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初你真是能乾,我這一路走來,隻從郵件地址上就能看出,慶州境內的投遞行覆蓋范圍很廣且密集。
“別的地方都是一點點擴充起來的,慶州卻在短短時間裡,就一步到位了,冬初做事果然不簡單。”
袁冬初如釋重負,感覺終於擺脫了尷尬,連忙謙虛道:
“這哪是我的功勞?還是人家靜蘭能乾,吳家的加盟分號也很給力。
“倒是顧大哥厲害,半年多做了不少事。沐州和坪州原本不多幾個投遞分號,現在已經把主要城鎮都涵蓋進去了。建州的投遞行也不差,已經設立了五個分號吧?”
“……”袁長河等人呆滯中,這啥情況?怎麽氣氛感覺這麽怪異呢?
顧天成處在怪異中卻不自知,只見他連連擺手,雖然他給袁冬初的信中,可以一點兒不害臊的誇讚自己。
但袁冬初當眾把他的話複述一遍時,他卻是窘迫了:
“哪有哪有?那是我帶的自家兄弟多,哪像你和卓二小姐,根本沒動用咱們自己的人力,很是緩解了誠運緊張的人手。”
袁冬初:“顧大哥謙虛了,你那邊雖然帶了幾個人,但又是河運又是投遞行的,才是真正不容易……”
旁邊幾個人都看傻了,這倆,一個在碼頭眼巴巴等了兩天,一個都等不及和自家投遞行的轉運員同行,急著往回趕,
結果兩人見面,居然如此客套、相互吹捧。不知道的人,看見兩人這樣,大概以為他們要謀算對方什麽吧?
現在這個場面,有資格打斷這種怪異狀態的,只有袁長河了。
“咳咳。”袁長河重重地咳了兩聲。
顧天成和袁冬初都是明白人,兩人剛才的失常,只是因為相互惦記,又是在其他人視線之中見面說話,之前心裡的各種念頭不能出口,窘迫之下,才有了這樣的非常規表現。
兩人本就別扭,
被袁長河這麽一提醒,立即便明白過來。
袁冬初的臉,刷一下就紅到了耳根,假裝想到了什麽,轉頭找陳嬤嬤沒話找話去了。
要說從容不迫臉皮厚,還得是人家顧天成。被袁長河兩聲咳嗽喚醒之後,他也瞬間明白他們兩人確實有點……嗯,不是有點,是很不自然。
眼見袁冬初紅了臉,頭也別過一邊。顧天成雖內心尷尬,但臉不變色心不跳,也是輕咳了兩聲,神態便回歸了自然:“冬初,你趕路累了吧,我這就去喊馬車,咱趕緊回去歇會兒。”
馬車哪裡還用的著他去叫,他這邊話音剛落,在碼頭守著的投遞行小子早就飛奔出去了。
他們對這片地方熟的很,尋了兩個熟識的車夫,趕著馬車過來。
一輛當然是給袁冬初和婉兒陳嬤嬤坐的,另一輛則是放行李、物品。
袁冬初幾人的行李本就不多,顧天成一邊帶著星輝星耀搬東西,一邊還熱情招呼未來嶽父:“車裡挺寬敞,伯父坐車上吧。”
袁長河待要推辭,去見袁冬初站在前面的馬車旁,正看著他呢。
看那意思,若他不坐車,閨女也要步行了。
“這個……”袁長河看看星輝和星耀,有點遲疑。
顧天成笑呵呵說道:“星輝兩人也好長時間沒見了,讓他倆步行,邊走邊聊聊。您坐車,我和車夫一起坐前面車板。咱快些回去,讓冬初腳踏實地的安心歇著。”
一聽讓女兒歇著,袁長河立即點頭應允。
通州好大個碼頭,人來人往的熱鬧著,卻依然有好多人關注著顧天成、袁冬初幾人。
誠運投遞,依仗的就是大河繁忙的河運,來往的包裹和信件,也都是在各個碼頭輾轉。
誠運的大當家、二當家,加上誠運投遞的主事人,想不受關注都不行。
於是,好多人看著他們跟碼頭邊上閑聊。好一陣之後,才見他們磨磨蹭蹭的乘兩輛馬車離開,給寸土寸金的繁忙碼頭騰出這塊空地。
那個後知後覺的船家,也才知道,被慶州曾家關照的姑娘,居然就是誠運投遞的主事人。
馬車載著袁冬初等人,往通州投遞總號所在街道而去。但落腳的地方,卻不是總號後院,而是總號後街的一個院子,和總號後院斜對門,是潘再水提前租下的。
挺大一個院子,為的就是安置前來參加卓家喜事的袁長河、顧天成和秦向儒等人。
袁冬初這兒剛回來,和袁長河、顧天成坐下才說了幾句話,一盞茶都沒喝完,周彩蘭在秦向儒的陪伴下趕回來了。
“哎呀,冬初你看你,跑慶州那麽遠的地方,咱倆多長時間沒見面了?簡直太想你了。”周彩蘭這歡快的樣子,一看就是日子過得特別舒心。
秦向儒則笑眯眯地站在周彩蘭身邊,隻從表情上便能看出他的心滿意足。
很顯然,小兩口對他們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
袁冬初還沒站起,周彩蘭已經急走兩步,站到她身邊,按著她的肩膀說道:“咱們自己人,你勞累了這半年多,可別和我多禮,咱坐著說話啊。”
她的話是這麽說的,自己卻一點兒不湊合,按下袁冬初,她自己很規矩的給袁長河行禮,口稱“見過袁伯伯”,轉身又對著顧天成稍稍屈膝,行了半禮。
之後才招呼了她家相公:“相公坐。”
剛才周彩蘭和袁冬初說話時,秦向儒已經見過袁長河和顧天成,一直等到媳婦也完成了禮儀,這才坐在顧天成身邊。
周彩蘭則自顧挨著袁冬初坐定。
袁冬初先笑著問道:“聽說你們去了蘸水筆作坊,他們做的怎樣?技藝有沒有明顯提高?”
周彩蘭笑著擺手:“這個我可看不出來。 我只能看出蘸水筆樣品各有各的漂亮、各有各的簡約大方,再深入的東西,我就不知道了。
“還是讓相公說吧,這些事相公都懂。他查看蘸水筆時,還和作坊的工匠討論過,用怎樣的工具更出活兒。”
“哦?”袁冬初詫異,“你都去了作坊,居然沒取兩支筆試用一下?”
聽周彩蘭剛才說話,作坊都拿出蘸水筆樣品了,又有牧良鎮送來的墨水,怎麽也該試一下效果才對啊。
周彩蘭很不好意思:“就我那兩筆字,冬初你可饒了我吧。除了試不出人家的筆是不是好用,別再給人弄壞了。之後,再把我寫的字笑話一通,那可熱鬧了。”
“不至於吧?”袁冬初當下就笑了,還被羞惱的周彩蘭推了一把。
兩人笑過,袁冬初轉而問秦向儒:“一定是秦公子試用了,不知他們做出來的蘸水筆是否有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