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釁的胖子不住的皺眉,被這三人東拉西扯的來了這麽一通,現場氣氛完全變了。剛才的肅殺,轉眼間,就變得很不正經、很不著調。
再看看眼前小子和他身後的五人,好像真不太好辦了。
五人中的三人他知道,是通州街頭的混混,有時也來碼頭找肥羊下手。
他們不搶別人生意、不壞碼頭規矩,人又有一股子狠勁兒,所以大家都睜隻眼閉隻眼,當他們不存在。
這三人狠勁兒的底線他們不知道,但看現在這勁頭,說不定今日就能讓他們亮出那未知的底線。
可是,這幾個明顯不是省油的燈,就憑姓顧這毛還沒長齊的小子,怎麽讓這幾人聽命於他的?
顧天成一點兒沒覺得被自己人懟了有什麽不痛快,反而笑了:“現在就讓你們看看小爺我是怎麽辦事的。不過,小爺危險的時候,你們記著上去幫忙啊,千萬不能慫,小爺我就指著你們了。”
話是這麽說的,但神色間一點兒沒感覺有負擔。
這貨一邊活動著肩膀和脖子,一邊邁步向前,很輕松的對胖子說道:“呵呵,你們這走的不是尋常路數啊。這路數小爺我喜歡,大家都不講理,事情就好辦多了。”
“小爺我年少之時就在各個碼頭奔波,從不知道孝敬是什麽東西。小爺我沒你們這種做派,不是沒這本事,而是小爺人品好,不拿不義之財,明白不?”
他說著話,還挑起大拇指,囂張的往身後示意一下,“看見這五個兄弟沒?他們跟我時間不長,所以小爺不好意思讓他們用整條命來拚死。但半條命博個不錯的將來,還是可以的。”
“所以,小爺我底氣足得很。在我這裡要錢?呵呵,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原來指著那幾個混混替他賣命啊?
胖子少了些顧忌,臉上顯出譏誚的冷笑:“大爺我在碼頭混了十多年,天南海北的人見多了,能活到今天,那是刀頭舔血拚出來的,不是被隨便什麽阿貓阿狗嚇出來的!”
顧天成一聲冷笑:“那是你沒見過真正的狠角色!”短短一句話,從冷笑開始,說到最後時,氣勢大盛,已經是一聲大喝出口。
隨著最後一個字厲聲蹦出,顧天成猛地前衝,飛起一腳。如胖子剛才踹飛那個扛夫,一樣的姿勢,把胖子踢的跌出去。
落點正在那個扶著腰站起的扛夫身邊。
飛快的,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顧天成再飛步搶前,把掙扎的胖子踩回地上,扭著胳膊,半跪著,用膝蓋牢牢把胖子壓住。
直到胖子臉貼著地,被壓得動彈不得,半跪的顧天成森然才抬頭,胖子的幾個手下也剛剛回神。
看看身周已經湊齊的五個兄弟,顧天成冷聲警告胖子的手下:“提醒你們一句,都想好了再動手!小爺我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主,想踩小爺,那就得做好不死不休的準備。
這可是大齊朝的天下,在這人來人往的通州碼頭做下血案,你們和沙老大真的能全身而退嗎?真的不會把沙老大費盡心機打下的家業斷送掉嗎?”
壓在膝蓋之下的胖子拚命掙扎著,聽到顧天成的話,掙扎的力道停了一瞬,然後奮力扭頭,給幾個小嘍囉使眼色。
幾個人遲疑著交換這眼神,原本沒打算動,這時就更定在那裡了。
顧天成見他的話達到了目的,
壓製胖子的力道一松,在胖子起身的瞬間,便已抽身退開。 胖子站是站起來了,但顧天成剛才踢出的那一腳卻讓他心有余悸。
接連退後好幾步之後,才色厲內荏的叫道:“爺跟著沙老大打生打死,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等著瞧,爺不用做下血案,爺們兒不要你的命,隻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呵……”顧天成竟然慢條斯理的解開上衣,在眾人不解的注視下,猛地把裡外衣裳扯下,摔在地上,亮出赤/裸的上身,“以小爺經歷過的生死,小爺我向你保證,先一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定是你。”
隨著他的話語聲,周圍人等被震懾,就是一陣安靜。
隨後才是紛亂的交頭接耳聲。
讓他們驚愕的不是顧天成放下的狠話,而是他年輕的脊背前胸上,那深淺不一、新舊相疊的累累傷痕。
胖子和他的手下也是驚呆了,甚至沒怎麽聽顧天成到底說了些什麽。
他們跟隨沙老大在碼頭橫行,卻並非全都悍不畏死,多數是虛張聲勢的混事兒。
但看顧天成身上的傷疤,這家夥雖然年紀輕,但經歷的打鬥和生死瞬間,絕對比他們更多、更殘酷。
把人嚇唬住了,顧天成彎腰撿起衣裳抖了抖,語重心長的說道:“還有啊,小爺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有把小爺打殘了的想法。小爺我是有兄弟的,個個和小爺一樣,是亡命之徒。
只要小爺還有一口氣在,你,還有那些和打殘小爺有關聯的人……小爺我就不明說了,咱們都是道上混的人,後果自己去想。”
“……嘖嘖……”給康豪八卦碼頭風波的張春生,一連聲的感歎著,“當時正好有衙門的一個兄弟在碼頭辦事。據他說,那幫孫子當時就慫了,只是,以後還要在碼頭鎮場子,卻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認慫。”
“那怎麽辦?”康豪一臉的神往。
“怎麽辦?他們的救兵到了唄,”張春生笑道,“只不過,來的只是沙老大一人。沙老大還沒走進人群,顧天成就一改之前的態度,哥倆好的搭上胖子的肩膀,一臉笑容和那胖子說,都是在一口鍋裡吃飯的兄弟,偶爾有個磕絆、起個爭執沒什麽,兄弟還是兄弟。”
康豪愣了一瞬,之後立即明白了:“沙老大單獨前來,大概是知道顧天成的河運行有卓員外參與,顧天成本身又是個硬茬子,所以來平息事端,而不是想教訓顧天成。顧天成也是人精,看出沙老大的意圖,也就變了態度。”
張春生擊掌笑道:“我果然沒看走眼,康老弟果然是個通透的,只聽了聽講述,便能猜出當時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