出話的恆元帝接過喝了口水,又急急的盯著危雲白,再次說道:「指環。」
生怕眼前這人忘了,不把指環給他。
危雲白嘴角綻開一抹笑意,他的手放在恆元帝耳旁,打個響指,手上猛然多出了一朵嬌艷盛開的花。
花上還有水露,危雲白將它放在恆元帝的手上,抬起他的手,俯身在花瓣上落下一個吻。
吻不是落在恆元帝的手上,所以恆元帝皺起了眉,加重語氣再次重複道:「危雲白,朕的戒指。」
是叫戒指對吧。
危雲白不為所動,只是剛剛吻上花瓣的唇又在恆元帝的手指上落下輕柔一吻,「陛下,花美不美?」
不待他回答,危雲白笑著再問,「臣送您的戒指美不美?」
恆元帝從他的吻中回過神,才猛然發現手上已經帶上了那枚心心唸唸的指環。
「……」他沉默了摸了這指環良久,才說道:「從哪兒學來的把戲,只怕一亮手,會迷了整個京城貴女們的眼。」
他說的很慢,又很低,但字字清楚,「危雲白,危雲白,危雲白……」
想要了許久,得手之後,卻有些不知所措。
危雲白坐在床邊,將藥瓶放下,去掀開恆元帝身上的薄被,「不知陛下有沒有被臣這一手迷了眼?」
被子之下的恆元帝身上不著一縷,大大小小的痕跡遍佈,危雲白昨夜已經很克制,他正從野蠻流走向技術流,陪練的恆元帝辛苦很多但心甘情願。
恆元帝打開藥瓶,想要自己上藥,危雲白輕輕巧巧從他手上拿過,「陛下看不清楚,還是要讓臣來。」
「髒。」
危雲白勾起唇角,「不髒。」
接下來他們就沒有再說話,氣氛平靜和諧,藥香隨著瓶口打開而曼延,深綠色的藥膏看上去顯得清涼而又生機勃勃,危雲白突然開口,「藥中應當加了薄荷。」
恆元帝還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上的戒指,聞言一愣,隨即點頭道:「應是。」
危雲白就不再說話了。
這個世界仍是和先前一樣。
恆元帝已經足夠愛他,可是天道仍然沒有降下力量的趨勢。
但危雲白已經不急了。
因為除了第一個世界,其他幾個世界的天道也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反而如果不出現問題,危雲白才會覺得有問題了。
……
中秋一過,時間就變的快了起來。
等到十月二十四日這天,恆元帝又是帶著盛余祉和小娃子三人一齊拜訪了危府。
危建同已經能面色自然不露驚訝,畢竟一回生二回熟。
等到飯後,這次的恆元帝卻是帶著人留宿了。
作為府中的嫡子,危雲白要忙的事不少,等到塵埃落定,他才有時間和在庭院中端坐在石凳之上的恆元帝說些話。
「陛下。」
恆元帝轉頭看他,從上到下把他納入眼底之後才從懷中掏出一塊潔白無瑕、晶瑩剔透的玉。
危雲白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在白玉中間用力一按,一塊玉瞬間等分成兩塊同樣大小的玉。
恆元帝將其中一塊遞給危雲白,道:「生辰禮物。」
生辰禮物……
危雲白有些晃神,又調笑道:「十年一次才過壽,縫二十、三十、四十也不過壽,哪裡來的壽辰禮物?」
恆元帝自然而然,「那便是定情信物。」
他是個標準負心人的長相,眼睛狹長而冷漠,鼻樑高挺,嘴唇極薄,看著俊美有餘親切不足,此時的一雙眼卻含著笑意和情意,好像發著光,再把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比了下去。
危雲白從他手上接過了玉,摸著自己的眼角,道:「余祈,親親我。」
恆元帝便靠近去親吻他的眼角,炙熱的氣息噴灑,危雲白好像能聽到他激烈跳動的心跳聲。明明早已和他坦誠相見過,該做的事也全都做完了,可恆元帝還是會為一個簡單的親吻而激動緊張不已,像現在,他的拳頭已經握緊,呼吸都不自然。
危雲白想笑,他也就笑出聲了,恆元帝面露無奈,剛想問他笑什麼,身後就響起東西碎落的脆響。
危建同震驚的看著他們,「你們、你們在幹什麼?!」
正廳。
恆元帝坐在主人家的位,默不作聲的喝著茶。
危雲白早已被他下旨回房休息,如今的危家正廳,只剩他和危建同兩個人。
危建同表情變來變去,總體來說就是不好看,話噎在嗓子裡什麼都說不出來。
還能怎麼說?還能說啥?
這是皇帝啊皇帝!既不能罵也不能發脾氣,還得細聲細氣好聲好語,沒準還得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危建同::)
都怪兒子長的太好看。
……
危雲白沒興趣知道他們交談的內容。
系統倒是出來了,問道:「需要我去偷聽嗎?」
危雲白直截了當,「不用。」
系統就諾諾的不說話了。
恆元帝給的玉珮有大拇指般大小,圓潤光滑,很適合握在手中,上頭還有一處小孔,是留做穿繩而用。
他把玉珮拿在手裡,不知在想著什麼,等過了片刻,房門就被敲響,恆元帝面色如常的走了進來,他同危雲白道:「無事了。」
確實無事了,不知道恆元帝同危建同說了什麼,危建同什麼都沒有再說,表現的如同沒發現之前一樣淡定自若,也不再提危雲白的成親之事。
就這樣到了年底,危高暢回京了。
他動作迅速的和定親人家成了婚,再動作迅速的讓人家在他臨走之前有了身孕,不得不說,危建同著實送了口氣。
差點以為危家要絕了……還是催促老大多生幾個兒子吧,分給老二一個,不然以後可怎麼辦。
在老父親的關懷之中,危雲白和恆元帝……還是沒有任何要分開的跡象。
恆元帝對危家小子特殊,這是只要在京城混的人都知道的事實。
但沒有多少人往那方向去想,一是不敢,二是不敢置信。
就在這樣慢悠悠過日子的時光當中,這個世界的天道力量終於第一次降下了。
那會危雲白正在恆元帝身上「馳騁」,恆元帝臉上滿是汗意,雙手攥緊被子,表情似痛苦似愉悅,就是在這個時候,天道的力量轟然降下。
危雲白也只是微微一挑眉,隨即加猛了攻勢,伏在恆元帝的耳邊問道:「陛下,怎麼捨得了?」
恆元帝勉強睜開眼,壓著呻吟,斷斷續續道:「危雲白、危、雲白……」
重複不斷的喊著他的名字。
實際上不論是恆元帝還是危雲白。
都知道他快待不住了。
危雲白倒是還可以待,他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和恆元帝在一起多長時間,但是一整個世界他沒用過天道的力量,系統的力量也沒得到消耗,這個世界的潛規則,已經快要容不下兩個力量相同的天命之子。
所以天道力量乾脆利落的降下了。
恆元帝抱緊危雲白,終於像危雲白期待那樣毫無顧忌的喊出聲來,他沒去問為什麼危雲白知道他和天道的聯繫,只是既不捨,又難耐興奮。
「危雲白……」
恆元帝道:「下個我……已經、快要……快要忍不住了。」
危雲白停住,「是嗎。」
「不想把你給他。」
恆元帝突然又笑起來,「但是我們會很快見面的。」
我們不是恆元帝與危雲白。
而是恆元帝與烏力措,與江焱,與陸北戈。
是他們與危雲白。
危雲白眼中一暗,狀似漫不經心道:「你和天道是什麼關係,什麼時候聯繫上的。」
恆元帝不答,只是吻吻手上的戒指,再吻了一下他攜帶的玉珮。
最後撐起身,珍重的吻在他的唇上。
「我已經贏了,」恆元帝道:「我們之中,你最喜歡的是我。」
危雲白勾起唇角,「何以見得?」
恆元帝簡潔明瞭道:「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雲白,不要那麼輕易的和下一個我在一起。」
「不然,我會吃醋的。」
隨著這一句話說完,剩餘的天道力量瞬間降下,溫暖的力量消失在身體當中。
危雲白隨即陷入黑暗。
在陷入黑暗前的一秒,危雲白心道,他還沒做完。
不過如果這是恆元帝想要引起他注意的方法的話。
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