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拳到肉, 鼻血飛濺出來。
白頌嘶吼著:“去死吧,你們都去死吧,還有佟嘉卉, 她不值得, 不值得我為她做的一切, 不值得我為她背負的委屈, 愛她?不,我恨她, 我很死她了!”她說罷,自嘲一笑, 一拳正好揍在嚴渺渺的鼻梁骨上, 眼見著對方疼的眼睛都睜不開了,白頌下意識放緩了節奏。
她扯著嚴渺渺的頭髮, 圓目怒瞪,猛地湊上去,幾乎與她鼻尖對著鼻尖, 察覺到嚴渺渺眼眸中的退縮, 白頌咧著嘴笑了:“你喜歡佟嘉卉吧!”
嚴渺渺被她嚇壞了, 聽她問話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
白頌表情凜然:“你喜歡她就去追呀!扯上我做什麽!!!啊!”她張著大嘴衝著嚴渺渺歇斯底裡地吼道,似乎是要將對方吃下肚去。
“哦,對了, 她不喜歡你!”白頌神情間滿是輕蔑和嘲弄。
“你胡說!”嚴渺渺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 渾身的毛都炸開了, 只是她的嘴角破了, 嘴巴無法張大,音量自然出不來,語氣虛弱, 顯得底氣十分不足。
“我胡說?”白頌緊繃著臉,聲音嘶啞,眼神痛苦,“她喜歡的是我,所以你就設計讓她恨我?先是用佟嘉卉的安危威脅我離開,再趁火打劫給她灌輸我的壞話?”
嚴渺渺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先是被打懵了,再然後又是被嚇唬住了,這會被她一聲雷霆吼叫震回了神智,一時間臉疼,嘴疼,甚至耳朵都是疼的。
一股熱流湧上眼睛,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眼看著就要落下來,白頌忽然冷冷一笑:“你要哭了?就這樣你就要哭了,那你知道這段時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嗎?知道嗎!!”
嚴渺渺以為白頌是個可以隨意搓圓捏扁的傻子,沒想到對方看得透徹,只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愛佟嘉卉,也付出的更多,所以全憋住了罷了。
但人可以容納的情緒不是無限量的,佟嘉卉的傾注在她身上的恨意太多,導致白頌承受不住,徹底爆發了。
白頌眼神冷漠,像是看死人一般看著嚴渺渺。
裡面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外面的,但嚴渺渺進來的時候為了防止白頌叫保鏢,專門落了鎖。
這門是特製的,保鏢根本踹不開。雖然有鑰匙,但也只在佟嘉卉那邊。
佟嘉卉緊趕慢趕回來,開了門就看到潔白的床單被褥上暈染了大片的血跡,白頌的身上和手上也有,尤其是她手腕上的傷口早已崩開,白色的繃帶早已浸滿了血液,一瞬間嚇得呼吸都停止了。
她還以為白頌被欺負了,撲上來一把掀翻了嚴渺渺:“頌頌,你沒事吧,哪裡受傷了?醫生,醫生快過來看看。”
嚴渺渺被甩到了一邊的沙發上,狼狽地爬起來,指著白頌的手顫抖不已,哭訴著告狀:“佟嘉卉,她是瘋子,她就是個瘋子,你看看,她把我打成什麽樣了?”
白頌雙目通紅,眼神還有些呆滯。
佟嘉卉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血都不是自己的,不由得呼出一口氣。
但她放心的顯然太早了。
白頌的狀態很是不對勁,木愣愣的,就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似的,對外界毫無反應。
佟嘉卉抓著她的手微微抖動,趴在床上抬頭看白頌的眼睛。
白頌眼神冷漠地回視著她,眼底的血絲還未褪去,下巴處濺上了一滴血,給她蒼白的面孔增添幾分詭異。
佟嘉卉甚至都不敢說話,生怕驚擾了白頌。
白頌眼珠子忽然一動,就在佟嘉卉張嘴想要叫她的時候,白頌忽然咧開大嘴,衝著佟嘉卉做出了一個吞吃的動作,看佟嘉卉被嚇到驚慌失措的模樣哈哈大笑。
佟嘉卉眼圈瞬間就紅了,她緊攥拳頭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旋即慢慢松開,小心去抓白頌的手:“頌頌,沒事了,不怕了,我在的。”
這句話就像是個火星,唰地點燃了引線,白頌立刻就炸了,她一把甩開佟嘉卉的手,猶如野獸似的衝著她狠狠齜牙:“你滾,你們都滾。”
說完她瞳孔忽然收縮,氣勢頓時萎靡下來,她縮在床頭,抱著被子瑟瑟發抖,哆哆嗦嗦祈求道:“你們走,你們都走,你們都是壞人。”
“不是的,我是嘉卉啊,頌頌,你看看我,我是嘉卉。”佟嘉卉抬起雙手,想要去抱抱她,但白頌反應非常劇烈,她啪的一聲打在白頌的手背上,眼神驚恐地看著佟嘉卉,“啊啊啊,不要過來,不要打我,我聽話,我很聽話的。”她一邊說,一邊抱住腦袋,使勁往後退,像是要將自己嵌進牆裡似的。
佟嘉卉一愣。
白頌猛地跳起來,出溜一下縮到了床下,她雙腿抱膝躲在床底,腦袋深深埋在兩腿之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用佟嘉卉能聽到的聲音,苦苦哀求道:“不要過來,不要打我,我沒有對不起你,我真的沒有。”
這句話白頌說過無數遍了,但佟嘉卉沒有一次相信過,她隻當是白頌求饒的托詞而已,畢竟她親耳聽到白頌要結婚的消息,還親眼看見白頌和陌生男人過夜,甚至她當面質問白頌,對方也沒否認,甚至還說出了那樣侮辱性的話語。
等她回到佟家,掌權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查當時的白頌,她以為會有隱情,會有誤會,但卻沒想到挖到了讓她更難堪的東西——原來白頌早就開始出軌,和別人撩騷了。
她竟然還在短信中看到了白頌對自己的評價,和那天晚上說的話無異。
佟嘉卉當場崩潰,她真心實意愛著的,想要共度一生的,甚至在分手後還不斷為她找理由的人,一直在用一把鈍刀磨自己的心——剛開始的不疼,可等磨破了皮,磨出了血,那鈍痛,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經久不消。
她不甘心,明明是白頌先招惹她的,可為什麽到最後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卻是自己。
她不能失去白頌,沒有了白頌,自己也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
不管用任何方式,都要把白頌留在身邊。
可她又不憤氣,憑什麽白頌說放下就放下,隻留下自己在原地苦苦掙扎,到最後還讓自己魂牽夢繞,無法忘懷。
她要讓白頌嘗嘗自己所受的苦痛和折磨,但白頌沒有心,根本不能理解自己的心痛,他就只能變相折磨白頌的□□。
每當看到白頌在自己身下求饒的模樣,她都有一種自己就是白頌的神,白頌的唯一依靠就是自己,她根本離不開自己的錯覺。
可每當白頌從快感中抽離出來之後,看向自己的目光只有驚慌和害怕,甚至還有逃避,之前有多滿足,後來就有多空虛。
就像是吸.毒似的,佟嘉卉上了癮。
直到現在,她看著脆弱的,似乎一碰就化成泡泡破掉的白頌,一直被壓在心底的感情和憐惜鋪天蓋地湧上來。
“頌頌,你出來好不好,我是嘉卉,愛你的嘉卉呀,我怎麽會……我不會傷害你的。”佟嘉卉身跪在地上,伸手去夠白頌。
白頌緩緩抬頭,視線落在她試探的手上。
佟嘉卉竭力露出一抹溫柔親切的笑容:“頌頌,來……”
話音還沒落,白頌就動了。她一把拽住佟嘉卉的手腕,使勁往前一拽。
佟嘉卉嘴角的弧度還沒來得及擴大,撲通一聲,整個人跪在地上,手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疼,疼的她頭皮都在發麻。
白頌向後挪了挪,看著佟嘉卉手腕上被自己咬出來一圈滲透出血絲的牙印,抖著肩膀竟然小聲哭了起來。
她抱住自己,戒備地看著佟嘉卉,視線落在蹲在佟嘉卉身後,用惡毒的視線盯著她的嚴渺渺身上,抬手怒指她:“是她,是她讓我離開你的,她說如果我不離開的話,你會死的,佟嘉卉,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愛過你的,你問她,都是她,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她瘋狂搖擺著腦袋,把自己重新縮了回去,任由佟嘉卉在外面怎麽詢問,怎麽哄勸,都不再跟佟嘉卉有半分互動。
佟嘉卉猛地轉身,對上嚴渺渺驚懼的眼神。
看出對方的心虛,她眼神一凜。
比進入病房白頌看她的第一眼還要駭人,嚴渺渺呼吸一滯,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想跑卻動不了,想求救卻發現連嘴巴都張不開。
她眼睜睜看著佟嘉卉一步一步逼近,就像是被困在陷阱裡等待被吃掉的獵物。
佟嘉卉一把拽住嚴渺渺的衣領子,把人老鷹抓小雞似的輕而易舉的就拎了起來。
出門遇到瘋子被狠狠揍了一頓,嚴渺渺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氣了,看到佟嘉卉還以為見到了救星,沒想到對方竟然為了一個瘋子推開她,甚至還幫著那個瘋子欺負自己,又是委屈又是惱怒,現在又多了害怕,她絲毫不懷疑,佟嘉卉如果知道當年的真相,會不會真的當場把她一口一口撕碎。
嚴渺渺眼珠子轉了好幾轉,她捂著裂開的嘴角尖銳地喊道:“我做了什麽,我能做什麽,她就是個瘋子,佟嘉卉,她瘋了,你臉上的傷是不是她打的,肯定是,快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不準說她!”一口一個瘋子,叫的佟嘉卉心煩意亂,她衝著嚴渺渺大吼一聲,掐著嚴渺渺的脖子將對方壓到牆上,咬牙切齒道,“說,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麽?”
她手背青筋暴起,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嚇得嚴渺渺差點尿出來。
佟嘉卉心中一臉混亂,腦子裡思緒亂飛。她心裡隱隱有了猜測,但不敢相信。因為那個猜測將會顛覆這三年來自己的認知,也會將她和白頌的位子徹底掉個個。
如果……她沒有了恨白頌的理由,那她對白頌做的這些事算什麽?
但她又想知道當年的真相,想知道……當時的白頌,究竟有沒有喜歡過自己。
佟嘉卉面色變了又變,目光陰鶩地盯著嚴渺渺:“一字一句,慢慢說,若是讓我查出來有丁點出入,我要讓你們,全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