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歐文和科亞特爾身上的魔咒反彈事件,絕非那麽簡單。
歷史上只有一次殺戮咒的反彈,那就是哈利母親的愛反彈了伏地魔的死咒。
如今前一個例子活生生的就在鄧布利多的眼前。
看著趕過來的哈利。
老校長皺了皺眉頭。
一周時間,他臉上的皺紋又多了許多。
他並不相信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的那些治療師們能有什麽辦法。
“可是——”格蘭傑小姐仰著臉,面色憔悴。
她比兩周之前看起來更瘦了。
雙頰甚至能看出來明顯的凹陷。
眉間的憂愁,像是抹不開的墨跡,那是現實的筆留下的深刻痕跡。
那張臉,讓鄧布利多都微微有些觸動,他伸出手,拍了拍赫敏的肩膀,悠悠道:“年輕真好,還能來得及感受愛的刺痛。”
“但我想說,那只是刺痛,格蘭傑。”他收回了手,朝著她眨眨眼睛,“只需要忍耐一下。”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哦!對了。”
忽然又想起了什麽的他轉過頭,“等葬禮結束,請韋斯萊先生,來我辦公室一趟。”
許是今天的韋斯萊先生,有些太多了,鄧布利多又補充到,“讓羅恩來我辦公室一趟。”
老校長從微觀羅恩與科亞特爾的小巫師記憶裡,(冥想盆)看到了全過程。
那電弧交錯的閃回咒,讓他震驚。
解開關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聯系,可能有助於歐文從昏迷蘇醒。
“教授!”赫敏還想要再爭取,可鄧布利多已經邁開了腳步。
她只是站在原地,看著,看著他遠離。
並未繼續上前。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好像有些無理取鬧,可是——可總得找點事做吧。
她.
她好像並不愛著歐文。
在她從城堡的管道裡爬出來,從金妮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沒有感到任何的悲傷或者是痛苦。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想哭卻哭不出來,平靜的就好像這世界上沒有她在乎的東西了。
金妮說:“他走了~”
“哈利說他中了殺戮咒。”
當天的晚上,她獨自守在歐文病床一整夜,每一個遇見她的教授或是朋友,都會把‘珍重’的話說給她聽。
可她呢。
她從病床前,睜開迷離的眼神,虛弱不堪的,平靜的看著,一群身穿白衣的治療師們,衝進校醫護室。
她們熟練的將病床上的人抬走,然後像是風吹走灰塵般,將她留在了醫護室裡。
大門重新合上。
一切都靜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赫敏一刻也沒有耽誤,而是將所有的時間都用於尋找水下呼吸的辦法。
霍格沃茨的圖書館裡,有關水或是水下等相關詞匯的魔法幾乎被她翻遍了。
但一無所獲。
最後在第三天的深夜,她在宿舍整理這些天的收獲時,無意打翻了手邊的落得高高的羊皮卷。
從裡面掉出來一本書——書稿。
是歐文幾個月前,教她源流魔法時寫的施法技巧和對這三個魔法的剖析。
她撿起散開的書頁,在末尾,那故意模仿鄧布利多的字體,每一個單詞的結尾都要畫上好幾個圈。
“大人物寫字都是這樣的。”
他經常這麽說。
而那行寫著——如果你有天想去黑湖裡潛泳的話,就試試泡頭咒。
或者是這個。
尾頁夾著一張厚厚的羊皮紙,她將它打開後,裡面的文字,記錄著一個魔藥配方。
名字叫做:“活肺湯劑。”
格蘭傑小姐拿著拿著羊皮紙,也許是天氣的原因,羊皮紙有些發潮,像是有水滴在了上面。
往後,從第四天開始。格蘭傑小姐就開始準備起這個配方的所需要的草藥。
活肺湯劑——是一種製作難度不低於複方湯劑的神奇水下呼吸魔藥。
它能使巫師的肺葉中充滿空腔,每一個腔室裡都有著持續幾個小時的氧氣。
這是巫師專門用來探索海底的魔藥,它的藥效持續時間是以天數來算的,就算是最低劣的成品,也能足夠巫師水下三四天不用呼吸。
當然,驚訝的效果,也意味著熬製的難度。
活肺湯劑光是要準備的材料就需要二十幾種。
其中有十六種都是非常珍貴的。
這其中就包括——鰓囊草。
但這難不倒歐文,也難不倒赫敏。
她從老地方弄來了那些材料。
然後獨自在三樓女生盥洗室的某個隔間裡,嘗試熬製這種魔藥。
為此她將隔間的裡的馬桶變形成了桌子,將管道變成了個架子。
繁多的草藥被擺在架子上。
而她站在腳踏凳上,從懷裡拿出了一隻銅製坩堝,接著熟練的揮動魔杖變出一團火。
“等坩堝溫度抵達中等,你可以用手試試,大概是手伸入坩堝,溫度剛好充盈掌心的程度。”
架子上訂著好幾張羊皮紙,赫敏把他留下的那張裁剪了一下。
她抬頭望了著,然後將手伸進了坩堝。
等待溫度貼合掌心時,便將比利威格螫針加入。
接著,拿出一瓶活水。
“貼著坩堝邊緣倒下。PS:戴上準備好的面罩。”
羊皮紙上寫著。
而她也是那麽做的,將活水貼著坩堝的邊緣倒入其中。一下子,坩堝裡就衝起一股刺激的氣味,令她的鼻子發酸。
這個時候,她才帶起面罩,接著在黏液沸騰一分鍾後,倒入磨碎的鯰魚骨頭。
粉末入鍋,很快那種刺激性的氣味和沸騰的坩堝平靜下去。
與此同時,小火溫煮,在這過程之中,她還要接著準備其他材料。
“莫特拉鼠觸角用石頭壓碎研磨,不要刀切。”
“海蔥添加20克左右。”
“擠頻草枝葉時戴上手套,小心一個星期你的手都是紫色的。”
“火灰蛇蛋殼粉末不需要添加太多,可以銀粉替代,火灰蛇蛋殼粉末太貴了。(笑)”
羊皮紙上出現了個滑稽的笑臉。
她的手微微僵住。
然後放手。
下一刻,銀粉好像一場碎夢,閃爍著斑駁的光輝,隱入黑暗的潮水中。
而這將會持續三個小時。
期間每隔十分鍾,她就要加入一種新材料。
這樣一直在三小時後,火焰改小火慢熬,之後每隔五分鍾她都必須順時針攪拌一次。
“你不會真的要攪拌四個小時吧。”羊皮紙上他的字跡愈發的潮濕。
真是奇怪對嗎?
霍格沃茨已經不再下雪了。
“施咒格蘭傑小姐,施咒!”
“讓玻璃棒自己動。”
四個小時後。
天亮了。
她在最後一次攪拌後,坩堝裡的魔藥已經變成了深藍色,稠度與水相近。
關火之後,她將嚏根草糖漿滴在水面上,每加一滴便輔以十次順時針和逆時針攪拌,她的胳膊會因此感覺到沉重疲勞。可她卻好像似乎不在意。
三十滴全部加入完畢後,魔藥會再度變得粘稠,粘在攪拌棒上。
最後,文火繼續慢熬五分鍾加上最後的草藥鰓囊草。
成品是一種猩紅色的,帶點魚腥味道的,稍微有些粘稠的魔藥。
“是猩紅色的嗎?帶點魚腥味。如果是這樣,你就成功了。”
“其實也不難對吧,就是步驟太繁瑣了,而且熬人,比起複方湯劑需要熬製一周,好像要容易很多。”
“知道為什麽嗎?那是因為這個配方被哥們改良過!不是只有斯內普才會改魔藥配方,他混血娃子,我還遊樂娃子呢!”
羊皮紙的角落裡果然寫著:本配方屬於——遊樂王子。
赫敏低下眉。
她的坩堝裡,粘稠的好像是一團淤泥。
而且顏色也不對,是藍色的。
“PS:如果失敗了也沒關系,反正斯內普的存貨很多,進門右手靠牆第一塊牆磚,敲兩下,暫停三秒,再敲兩下,它就會自動打開,裡面是斯內普的小金庫,我數過,有好兩千三百四十七個金加隆呢,如果他存貨沒有了,就拿去隨便買材料。”
“PS:咳咳——不要真的隨便亂花錢,少一點估計他發現不了,多了.我就得往裡面墊了。”
“PS:買材料的事情找喬治和弗雷德,他們有路子,一些珍稀材料正常魔藥店是不出售的。”
“PS:別怕,再來一次。”
是的再來一次。
一天的課程結束後。
赫敏就又回來了這裡。
相同的步驟,相同的材料。
但卻同樣的失敗,只是這次成片的顏色不同。是綠色。
第三天。
褪去隱身衣的她,繼續守在隔間,望著爐火。
也許是自己多攪拌了?
第四天。
顏色是黃色。
第五天。
青色。
六天。
濃鬱的提神劑的氣味充斥著盥洗室。
甜滋滋的,那是歐文改良過的新口味。
滿隔間都是他味道
今天,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
斯內普從昨天開始就守在他的儲藏室裡哪裡也不去,連課都推辭了。
這是十四年來的首次。
所以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玻璃棒在坩堝裡攪拌著。
然後她從一開始數,二,三,五,六,七,八
她確定自己數到了十。
她加入了最後的材料。
可坩堝裡的,依然是一團爛泥。
赫敏像是靈魂出竅了般守在坩堝旁,看著爐火慢燉。
“別怕,再試一次。”
“咚~~~”
水滴在了坩堝裡。
粘稠的魔藥變成了綠色。
然後又是一滴。
魔藥變成了黃色。
之後是青色。
隨著水滴入坩堝,魔藥在不但的變化著顏色。
然後——就像是狂風大雨要下,撐著傘的人再也抵擋不住。
“啊——”
女生盥洗室裡,傳來一聲尖叫。
接著是金屬碰撞大理石的聲響。
粘稠的魔藥撒了一地,一股刺激性的氣味衝淡了盥洗室裡,提神劑的味道。
現在——只剩下痛苦了。
————————————
“格蘭傑!”突然小女巫的身後傳來聲音。
是珀西,他臉色消瘦的走了過來。
“金妮跟我說了,你救了她?”
“是歐文救的,我只是幫了一點忙。”赫敏無動於衷的說著,她心不在焉的想著別的事。
“可金妮說是你。”珀西拍著她的肩膀,十分感激的看著她,“我真的要謝謝你,我們全家都要感謝你,天呐!你不知道我聽說金妮和羅恩出事有多震驚。”
“那可是霍格沃茨,那可是我妹妹。”
“要是我妹妹出了什麽事——”珀西忽然有些語塞,有些像是堵在了他嗓子眼,怎麽也吐不出來。
“別說傻話。”身後,韋斯萊夫人走了過來。
她穿著一件純棕色的麻製長袍,暑假時,她還是位活力四射的女巫,如今仔細看她,卻發現她的眼眶有些凹陷,鬢角也多了一縷白絲。
她走上前,將赫敏擁入懷裡,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溫暖的懷抱後,熱情的說,“你治好了金妮還有羅恩嗎?他們看起來健康多了,比他們的哥哥。
我真該送你件東西。”說著,她松開了赫敏的肩膀,然後從寬大的口袋裡摸索出了一枚胸章,那是枚向日葵花狀的胸章,每一粒瓜子都不同顏色,七彩斑斕。有著濃鬱的夏日溫情的感覺。
“不,是歐文治好的他們兩個,這件事上,我什麽也沒有做。”赫敏愣愣的,直言道。
“那你也該得到它。”韋斯萊夫人幾乎是強行的將那個胸章塞進了赫敏的手裡,然後伸手,撫摸著女孩消瘦的臉頰。
“為了歐文。”她說。
韋斯萊夫人懂得失去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當她哥哥離世的時候,被食死徒殺死的時候她也像面前的女孩一樣。
麻木,不知所措。
就好像是自己突然被奪走了一部分,失去了一雙手。
失去後,當不使用雙手的時候,似乎沒有什麽不一樣,可一旦抬起胳膊。那斷掉的殘肢就會一次又一次提醒你自己。
你失去了一雙手並且是永遠的失去,再也無法彌補或者尋回,就像是靈魂缺了一個洞口,當風穿過洞口而過的時候,發出的嘈雜的聲音,會被一直一直的提醒,提醒靈魂缺失了一塊。
那樣持續而長久的傷痛,會不斷的消磨一個人。
要麽直到死亡結束,要麽習慣了這會被風穿過的靈魂的缺口。
與其共生。
而韋斯萊夫人是後者。
她習慣了沒有哥哥的日子,她的其他家人填補了那個空洞,可她不知道眼前的姑娘還能不能,有沒有機會填補。
一想起這些——她的眼睛裡湧出淚水。
幾乎是奪眶而出的。
她低下頭,拉著赫敏的雙手,雙眼像是傾盆而下的雨。
熱淚滾燙著劃過鼻尖,抵在地上。
她不是在為自己而哭泣。
而是再為赫敏,為了這個年輕的,卻太早感受痛苦的女孩。
“媽媽。”珀西連忙蹲下,拍著母親的後背,而韋斯萊夫人則順勢倒進了自己兒子的懷裡。
“哦——天哪——你們這麽年輕.”她哀嚎著,止不住的情感找到了宣泄口。
呼喊聲令人動容。
在廚房裡,在小精靈們面前。
“嗅。”多比捂著手帕,抱著剛剛走出來的哈利的腿,大聲哭喊。
眼淚鼻涕根本就不是那一張小小的手帕所能包裹住的。
所以不一會,哈利的腿腳就濕了。
但哈利自己卻並未察覺,他亂糟糟的頭髮胡亂的炸著,領結更是簡單的掛在脖頸上,他的襯衫系錯了順序,從衣領處看的格外明顯。
眼鏡更是髒兮兮的。
沾滿灰塵和不知名的汙漬。
忽然,哈利想起了什麽。
在二年級,就有人給他的眼鏡施加了一層永久性水火不侵咒和清潔咒。
自己多久沒為過眼鏡髒了而費過心
而他懷裡的口袋
還裝著他送的眼鏡。
“媽媽——”這時,羅恩他們也都過來。
韋斯萊一家又聚在了一起。
氣氛變得格外的哀傷了起來。
這樣一直持續了很久。
直到亞瑟先生,拍著他們的肩膀示意周圍小精靈們可都還在看著後,莫麗才從珀西的懷裡抽出了腦袋。
她擦了擦眼淚然後嘴角勾勒出了個勉強的笑容。
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讓孩子們在學校丟臉。
雖然在場沒有人會這麽覺得。
在場的人安慰她了幾句。
幾人簇擁著離開了廚房。
在通往禮堂的旋轉樓梯上,珀西與他們一大家子分開。
他能來這裡,巴蒂·克勞奇自然也在,現在魔法部長正在新霍格莫德村,正與美國來的官員探討事情,畢竟出事的還有他們伊法魔尼的學生。
二月初的天氣,已經沒有深冬那麽寒冷了,大地也有了消融的跡象。
這讓霍格沃茨通往霍格莫德村的道路變得泥濘不堪。
遠遠的,珀西看見赫敏也跟了過來,還有哈利。
不過他們並不是來找自己。
他們應該只是出來透透氣而已。
珀西是這麽想的。
他和部長約定的地點是三把掃帚酒吧二樓。
他們要在哪裡先接待那群美國人,看看口風,然後再去霍格沃茨。
否則在城堡鬧出什麽事,那可真是丟人,畢竟現在的城堡可是有三個學校存在的。
走過尖叫棚屋,遠處的霍格莫德村已經近在眼前了。
這時,珀西忽然停下了腳步。
調轉了方向,因為就在剛剛,他似乎在林子看見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他要那個女孩!”
林子裡傳來尖銳的甜的有些發膩的聲音。
珀西只是遠遠地看了眼就知道那是誰,多洛雷斯·烏姆裡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