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頌忙不迭後退,避無可避,她唰地緊閉上眼睛, 低下了頭。
一個輕吻落在腦袋頂, 白頌整個人都顫抖了下, 旋即便感受到一股濃重的惡意襲來, 頭皮發麻發緊,莫名心情焦躁。
白頌死死咬著下嘴唇, 抑製著暴躁的情緒。
而蕭瀾則是一排心情非常好的模樣,唇角高高翹起, 笑意直達眼底, 一把扣住白頌的肩膀,不讓她閃躲開。
她輕輕咬了一下白頌通紅的耳朵尖一下, 留下一個淺淡的齒印。
白頌慌忙去看白雅惠,驚慌地發現對方已經快被氣死過去了。
她一臉陰鷙,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著白頌, 可怖異常。
在白雅惠眼裡, 剛才的親密舉動是蕭瀾在表達對她的好感,但其實不然,蕭瀾是在挑釁——她湊到白頌的耳邊, 帶著充滿惡意的笑意, 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猜, 白雅惠會怎麽對你呢?順水推舟把你再一次送給我?還是——直接殺了你呢?”
蕭瀾聲音輕飄飄的, 但卻像是重錘一般狠狠擊打在白頌心尖最柔軟的地方,疼痛難忍。
怎麽可以這樣對自己,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白頌瞬間紅了眼眶, 茫然又憤怒地看著蕭瀾。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讓自己再一次被白國拋棄,她就是想再一次證明——白國早已不是自己的母國,也不是自己的堅強後盾。
即便她開大恩,將自己還給白國,但依然會被送出來。
白頌白著臉,隻覺得無比淒涼。
天下如此大,但卻沒有一塊屬於她的地方,
她神情淒然,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眼角滑下,砸在地上,迸濺出水花來。
蕭瀾沒呆一會就走了,好像她的出現就是為了挑撥離間,就是為了看白頌被白雅惠厭棄,讓白雅惠驅逐她。
白頌趴在地上,淚流滿面,好半晌終於想起來,雙手雙腳地爬在白雅惠的腳邊,哭著解釋道:“我沒有,公主,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我怎麽會勾引她,是她……”強迫我的。
對上白雅惠冷酷憤怒的視線,白頌未出口的話就這麽生生被吞了下去,她驚懼地松開白雅惠的衣擺,雙膝一軟重重摔坐在地上,眼底最後一點的光慢慢暗淡。
身為皇上的女人,白雅惠寧可相信白頌花了千方百計才好不容易勾引到蕭瀾,也不願意相信,蕭瀾竟然會主動去找這麽一個……賤人!
白雅惠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手無數次碰觸在鈴鐺上,但都被她忍住了、
白雅惠冷笑道:“既然你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我也不能攔著你飛升不是嗎?那我就做個順水人情,讓你去伺候皇上吧。”
“不!”白頌慌忙搖頭,她拽著白雅惠的衣角,苦苦哀求道,“不要,公主,不要送我過去,我不是,我沒有……”
白雅惠抬腳帶上白頌的手背,五官都在使勁,狠狠碾壓,她咬著牙道:“不是你,難道還能是皇上強迫你不成?白頌,麻煩你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啊~”白頌迸發出一陣慘厲的痛呼聲,猛地收回手,畏懼地看著白雅惠。
白雅惠蹲下身:“怎麽,怕主動送上門的就被皇上拋棄,你就什麽都沒有了?”
不,我恨不得她現在就不要我,我隻想回家,做一個普通人。
沒有國家利益之爭,沒有勾心鬥角強取豪奪,只有一間簡陋的房子,一個閑適的人。
她不想盜取雲國的機密,也不想背叛白國,讓自己百年之後魂魄連個掛念之地都沒有。
只可惜——這麽簡單的願望,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奢侈。
白雅惠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她一腳踩在白頌的肩膀上,居高臨下睥睨道:“白頌,從明天開始,我就將你賣給皇上。”
“不要!”白頌露出絕望額目光,她使勁搖著頭,不願接受。
“哼,嘴上說著不要,其實心裡已經樂開花了吧。”白雅惠冷哼一聲,恨不得直接手撕她虛偽的外皮。
白雅惠一把扼住白頌的脖子:“我警告你,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不用我教給你吧。”
“別以為你有靠山了就能反抗我,如果讓我知道你敢戲弄我,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她說完,使勁等了白頌一眼,狠狠甩袖離開了。
白頌趴在地上,憋得滿臉通紅,咳嗽了好半晌,才勉強順下氣來。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我腦袋上扣了這麽一頂即便是死也要死在白國的如此愛國的帽子的?”白頌簡直無語,以前假裝愛人,現在竟然還要假裝愛國。
要知道,如此偉大的情緒可不好把控,很容易演砸的。
系統回想了下她剛才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絕望表情,覺得其實演的還是挺像的。
白頌咬了咬唇,權衡再三說道:“不過這樣也好,以後等真相大白,我洗白自己的時候也有個說法了。”
白頌腦子轉的飛快,很快就勾勒出了一個故事的框架。
當初的頌兒是白國人,雖然在雲國長大,但教導她們的嬤嬤們也怕她們對白國沒有歸屬感,不願為了白國赴湯蹈火,用生命去獲取重要的情報。
所以嬤嬤們在她們很小的年紀時就給她們洗腦。
白國是她們的家,即便是死,也不能背叛白國。
所以頌兒一直很糾結,尤其是在好朋友謀劃皇位的時候,她的愧疚值達到頂峰,直接爆表。
最後,頌兒一咬牙,決定幫助自己的朋友——蕭瀾奪得皇位。
頌兒完成了答應好朋友的事,但她也時時刻刻記著自己是白國,更記著自己欺騙了白國的君主,背叛了母國,是白國的千古罪人。
頌兒自認為沒臉再見白國人,也不配承認自己是白國人,自覺該死的她離開了雲國,回到了白國,從懸崖峭壁上一躍而下,奉獻出自己的性命祈求白國的原諒。”
系統:“……”以後白頌就算丟了這份工作,也絕對餓不死。
可以進影視圈,也可以進編劇圈,厲害厲害。
白頌果然被白雅惠咬牙切齒地再一次送給了蕭瀾。
這一次,白頌絕望了。
因為她明白,就算蕭瀾松口,願意讓她回白國,白雅惠也不會留下自己,甚至為了報復她勾引皇帝,極有可能挖她祖墳,把她去世多年的老母親挖出來鞭屍。
她得罪了白雅惠,已經徹底被白國拋棄了。
白頌被涮洗乾淨送到蕭瀾床上的時候,一臉麻木,雙眼呆滯地望著頭頂的床幔,眼底流露出絕望。
“吱呀——”一聲,一道微弱的燈光滲透進來,白頌酸澀的眼睛眨了眨,但依舊沒有表情。
“頌頌,你千方百計想要離開我,但……離開我,你又能去哪兒呢?”蕭瀾點著她的下巴,笑的寵溺,但卻異常滲人,“最後還不是要回到我的身邊,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折騰。”
蕭瀾眼底一片幽暗之色,她早就料到今天這結果,甚至可以說這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劃的。
你不是死都想回白國嗎,那我就讓你死了都回不去白國。
被隨意踐踏尊嚴,感受到了濃濃羞辱感的白雅惠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她保證,只要白雅惠得知白頌踏入白國的領域,就一定會傳話回去讓白國國主全面通緝驅逐她的。
蕭瀾掐住白頌的下巴,迫使她微微揚起頭,露出纖細修長的脖頸。
瑩潤細嫩的皮膚脆薄的好像一戳就破,青色的血管異常可見,因為緊張還能感受到汩汩跳動。
蕭瀾拇指摩挲著她的下巴,低頭親吻掉她眼角的淚水。
吻一寸一寸滑下,蕭瀾腦袋埋在白頌的脖頸處,噬咬般地吻上她的頸側,細細舔舐著她脆弱的脈絡,尖銳的牙齒劃過她的咽喉處,慢慢碾磨著。
白頌身子顫抖不已,瞳孔微縮,滿眼驚懼。
生怕她猛不丁牙關使勁,徹底咬斷自己的脖子。
她無助地閉上眼睛,拒絕接受這個殘忍的現實。
難怪,當初她輕而易舉答應放自己回去,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她根本沒想過要放自己,甚至還做了一個長線的局,目的就是為了羞辱自己,從根本上打垮自己。
白頌絕望,隻覺得人生黑暗,她活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你是個叛徒,不管在哪裡都是,所有的人都不信任你,都害怕你,都遠離你,除了我,你無法依靠任何人,拒絕了我,你就什麽都沒有,也哪裡都不能去。”
“頌頌,你無處可逃。”
“頌頌,你乖一點,我就收留你。”
“但你不能是雲國人,雲國——不收你這樣的叛徒,你也不是白國人,你只是,我的人。”
蕭瀾一隻手撐在白頌的頸側,另一隻手捏了捏白頌綿軟的耳垂,指尖掠過耳廓,臉蛋,下巴,最後落在那雙微微張開的唇瓣上,感受著她呼出的濕潤的微熱氣息,指尖都是滾燙的。
她俯下身,輕輕在她的耳廓裡吹了一口氣,感受著白頌身體的顫栗,安喉嚨裡溢出一絲笑意,帶著森森寒意席卷而來,仿佛瞬間置於冰天雪地中,渾身的血液都要凍僵了。
“白頌,這是你自找的。”
白頌眼皮半耷拉著,眼睛紅腫根本閉不嚴實,嘴角破碎,甚至還有鮮血湧出來,眼角還掛著沒有掉下來的淚珠。
蕭瀾大喇喇從床上下來,赤足踩在地毯上,拿過一邊架子上早就準備好的衣物,又隨便披了一件外衣,神情滿足。
今天的白頌格外乖巧,不急沒有反抗,甚至還有幾分配合。
回想到白頌主動的那幾下小動作,雖然輕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對蕭瀾那完全是精神上的愉悅和快感,是不管單方面強製性玩多少花招都給不了的。
只不過,垂眸看著完事後雙眼迷茫,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失魂落魄的白頌,蕭瀾很想給她一個擁抱。
但她不能。
只有經歷過真正的失去和絕望,才會明白擁有的萬分珍貴。
現在還不到時間。
她要讓白頌充分意識到,她只剩下自己可以依靠了,一旦錯過,這輩子就只能像是一根浮萍,漫無邊際地在塵世間飄蕩,直到消亡。
她要讓白頌主動抱她,親近她,主動要求自己——要她。
她相信,這一天不會遠的。
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勢在必得的眼神,白頌睫毛顫動了一下,沒有睜開眼,眼角掛著的那顆淚珠終於順著臉頰滑落,砸在明黃色的錦繡祥雲枕上,泅出一小塊水暈。
她放棄了。
從白雅惠將她再一次送出的時候,她就不屬於任何人,任何地方,她是一粒非常不起眼的塵埃,風一吹,隨處都可以停歇,但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真正屬於自己。
她的心已經死了。
自然對一切都無所謂了。
她妥協了,不是對蕭瀾,而是對命運。
今天就算不是蕭瀾,是蕭瀾找的其他老黃牛,她也不會反抗的。
蕭瀾還有要事要處理,穿戴洗漱好便離開了。
白頌垂眼,看著蕭瀾離去的背影,一股疲憊的酸澀湧上心頭。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明明……應該不是這樣的。
可究竟應該是怎樣的,白頌按了按有些腫痛的太陽穴,希望能盡快想起來。
白頌正式被冊封為美人,從白雅惠那的小黑屋搬出來了。
蕭瀾賜給她一座宮殿,就在自己的寢宮邊上,走路都用不到五分鍾。
而白雅惠的宮殿到這裡,坐轎輦也需要一炷半香的時間,孰輕孰重誰更受寵不言而喻。
而且白頌住的地方雖沒有白雅惠布置的奢華,但環境清幽,院子裡一小片竹林,青翠欲滴,清爽又雅致。屋內簡潔大方,沒有特別賞賜的古董珍玩,但不管是床上用品,還是衣物飾品,都不是最貴最花哨的,而是最舒服最實用的。
可見,這間別出心裁的院落,也是花費了一番心思的。
白雅惠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判斷一個人是否愛你,不是通過她是否願意為你花錢,而是看她是不是願意在你身上花心思。
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皇上肯定是對白頌上了心了。
這個賤人,狐媚子,一定是用了什麽手段。
白雅惠幾乎咬碎了牙,但她卻沒有任何辦法,甚至還要陪著笑臉接受皇上的道謝,一次兩次還能忍,但次數多了,白雅惠內心裡積攢了無數黑泥無處宣泄,都快堵塞到胸口了。
這口氣要是再不出來,白雅惠覺得自己就快要炸了,快要憋死了。
她表面上迎合著皇上,甚至誇讚兩人般配,又委屈自己跟白頌以姐妹相稱,處處表現自己的大方和容人。殊不知,她的表情管理太差,陰狠毒辣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她刻意的這些委屈自己的行為全是白費,一點作用不起,只會讓白頌和蕭瀾在心中嘲笑她。
每每她僵笑著跟白頌稱姐道妹的時候,白頌看著她滿懷惡意的巫婆似的笑容,總覺得這就是古代黃銅鏡照不清楚人影的問題了。
但凡白雅惠在鏡子面前練習過笑裡藏刀,都不會失敗成這樣的車禍現場。
這自己要是還不防備著點白雅惠,可就真的對不起自己的眼睛了。
但她也不能完全不跟白雅惠接觸,畢竟助攻就靠這中二期少女了。
這一切蕭瀾都看在眼裡,她自然也知道白雅惠看向白頌時眼底滿滿的幾乎要凝成實質溢出來的惡意,但她並沒有插手。
因為她知道,白頌也看出來了,但她似乎對自己的母國依舊抱有一絲眷戀,所以並不戳穿,還陪著白雅惠演戲。
蕭瀾在等,她在磨耗白頌心底對白國的最後一點不舍。
她相信,白雅惠不會讓她失望的。
果然,白雅惠沒有讓她失望,反而給了她一個超大的驚喜。
天氣逐漸轉涼,白頌本來就宅,秋風蕭索,依著冷風吹來,寒意直接侵襲到骨頭縫裡,她就更不願意出去了。
這天,剛下過雨,開著窗子都能感受到外面冷空氣的凜冽,白頌還在睡午覺,外面傳話說白美人想見她,約她在禦花園的假山下見面。
白頌匆匆起床,衣服也沒來得及換,隻隨便挽了頭髮便急急忙忙趕去了,就想是怕被主子等的奴婢。
白雅惠站在小池塘邊上的一塊高石上,扶著假山踮起腳尖抻著脖子往下看,身子一搖一晃的,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看的白頌一顆心砰砰亂跳,替她心驚膽戰。
但她身邊的宮女,一個個都淡定得很,甚至沒人在旁邊攙扶著她。
白頌站在石頭下,恭恭敬敬行禮。
其實她現在的位分跟白雅惠相當,但她比白雅惠受寵,就是她想翻身做主人讓白雅惠給她行禮都可以,但白頌沒有。
她甚至行的是奴婢對公主的禮儀。
白雅惠也沒有阻止,而是非常理直氣壯地接受了。
在她眼中,白頌永遠都只是她身邊一個身份低賤的婢女,根本不配和她相提並論。
白雅惠斜睨了她一眼:“上來。”
剛下過雨,石塊上還濕淋淋的,有幾個青苔特別厚,看著就很滑。這要是一不下心出溜一下,不是磕成腦震蕩,就是直接跳水變成落湯雞。
白頌穿了兩件外衫,站在風口還是感覺有些冷,更別提在冷水裡跑一會了。
前兩天下霜,這兩天地面上的一小片水漬很快也就凍成冰了,就算被算計,白頌也不想受罪,她躊躇著不想上去。
但余光瞄到白雅惠袖子裡的鈴鐺,眼神一頓,心內歎了一口氣,在旁邊人的攙扶下慢慢爬了上去。
她剛一上去,剛才還散落著的幾個宮女立刻圍過來,時時刻刻注意這兩人的動靜,甚至還有一個大宮女勸告道:“娘娘,這裡勢高風大,若是有什麽話,還是下去說吧。”
“你們想造反嗎?!”白雅惠橫眉冷對,直接呵斥退了眾人,一把拽過白頌的衣袖,“我交代你做的事如何了?”
白雅惠讓白頌混去禦書房裡偷看奏章,將有用的信息摘抄出來傳給她。
“皇上從不帶我去禦書房等辦公場所,至於奏章……”白頌咬著嘴唇,為難說道,“跟任何公務相關的物品她都不會帶過來,她……在防著我呢。”
其實如果白頌想去,她還是可以去的。
但她不想去,也不想竊取雲國的情報。
不是因為怕被處罰,而是她根本不想做,甚至很排斥。
因為這是白國吩咐的,白頌很是猶豫掙扎了很久,這期間她吃不好睡不好,晚上甚至還失眠,即便睡著也會做很多奇奇怪怪似是而非的夢,導致她神經越來越衰弱,都快要出現幻覺了。
但也正因此,想起了些模模糊糊的感覺。
之前只是覺得自己從未做過背叛的事,現在更加確信沒做過。
但她沒有證據,貿然說出來只會讓蕭瀾覺得她在替自己開罪。
所以她沒替自己辯解。
白頌了解自己,一定是經歷了太多的心裡煎熬才做出了妄顧命令的決定,由此可見,當初的自己一定是將蕭瀾當做是真正的朋友相處的。況且,她私心覺得,蕭瀾在某些方面跟自己非常相似,但她比自己勇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不像自己,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最後連帶著自己僅有的那些也被剝奪,妥妥的失敗者。
白雅惠吩咐的那些事,她以前沒做過,以後更不會做。
白雅惠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面色陰鷙地瞪著她看:“白頌,你是不是覺得現在自己有靠山了,就可以不用聽我的話了?”
她突然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白頌的臉上,冷笑道:“你做夢!”
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正著,白頌捂著臉踉蹌了兩下,在身后宮女的攙扶下艱難穩住了身形。她嚇了一跳,都不知道宮女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的。
白雅惠也瞪圓了眼睛,但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沒被聽去,因為她說話的時候共女孩站的很遠,她是一瞬間飛過來的,而自己聲音壓得那麽低,一定聽不見的。
殊不知不是她們聽不見,而是她們真正的主子早就掌握了一切,根本不需要她們聽。
但震驚過去,白雅惠看著白頌的眼底滿是嫉妒。
明明是皇上送給她的人,對自己無比冷淡,但卻如此反應迅速地救助白頌?
沒有皇上的吩咐,她們敢這樣擅做主張嗎?
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賤人比下去了,白雅惠就一直不住地想發狂,手心癢的難受,恨不得直接把白頌那張臉打腫,看她還怎麽施展狐媚子術勾引皇上。
但她不能,她明顯在剛才的宮女眼底看到了不悅和惶然的神色,她確定,一巴掌不算什麽,后宮爭風吃醋的事隻多不少,這點小事還入不得皇上的眼睛。
但她不能過分。
白雅惠拚命抑製住井噴似的怒火,陪著笑臉跟白頌道歉,她親切地拉著白頌的手,關切地湊上去看白頌很快就浮現出幾根通紅五指印記的臉,焦急道:“妹妹,真的對不起,你看我,脾氣又急又躁,一生氣直接就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婢女的事了,都打順手了,我這也不是故意的,妹妹就原諒姐姐這一次吧。”
白雅惠跟白頌道歉,臉上跟吃了X一樣,臭的生人勿進。
白頌被她身上散發的寒意逼的連連後退好幾步,對方還是不長眼地黏上來,白頌隻好表衷心道:“只要公主願意,奴婢永遠都是公主的奴婢。”
白雅惠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冷哼一聲:“我可不敢,你現在已經是皇上的人了。”
白頌心沉了沉,抿著唇沒說話。
再一次揮走了宮女,白雅惠環視一圈,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湊近了白頌壓低了聲音道,瞪著眼睛壓低了聲音警告道:“待會你去禦花園的假山旁,我會著人過去,給你一隻黃色紙包的藥粉。”
白雅惠聲音裡有著些許興奮:“今天,必須今天,最遲今晚就下在皇上的飲食裡,務必讓她全都喝下去。”
“公主!”白頌聞言,大驚失色,唇瓣都褪去了血色,聲線不穩,差點失控喊出來。
“你放心,不過是些迷藥,沒什麽副作用的,我只是想讓她多睡一會。”白雅惠輕笑一聲,轉眼五官又迅速猙獰起來,齜牙咧嘴道,“要是不敢下,我就全部讓你吃下去!”
“但你吃的可不就是迷藥了!”
滿含警告的話語讓白頌心裡一咯噔,下意識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白雅惠滿意地揚了揚下巴,撩起裙擺,像是要下去。
白頌急忙低頭,向後退了退,給她讓路。
哪料到,一隻手猛地探過來,一把推在她的腰上,直接將她推了出去。
怎麽可以這樣對自己,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白頌絲毫防備都沒有,後仰著就摔下去了。
她震驚地望著白雅惠,隻來得及看到對方對著她露出的惡意滿滿又得意洋洋的笑容,整個人便向下摔去,撲通一聲直接砸在了池塘裡。
幸虧白雅惠太恨她了,手勁大了一些。她落得也遠了一些,否則腦袋定然要撞在邊上突出的裝飾用的石頭上,必死無疑。
但即便如此,情況也不是很好。
石塊有些高,重力勢能很強,白頌重重砸在水裡,水面拍的她整個人都懵了。
再加上她不會游泳,掉下去之後,撲騰都沒有,鼓出一連串的小水泡直接就往下沉,很快池塘表面就恢復了平靜,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但白雅惠不能讓白頌就這麽死了,她笑了一瞬立刻慌張起來,退到安全的地方扯開了嗓子大聲叫道:“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快來救人呐——”
雖然刻意壓製了,但聲音裡還是帶了淺淡的笑意,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她推下去的一樣。
“救命啊——”白雅惠看著平靜的水面,內心湧出一陣詭異的安心和愉悅感,她悠閑地喊著救命,甚至還在幻想白頌此時被水流淹沒口鼻的窒息的難受感。
“呀!”身後猛地一撞,白雅惠腳腕一崴,腦袋直接磕在了假山上。
白雅惠下意識往腦門上一摸,濕濕的,當時手就有些抖,拿下來一看竟然出血了。
白雅惠都多久沒受過傷了,更何況還是自己精心呵護的臉出血了,說不定還會留下傷疤。
當時嚇得心跳都停滯了。
“放肆!”白雅惠怒喝,一道黑影自眼前閃過,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剛才周圍已經下餃子似的跳下去不少人了,本來白雅惠也沒當回事,隻心裡想著待會一定要找到沒長眼撞了自己的人,凌遲活剮,總而言之,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
但很快,她就發現不對了。
因為這人下去之後,岸上的人更為驚慌了,只聽見接連好幾聲驚訝的而呼喊之後,不少宮女太監都站在岸邊上,急得團團轉,還有人直接趴下去,抻著脖子大叫:“皇上,您小心呐,護駕,快護駕,皇上,您快上來呀!”
原來是蕭瀾一來就看見白頌墜下去,來不及擋住,只能緊跟著一躍而下去救人。
蕭瀾跳下去之後,原本想要救人的人都給嚇懵了,尤其是曹公公,嘶啞著嗓子大聲喊:“快點救皇上,快!”
皇上雖然會水,但水冷陰寒,皇上但凡若是有幾分閃失,他們豈不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白雅惠腳下一軟,要不是扶著假山,當場就能栽倒下去。
她不相信,一代帝王還能屈尊去跳水救一個賤人,不可能!
白雅惠震驚地想去看個仔細,但邊上已經圍了一圈人,她根本湊不上去。
心中忐忑,白雅惠使勁吞了好幾口口水,下意識想要扶著身便的宮女,但抓了個空,轉身才發現,她剛才身邊的人早已散開,全部都去營救女帝和那個賤人了。
白雅惠心裡更慌了,甚至已經忘了腦門上的血和腳腕的扭傷了。
白頌掉下去被砸懵之後,意識還沒消散,但她不會游泳,在水裡找不到任何支撐點,直接就往下沉。
刺骨的冰冷侵襲著白頌的每一個毛孔,很快,她的眼前發黑,整個人就像是凍僵了似的。
逐漸的,感官越來越模糊,她逐漸感受不到胸腔水壓的憋悶和凍得梆硬的刺疼,眼前一陣陣發黑,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她太累了,隨時都有睡過去的可鞥。
就在白頌以為自己終於解脫了的時候,手腕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她停止了下墜,一把強大的拉力拽住她往上。
白頌意識還沒恢復,但求生的本能讓她死死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東西,八爪魚似的纏繞了上去。
她明顯感覺到對方被自己禁錮了行動,動作緩慢了許多,甚至還有隱隱往下沉的趨勢。理智告訴自己一定要盡快松開她,若是她出事了,麻煩就大了,但是本能卻讓她無法松開手,甚至還加緊了力道。
再這樣下去的話,兩人都會死的。
因為劇烈的運動,白頌的胸口已經憋的都快要爆炸了。
對方承受了兩人的重量,狀況只會比她更差。
白頌期待著對方能將自己的手掰開,或者直接將自己打暈,起碼還能活一個人。
但——沒有。
她任由自己的手臂禁錮著她,阻礙著她的求生之路。
白頌終於意識到這人絕對是想跟自己一起死,但她死不了啊,內心翻了個白眼,急忙戳系統,通過干涉神經中樞的方式把自己整暈了。
“來人哪,還不快去找太醫!”蕭瀾顧不得自己身上濕淋淋的狼狽狀態,抱著白頌就往最近的住處跑。
腳下濕滑,她重心不穩,差點摔倒,但依舊死死抱著白頌不撒手。
甚至還喝退了上前來想要接替的侍衛們。
無法,侍衛們隻好緊跟在後面虛虛招呼著,生怕九五至尊出半點差錯。
蕭瀾跑的飛快,腳不點地幾乎是一路飛了回去。
氣都來不及喘勻稱,又趕緊宣太醫進來。
登太醫的時候,吩咐送了熱水進來,給白頌簡單洗了個熱水澡,溫暖了她冰冷的幾乎已經沒有了知覺的僵硬身體,也不顧自己還沒收拾,急忙叫人趕緊去催太醫。
太醫幾乎是被曹公公給拖過來的,身後還跟了一連串。
大概是值班的太醫都叫過來了。
太醫一看她落湯雞的模樣,頭髮還在不停地往下掉著水珠,明黃色的衣袍全濕了,緊緊裹在身上,還沒見過如此狼狽的皇帝,幾個老頭子們大驚,嚇得臉都白了,接連撲通好幾聲跪在地上大呼皇上保重龍體。
蕭瀾陰著臉,一腳踹翻了跟前的桌子,指著床榻上面色慘白,眼睛緊閉的人,聲音沙啞:“去給她看!”用力過猛,甚至聲音都有些劈叉。
太醫們嚇得一個個猶如鵪鶉,立刻縮起了腦袋,戰戰兢兢湊到床前。
蕭瀾就站在床尾,也不換衣服,也不擦頭髮,腳邊已經淌了一小片積水了,但她就像是完全沒注意到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白頌,生怕錯過白頌一次細小的微表情變化。
星*河*入*夢*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