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堂裡那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黑朦朦的,閃爍著點點星光。
騷亂平息了下去,在場所有人都盯著麥格教授。
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此刻都匯聚禮堂。
她正站在禮堂前高高的講台上對大家講話,身後站著留下教授們,還有鳳凰社的成員。
“……疏散工作由費爾奇先生和龐弗雷夫人負責監督,級長聽到我的命令後,組織你們學院的學生,負責將他們井然有序地送到疏散地點。”
因為是半夜的緣故,此刻仍有許多學生沒有被D.A.鼓動起來。
他們茫然的來到禮堂。
聽到了這個可怕的消息,戰爭來了,而且最終決戰之地竟會是霍格沃茨。
歐文並未在禮堂,他暈倒了。
腦袋放入刀鑿般的疼痛。然後他就被送到了校醫護室。
赫敏以及許多小巫師們跟隨龐弗雷夫人一同離開。
“擁有足夠實力者,可以留下。”麥格教授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我希望大家明白,留下來意味著什麽!這是戰爭,不是遊戲,我們將要面對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黑巫師和他的爪牙們,所有留下的人都要做好死亡的覺悟
但無論如何,我們絕不會退縮,這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後一節課。我希望在座所有人明白,我們為什麽戰鬥,這是為霍格沃茨而戰,為魔法界的未來而戰,為我們自己而戰。”
回應她的,是一陣響亮的議論聲。直到一個拉文克勞的女生站起來問道,“如果撤離,我們的東西呢?箱子,還有貓頭鷹呢?”
“來不及收拾財物了,”麥格教授說,“最重要的是把你們從這裡安全地轉移出去。”
“斯內普教授呢?”斯萊特林桌旁的一位女生喊了起來。
“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他逃跑了。”麥格教授說。
格蘭芬多、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爆發出一片歡呼。
“我們已經在城堡周圍布下防禦,但不可能守住很長時間,除非我們不斷加固這種防禦。因此,我要求你們必須迅速而沉著地行動,聽級長的安排,想要留下來的人”
麥格教授的聲音在禮堂回蕩。
外面越來越多的巫師趕到了這裡。
城堡外,幻影移形咒的聲音像是雨點般襲來。
成百上千。
人群之中,有許多都是歐文所熟悉的人。
加羅娜·諾姆、溫斯頓·諾姆、肯特·諾姆、羅伊·希爾芙、張筱琳、巴茲爾·皮埃爾、克雷格·亞克斯利、維克托·諾頓、紐特·斯卡曼德、奎妮·戈德斯坦恩、蒂娜·戈德斯坦恩
無數人。
幻影移行的白光落下,竟將一片荒野照的恍如白晝。
雯達·羅齊爾也出現在了城堡。
與她一同的還有數位羅齊爾家族的成員。
他們並未在禮堂逗留,而是直接前往校醫護室。
在那裡與忒修斯·斯卡曼德、小天狼星、盧平、穆迪等人匯合。
“他這是怎麽了,是被什麽東西控制了嗎?”病床前,小天狼星擔憂的問著。
龐弗雷夫人舉著魔杖不斷地丟出各種各樣的探查魔咒,“不——從檢查結果來看,他很健康,甚至可以說是健康過頭了。他的身體素質是我們正常人的數十倍,比大理石還要堅固。”
“這可他怎麽會昏迷呢?”
“我不明白,這超出了我的認知。”龐弗雷夫人直白的說,“或許就和以前一樣,他昏睡一段時間就會醒來。”
“那要昏睡多久?又是一個月?我們可沒有這麽多時間。”小天狼星說。
“或許用不了那麽久。”這時醫護室的大門被人推開。
雯達·羅切爾,邁著不緊不慢的步調走了進來。
“無關人員都出去吧。”她說。
“嘿——你”小天狼星剛想要說些什麽。就被盧平攔住。
他搖了搖頭。那意思很明確。
他們出去吧。
小天狼星憤憤的離開。
盧平、穆迪,還有許多小巫師。
所有人——除了格蘭傑小姐外,其他人都被雯達請出了醫護室。
房間裡突然安靜了。
只有零星的呼吸聲。
雯達邁著沉默的腳步,雙手交叉著依著小腹。
一雙棕色眸子,流出淡淡的憂傷,落在歐文身上。
她走上前,纖細的手溫柔的撫摸著那孩子的臉頰。
“我的錯。”
她鮮紅的嘴唇,呢喃道。
緊接著,雯達又看向赫敏。
面對這張同樣年輕的臉,她的心底升起許多愧疚。
“我很抱歉。”
“您沒有必要——”
“不——”雯達打斷了她,“你並不知道我曾做過什麽,所以才會輕而易舉的選擇原諒。”
“.”
病床前,赫敏沉默著沒有反駁。
她的確不了解過往,歐文也不太願意向她講述,甚至赫敏懷疑他是否真的知道真相。
“在我完全效忠於他的歲月裡。我曾做過許多錯事。傷害過許多人。”
“可您也在人體煉金術上取得了巨大的成果。”赫敏還是忍不住的反駁道,她有一種感受,眼前的雯達身上有了一種他們最後一次見到鄧布利多時,那種感覺。
她不想看到那種事情發生。
“您應該感到榮耀。那些成果後來成為了戰勝可怕敵人的武器,悲劇不能掩蓋鐵一樣的事實,或許這就是您的光榮使命。”
“光榮使命?”雯達輕笑了一聲。
又念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說:“我的光榮.使命。”
“呵呵。”她淒厲的笑了。
“孩子,多數的使命都是負擔,而非光榮,相信我,你絕對別想逃避,因為你無法承擔那負擔。”
“伱知道難做的事就是不得不做的事。”她看向赫敏,眼含淚水,目光仿佛能看穿少女的靈魂,“我說的難,是指不可能,沒有欣慰,你只能選擇你的負擔。”
“承擔它,付出血的代價。”
“現在。赫敏,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赫敏愣住了。
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面露驚顫、慌張、痛苦等複雜的情感。
【星刃】就在她腰間的口袋裡。
小女巫那毫不掩飾的神情,完全被雯達盡收眼底,這位歷經風雨的傳奇巫師,肅然的目光中,湧出悲傷。
“你也遇見你的光榮使命了嗎?”
赫敏沒有說話,再次選擇沉默。
真讓人悲傷。
雯達轉過頭,目光重新落在歐文身上。
她收回撫摸著男孩臉頰的手,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一個飾品,魔法將其變形成了匕首。
她用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掌,鮮血湧出。然後用著帶血的手掌,撫在了病床上歐文的額頭。
“許多年前。”
“我的.女兒。”她停頓了片刻,接著說:“加布裡埃爾,是我逼死了她。”
“.”
“人造人,是極易受到外神蠱惑的,人造的靈魂遠不及正常人的。”
雯達緩慢的講述起過往。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我在他們的身體中留下了足以毀滅他們缺陷,這是屬於血脈上的缺陷,魔藥無法起到作用。”
“加布裡埃爾為了治療自己,不得已進入神授塔。”
“我不知道是哪一座神授塔,但自從她懷孕後,我就注意到一股絕不屬於人類的力量浮現於她的身體。”
“外神?”赫敏麻木的說。“是的——”雯達點點頭。“這孩子的靈魂有一部分屬於他自己,有一部分屬於外神。他本不可能活著。冰與火絕不可能存在於一個人體內。”
“我很清楚這孩子不能降生,我研究過那些古代遺跡裡的石板,知道這是外神企圖入侵我們世界。”
“我對她展開了追殺持續了兩個月。”
“這又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也許正是因為我的逼迫,才讓她走上了絕路。
在她自己與這孩子當中,她選擇了她的孩子。”
“母親對孩子的愛,讓兩種截然不同的靈魂融合成一個全新的。”
“就像哈利的母親救下哈利。”赫敏目光肅穆,她看向歐文,第一次了解到了過去那段血腥的過往。
“母親啊——”年輕的她還不太了解,這個身份背後蘊含著的強大力量。
她只是忽然間聯系到了自己的母親。
思緒逐漸被拉長。
“母親!”雯達沉重的說道。
她正在以自己的鮮血喚醒歐文那屬於他母親的那部分靈魂。或者說是意識。
她的手掌亮起絢爛的光芒。
宛如星星落入地球,劃破大氣層,所迸發出來的燦爛。
那是她身體中的古代魔力。
是梅林口中,賜予她的獎勵。
“現在,我稍微的能明白些了。”
“外婆?”赫敏的思緒一下子就從天涯海角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她看向雯達。
看著她原本烏黑的頭髮在一瞬間變的慘白。
臉上的肌膚也在幾個呼吸間變得粗糙。
“別擔心——”雯達蒼老的聲音響起:“這是我早該做的,早該去做的。”
“有這樣的結局已是恩賜。”
她猶如被抽乾水分的鮮花,眨眼間就乾枯凋零。
雯達看向赫敏。
隨著生命力的快速抽離。
雯達回到了她應該的這個年紀的身體狀態,只是這樣的變化太過凶猛,她可能挺不過這個夜晚了。
另一邊,隨著這一些古代魔力進入歐文的身體裡。
就好像打火石般,一下子就點燃了其他的。
猝然間,他的意識被拉伸。
像是有一雙大手,拽住了他。
等歐文破碎的意識重新清晰。
五感回歸。
他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濕潤。
歐文緩緩從一處灌木中爬出來,身上滿是植物留下的綠色汁液,四肢沾滿泥土。
“這裡是?”
“你的小腦袋裡。”一個女人,幫他回答了問題。
“媽媽。”歐文看向從荒野走來的女人。
同樣的一頭銀色長發,碧綠的眼睛滿是歡喜。
“我怎麽又回到這裡?”他疑惑的問道。
“可能是我母親的魔法牽動的,或許那就是愛的魔法吧。”加布裡埃爾略有些悲傷的回答道。
“外婆?她來霍格沃茨了?”歐文一驚,“您說她的魔法.”
“我想你已經猜到關於你靈魂的秘密了吧。”
“嗯——”歐文點點頭,“一半人一半鬼唄。”他譏諷的說道。
“母親使用了她所掌握的古代魔力牽動了你的那部分蘇醒過來。”
“那外婆她?”
“她她年事已高,可能”
加布裡埃爾走到歐文面前,伸手溫和的揉著他的頭髮,“她還是沒有走出來.剛剛她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我現在並不恨她。因為在她促使你的誕生。”
“我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歐文平淡的說。
“這是我最高興的事情。”加布裡埃爾擺正歐文臉頰,讓他之時著她的眼睛。
“你你是我的珍寶。”
“珍寶.”歐文微微揚起嘴角,接著他被母親湧入懷抱。
“我會在結局時,陪伴著你。”她說。
“別害怕,也別惶恐。”
“那會比入睡還要簡單。”
突然,歐文身體發出明亮的光。
這個精神的世界也在快速崩塌。
耳邊,傳來母親溫柔的歌聲。
悠遠的,恍若遠古時代的一次複蘇。
“我為你唱的第一首巫歌:
人們常說吉人自有天相助。
巨人雷恩曾經引吭高歌,告誡情人林德莫張皇失措。
你要把心裡擔憂的凶險,從你雙肩上把它們全甩掉。
休管他人的閑言和碎語,你一生的路應該自己去闖。
唯獨你自己才能解救自己。”
下一刻,霍格沃茨校醫護室的病床上,歐文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看到那哥特式的天花板。
也看到了身旁,與平常截然不同,蒼老的得有一百歲的雯達。
“外婆?”
“哦——別擔心。”雯達擺了擺手。
倒在了另一張病床上,故作輕松的說:“只是有些累了,需要休息。”
歐文自然知曉原因。
但他沒想到,付出古代魔力後,她的變化會如此之大。
他立刻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好,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就是腦袋暈暈的,應該是昏睡剛醒來的緣故,還沒有緩過神。
歐文攙扶著外婆,扶著她躺在另一張病床上。
雯達看向他,眼中流露著慈愛。
歐文沒說什麽,他能感受到雯達此刻已是油盡燈枯。
他想要救她,但卻被製止。
“去吧,不用管我。”
“我會一直注視著你。”
“可您.”歐文張了張嘴。
“這是我的選擇,無關其他。”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