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柳相,柳安瑤的神便微微一僵。
“怎麽了?”
“你一出事我便連夜回了柳府,想讓爹替你求情,可父親卻說讓你好好養傷,安心賺錢,等待時機。”柳安瑤皺眉道。
父親是他們如今唯一的希望,如果連他都見死不救,肖沐恆當真再無翻身之日。
柳安瑤越想越氣,一整晚都沒睡好。
她以為肖沐恆聽到父親這話一定更加驚慌失措。
可是柳安瑤朝肖沐恆看去時,只見他面色冷沉,絲毫沒有她以為的慌亂不安,反而陷入沉思。
“你想什麽?”
肖沐恆:“我知道相爺的意思了。”
柳安瑤愣了一:“我爹什麽意思?”
她怎麽不知道。
肖沐恆看了柳安瑤一眼,想了想,覺得夫妻一體,既然相爺還沒有完全放棄他,柳安瑤就是他跟柳相之間的一座橋梁,也應該讓她知道以後該怎麽做。
“皇上罰我不得入朝為官,只是他在位期間我沒有機會,若二皇子登基為帝,便是我重回官場的時候,所以嶽父讓我靜待時機,二皇子要爭太子之位,除了人脈權勢,最不能少的便是銀子。”
柳安瑤在聽到三皇子登基肖沐恆能重回官場,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亮,隨即又發愁道:“可是皇上罰銀一千萬兩,雖說沒有到傾家蕩產露宿街頭的地步,但肖家也是元氣大傷。”
再不複先前的富裕。
肖沐恆的心頭也在滴血,但皇上的旨意,他若不遵守,就只能等著掉腦袋。
害他之人簡直把他給他設了個死局,不是丟命,就是剜心。
權勢,金錢,如今全沒了。
“銀子沒了,還能再賺。”這句話,肖沐恆說的幾乎要嘔血。
這話說的容易,只有他知道做起來有多難。
但如今他唯有指望銀子替他翻身。
若能助二皇子坐上皇上,他便是一大功臣,可要是他連銀子都無法提供,相信很快就會被淪為廢子。
肖沐恆怎甘平庸一生。
柳安瑤似解非解的點了點頭,煩燥的心情稍稍好了一點點。
她還有希望翻身。
“那相公你先好好養傷。”
肖沐恆忍著背後傳來的疼痛,道:“皇上命我三天之內拿出一千萬兩,你今天辛苦些,核對一下帳冊,看看能湊出多少現銀。”
柳安瑤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那余下不夠的怎麽辦?”
“把各個鋪子的掌櫃叫來,我同他們商議一下,先把鋪子裡的流動金抽出來,再賣幾間鋪子。”
不要叫他是誰要害他,他定要把人扒皮抽筋以解心頭之恨。
巍峨的宮殿連綿起伏,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眾皇子們上午先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而後在各自的母妃那裡用午膳,晚上才是宮宴。
二皇子帶著二皇妃以及兩位側妃,三皇子帶著正妃與陳如錦,五皇子帶著一名側妃,七皇子跟楚今宴則是孤身一人。
六公主剛生下孩子,還在坐月子,所以沒能進宮,駙馬也等晚上宮宴再來。
在慈寧宮小坐了片刻,眾人便各自散去。
七皇子因為生母早逝,亦沒有哪位妃嬪撫養他,於是出了慈寧宮便去了景仁宮,正想邀楚今宴同行,剛出慈寧宮的門便被在乾清宮伺候的小太監給叫走了。
不用說,肯定是成德帝命人來慈寧宮候著的。
看著楚今宴遠去的身影,楚義辭嫉妒的撇了撇唇,酸溜溜的道:“父皇還是真是寵八弟,晚上就能見到了,居然這會還把人單獨叫去。”
回應他的只有嗖嗖的冷風。
楚義辭咬牙切齒的瞪了自己的太監一眼:“問你話呢,死人嗎?”
太監嘴角微微一抖,道:“殿下所言極是。”
楚義辭:“……”
這麽敷衍的太監,好想換掉怎麽辦?
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黑著臉去朝景仁宮去了,小太監連忙跟上。
乾清宮,成德帝正站在書案前,桌上鋪著一卷畫,正眉開眼笑的觀賞著。
“兒臣參見父皇。”楚今宴站在殿中,恭敬的行禮,道。
清俊的眉眼如殿外的寒風一樣冷冽。
成德帝抬他看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來,看看這副前朝的萬裡河山圖,嘖嘖,真跡啊。”
殿內燒著地龍,溫暖如春。
楚今宴解開身上的狐裘,立即有宮女上前接過,而後他走上前。
“哪來的?”
“柳盛那隻老狐狸送來的。”
楚今宴眉稍微挑:“給他女婿求情?”
“那到沒說。”成德帝搖了搖頭:“不過派人送這副畫進宮明顯示好,也差不多是那個意思了。”
楚今宴斂眸,眼底閃過一縷幽光:“所以為了一副畫,你打算輕饒肖沐恆?”
成德帝冷笑一聲:“朕金口玉言,聖旨都下了豈能反悔?朕不要面子的嗎,反正他沒說,朕就當沒看到,朕到要看看他敢不敢當著朕的面替那龜孫求情。”
所以說到底只是因為面子?
“一千萬兩拿的高興嗎?”楚今宴忽然問。
“咳咳……”成德帝被嗆了一聲,抬頭幽怨的瞪了兒子一眼:“胡說八道什麽呢?”
楚今宴淡淡的昵了成德帝一眼,而後沒什麽誠意的抱拳行了一禮:“兒臣向父皇請罪。”
成德帝懵了:“……你、你犯什麽事了?”
“國子監的火,兒臣讓盛閑放的。”
成德帝的腦子霎那嗡了一下,一片空白,呆若木雞的看著楚今宴。
他剛剛聽到了啥。
火是他的寶貝兒子放的。
成德帝無力撫額,一臉的生無可戀。
先帝爺,你莫不是覺得朕的日子過的太安逸了,所以才派這麽個小兔崽子來折磨朕的身心?
成德帝抖著手指著楚今宴,氣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你……你你你你瘋啦,為了一個肖沐恆,居然敢在國子監放火,你就不怕釀成不可收拾的後果?”
“不會,我挑了最正中的學堂,毀了可以再建,既打了柳相的臉,又讓柳相的女婿無法再踏足朝堂,再讓肖沐恆掏空肖家家底來賠償,又充盈了國庫還給父皇的私庫增加了收入,不說前面幾點,就最後銀子進了自己的腰包,父皇難道就不覺得高興?”
他並不是莽撞行事,也不是不顧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