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三小姐,娘娘一時不知該選誰來伺候三小姐,奴婢跟韶華可是爭執了好久,最後是奴婢勝了。”雲露說著,得意的朝陸襄眨了眨眼。
紫蘇跟桑葉自然也願意跟著三小姐,不過她倆資歷淺,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皇后娘娘厚愛, 我無以為報。”陸襄眸光微動,心裡感動不已。
她不怕日後管不住八皇子府的人,但卻也需要時間,宮裡出來的人啊,縱然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不敢造次,可后宮的主子大多不是善茬, 多的是願意效忠的奴才。
就說淑妃跟太后也不會讓她的日子過的順遂, 這八皇子府上怕是不少她們安插的人。
皇后處處為她著想,連自己的貼身宮女都舍得派到她身邊來,就為了日後好讓在八皇子府裡遊刃有余站穩腳。
宮裡的公主叫她一聲母后,都沒這麽為她們操過心。
老夫人亦是激動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好半晌才笑道:“有勞娘娘費心,我都沒想到這些。”
不過就算想到了這些問題,老夫人也只能叫陸襄多帶些人去,哪裡敢想宮裡的宮女,何況就算隨便派個嬤嬤來,老夫人也擔心嬤嬤會不會仗著身份拿捏孫女呢。
如今好了,有皇后娘娘身邊的雲露姑娘跟著,就算是內務府出來的也不敢放肆。
“另外娘娘還精心挑選了十名宮女與兩名太監,都是穩妥有能力的, 供三小姐使喚。”雲露接著又道。
陸襄不由得瞠目結舌:“這……這會不會太多了?”
她貼身伺候的婢女三個都夠了, 二等三等都沒放, 只是留了幾個打雜的婢女。
雲露笑道:“三小姐隨和,也不愛講那些排場,所以身邊伺候的奴婢就幾個, 以小姐皇妃的身份,論按規矩來講,應該大丫環四人,二等丫環四人,三等丫環六人,打雜婢女十人,另跑腿的太監五人,皇后娘娘想著小姐不曾用過太監所以便隻拔了兩名,傳話跑腿用。”
其他皇妃院子裡有多少奴婢皇后娘娘懶得操心,但三小姐這裡,就算人數少,也必需個個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得用之人,一個頂兩的那種。
老夫人激動的笑道:“皇后娘娘思慮周全,襄襄嫁的是皇子,那規矩也不一樣的,雲露姑娘來了,正好教教她皇家的規矩,免得日後出錯鬧出笑話,有娘娘挑選的宮女, 給她的陪嫁丫環我就不多安排了,再多也比不上宮裡出來的能壓得住人。”
自打得知孫女跟八皇子的事後,她便已經在陪養得力的婢女了,就想著萬一日後兩人真能成,襄襄管理諾大的皇子府肯定不會那麽順利,那隻就能多帶些得力的奴才幫襯,人少了也是怕她壓不住。
如今她可寬心了,有雲露在,還有皇后娘娘安排的宮女,就算只有這麽多人,也夠了。
娘娘給的人,毫不誇張的說一個頂幾個他們府裡幾個婢女了。
“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心輔助三小姐,宮裡規矩雖多但也不難,三小姐聰慧,又知書達禮,不費事。”雲露笑道。
“叫雲露姑姑這麽誇,我都不好意思了。”陸襄伸手摸摸臉蛋,打趣的笑道。
“這可不算誇,要是叫奴婢誇讚小姐,奴婢可以說上一天,小姐若是想聽,奴婢現在就說給你聽。”
陸襄失笑,忙道:“姑姑饒了我吧,以後就有勞雲露姑姑多操心啦。”說著,她轉身對老夫人福身道:“祖母,我帶人回棲霞院安置。”
老夫人眯眼笑道:“恩,去吧。”
十名宮女跟兩個太監站在了福元堂的院子裡,陸襄一出去,眾人便呼啦啦的跪地行禮,齊聲道。
“奴才見過三小姐,三小姐吉祥。”
陸襄笑著抬了抬手:“都起來吧。”
說著,帶著眾人走了。
棲霞院內,雲遮,霧月跟阿蠻三人站在院門口伸長了脖子往外看,遠遠的,便見陸襄領頭,帶著一群人朝這邊走來。
“你們看,這宮裡出來的宮女規矩就是不一樣啊,連走路都這麽好看。”霧月忍不住不驚歎道。
“唉,也不知道這些宮女們架子大不大。”雲遮皺眉。
阿蠻的腰間掛著一隻布袋子,裡面放著果脯肉,一邊看一邊往嘴裡塞吃的:“架子再大難道還敢欺主?要真是這樣,來一個我打一個。”
雲遮看著沒心沒肺的阿蠻,很是一言難盡:“不是欺主,是欺咱們。”
聽說是皇后娘娘挑選的人呢,她們怎麽也比不上啊。
說著,陸襄已經帶著人到了跟前。
“小姐。”三人行禮道,緊接著又給雲露行了一禮:“見過雲露姑姑。”
雲露笑著頷首。
進了院子,雲露便一一把人介紹給陸襄。
為了名字好記,這十個宮女都是青字開頭。
“主子,娘娘的意思,雲遮跟霧月打小就伺候你,阿蠻雖然晚,但也堪當大用,她們三個依舊是你的大丫環,也不必再添人了,有奴婢在,也能震得住。”
雲遮跟霧月聞言,面上頓時一喜。
阿蠻趁雲露不注意,又偷偷塞了一個肉脯到嘴裡。
她是什麽丫環無所謂呀,反正只要伺候小姐就行。
陸襄笑著點頭,這樣最好,她還想著如果娘娘覺得雲遮跟霧月壓不住人而抬舉了別的宮女,她要進宮求一求了。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雲遮跟霧月都是她最忠心的婢女,亦是她最愧對的人,她怎麽都不能虧待了兩人。
跟著她出嫁,日後再給她們找一門好的親事,風風光光的把人嫁出去。
“青玉,青妍,青茉為二等婢女,青璃,青翠,青雪為三等婢女,余下的打雜,小路子跟小文子為三小姐跑腿傳話。”雲露將安排好的人叫上來給陸襄看:“三小姐看這樣安排可還行?”
“雲露姑姑比我了解她們的能力和性子,聽姑姑的安排。”陸襄微笑著道。
“奴婢過去在娘娘身邊當差,比你年長些也就厚著臉皮聽你喊聲姑姑,如今三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可受不起這聲姑姑了,主子喊奴婢名字就行。”雲露笑著道。
陸襄笑道:“哪裡受不起了,雲露姑姑是我長輩,當得。”
“這……”雲露受寵若驚,看著陸襄堅持,便笑著應聞。
雲遮看著雲露,彎著眉眼開玩笑道:“奴婢叫雲遮,這麽一聽更像是雲露姑姑的親侄女呢。”
雲露慈愛的看著雲遮,嬌嬌俏俏的小丫頭,很是漂亮可愛:“那我可賺了,就衝著咱們一個姓,我也要拿你當親侄女一樣疼愛。”
“嘻嘻。”雲遮笑得見牙不見眼:“是奴婢賺了才是,多謝姑姑。”
“雲遮,收人收拾一下屋子,安排她們的住處。”陸襄吩咐道,而後又看著雲露道:“雲露姑姑,小文子跟小路子安排住在前院可好。”
雖然太監不是男人,可突然被安排過來,她不習慣啊。
總得讓她有個適應過程。
雲露看出了陸襄的窘迫,微笑著道:“都是三小姐的奴才,三小姐安排就是。”
陸襄點頭,看向阿蠻:“阿蠻,帶他們去前院,告訴杜總管,好好安置。”
阿蠻嘴裡有東西,不好開口,於是點點頭,對著小文子跟小路子招了招手示意跟她走。
就是小姐不叮囑,杜總管也不敢怠慢這兩人。
在宮裡或許他們不起眼,可來了陸家就是份量重的人。
何況還是皇后娘娘指派來的,他們是不要命了才不上心。
“霧月,你帶雲露姑姑去四處轉轉,熟悉一下府裡。”陸襄接著又道。
“是。”霧月福身應道。
“你們都跟著一起去熟悉一下。”雲露對著十名宮女道。
雲遮剛帶著人走出棲霞院,便見喬婧如跟陸巧來了。
“大少奶奶,六小姐。”雲遮行禮道。
雲露聞言,也跟著福身:“見過大少奶奶,六小姐。”
喬婧如跟陸巧猝然一驚,忙側過了身子避了一下:“雲露姑姑快起來。”
雲露笑著起身。
以前在皇后娘娘身邊當差,她自然可以拿捏著身份,可如今嘛,她不好再以娘娘的大宮女自居了,既然跟了三小姐,就要忘記過去,也忘了自己曾經的身份。
雖然她隻忠心於三小姐,但既然來了陸家,便是陸家的一份子了,大少奶奶跟六小姐又與三小姐親厚,她行禮請安也是應該。
雲露行禮,身後的宮女們於是也跟著行禮。
等人離開,喬婧如跟陸巧還有些回不了神來。
陸襄一手拉著一個進了屋子。
“這就是皇后娘娘給你的宮女呀,聽說還有兩個太監。”喬婧如回過神來,道。
陸巧緊接著道:“那咱們以後是不是要避讓著些。”
陸襄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不必這樣,你可是陸府的六小姐,既然是娘娘挑中的人,怎麽可能來咱們府裡耀舞揚威,要是有人敢欺你,你盡管告訴三姐,三姐定饒不了她。”
要真有這種擺著架子高高在上的奴婢,她要是帶去八皇子府,最後坑的不就是自己麽。
“恩恩。”陸巧聽著陸襄維護的話,心裡高興的跟吃了蜜似的。
“大嫂也是,你如今是陸家的當家人,又懷著身子,要是有人衝撞了你隻管處置。”陸襄又看著喬婧如道。
喬婧如宛爾輕笑:“知道了,比我還能操心,宮裡出來的規矩最是嚴,我們怎麽可能被衝撞欺壓呢。”
只不過吩咐府裡奴才們客氣些是應該的。
初春,陽光明媚,綠柳吐新。
一輛青棚馬車軲轆軲轆的駛進了京城,數十名將士隨行護送。
守門的侍衛等馬車走遠了,才好奇的問身旁的同伴。
“瞧這馬車樸素的很,怎麽還有將士護送,誰啊?”
同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馬車離去的方向,沉默了半晌才道:“隨軍護送從外面回京的,怕是被貶的那位了。”
侍衛恍然大悟:“你說五皇子啊。”
“如今是庶人了。”
馬車過了朱雀大街,便一路朝宗人府去了,連皇宮也沒進。
楚時安雙手雙腳被鐵鏈綁著,下車的時候發出哐當的碰撞聲,一身青色長衫,臉色略顯蒼白,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失去了光彩般變得暗沉無光。
從半路接到聖旨,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被率先帶走,楚時安經歷的惱怒不甘,到如今的不得不認命。
同樣都是兒子,如果今天是楚今宴暗殺他未遂,父皇只怕會把事情死死的壓下來。
呵,想想真是可笑。
其實他們再怎麽努力,對父皇來說都是無用的,因為他的眼裡只看得到楚今宴。
宗人府裡,隻關押著皇室之人,不過說白了,這麽多年以來,真正犯了罪讓皇上怒火滔天的基本都是砍頭的命,再不然就是流放,僅有的幾人還是先帝爺那會子被幽禁的。
若楚時安跟楚盼兒不是成德帝的兒女,就憑他倆犯的罪死不足惜。
宗人府幽禁,不是把人往牢裡一放,而是單獨的一間屋子,只是人進去了,就再也不能踏出這間屋子半步。
楚時安踏進屋子的瞬間,一股悲憤似潮水般似他湧來,似乎要將人給淹沒。
以後下半輩子,就要在這一畝三分地度過了。
成王敗寇,不外如是。
“哈哈哈哈哈……”突然,他一手撐著門狂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身子靠在門上慢慢的滑了下去,單手擱在膝頭,眼神空洞的看著地面,一滴眼淚無聲的滑落。
心裡不是悔,而是濃濃的恨。
對皇帝偏心的恨,對楚今宴算計的恨,對紀家無能的恨。
看著他的兩個衙差也不催,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門口。
他們要做的是不讓罪人逃跑,至於他是哭是笑,就跟他們沒關系了。
不知過了多久,楚時安低沉暗啞的嗓音才幽幽的響起:“我要見楚今宴。”
衙差詫異了一下,接著略帶嫌棄的瞥了楚時安一眼:“八皇子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還當自己是皇子呢。
楚時安看著衙差不屑的嘴角,氣得怒火中燒:“狗奴才。”
衙差聳了聳肩,並不在意楚時安的怒罵,只是面無表情的守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