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眼兒活,僅僅兩天時間,碼頭就一檔子事兒接一檔子事兒。
他向國丈府管事求助,被斷然拒絕之後,就有了脫離碼頭的打算。
在他想來,被大將軍府盯上已經很要命了。
接著,國丈府撇清關系進一步說明,崔三望或者說津州碼頭惹的事,連國丈府都要退避。
碼頭這碗飯還能吃嗎?
一定不能了啊!
接連的打擊還沒回過神,今天府衙又來了一波大力敲打。
再看胡山的落寞、崔三望的失態,還有碼頭上壓不住的騷動,陳勁松的緊迫感更深了。
正巧他媳婦帶著孩子回了娘家,不在津州,父母兄弟也都在老家。
這麽好的時機,現在不走,難道硬要等著被朝廷清算?
陳勁松敢打保票,襲擊顧天成這檔子事兒,絕對是崔三望找人做的。
一旦崔三望漏了馬腳被緝拿,手下他們這幾個人誰也跑不了。經營碼頭這麽多年,少不得乾些傷天害理的事,到時一定得被翻出來。
既然這樣,那就等事情還沒翻出來,他趕緊跑路就是了。
當天歇工回家時,他還順了些碼頭的銀子。回家之後隨便吃了點東西,便關起門,收拾家裡值錢又方便攜帶的金銀細軟。
一切準備妥當,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陳勁松把收拾好的物品綁在腰間,換了身黑衣,悄悄的出門了。
一路上避開更夫,避開巡夜的兵士,往大河岸邊摸去。
城門早就關了,當然不能走。但沿著河邊,卻能趁夜離開津州。
由於熟悉街道地形,陳勁松很快就到了河邊,開始沿著河岸往上遊方向而去。
就在他大舒一口氣,以為成功路上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的時候,一道人影擋在他的面前。
陳勁松反應也快,瞬間閃身,往一旁的幾棵樹後掩了過去。
哪知對方的速度更快,卻是比他更早一步來到樹下,伸手便向他抓來。
借著滿天的星光落輝,陳勁松看清這人,正是大將軍府來的六人中的一個。
陳勁松心下大駭,轉身發足狂奔,卻是沒跑動。
不但沒跑動,左邊肩膀緊跟著就是一陣劇痛。手臂已經被那人反剪在背後,肩膀也被死死摁住,一動也動不了。
第二天一早,崔三望赫然發現,他的三當家又不見了。當下氣的要死,暴怒之下,又是撒開人馬去找。
這次卻是一無所獲。
也不算一無所獲,找去陳勁松家裡的人回來稟報,陳勁松家中空無一人。
緊接著,碼頭管帳的人慌慌張張的過來,昨日碼頭收的銀子被三當家收走,並未交上來。
這是卷了銀子跑了啊!
崔三望當下就把桌子掀了。
碼頭幫眾人心惶惶。
…………
雖然堂口亂成一團,碼頭卻還能勉力運營。
一艘大船如常靠岸,船上下來三人。
其中一老一小當先,老者五六十歲的樣子,儒生打扮。那小的十二三歲,背上背著個包袱。看衣著穿戴,就是個小廝。
另外一個男子二十歲出頭,身材高大、面容粗豪,正是康豪。
康豪除了和小廝一樣,背上也有個包袱,手中還提著一個大大的藤箱。
三人一邊往外走,一邊尋人問路,漸漸走出碼頭范圍。
就在康豪把一老一少安頓在一旁,打算叫輛馬車的時候,不遠處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康爺?是康爺嗎?”
康豪三人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一個少年正狐疑的看向這邊。
“有金?”康豪遲疑著問道。
他在武全縣見過有金,才過了沒多長時間,少年比他印象中高了一大截,眉眼也長開了。
“是啊是啊。”那邊的有金大喜,立即往這邊奔過來。
那一老一小則是驚訝的看著康豪,這位果然交遊甚廣,從那麽遠的通州來到津州,居然也能遇到舊識。
有金跑過來先見禮:“小子見過康爺。”看起來快樂跳脫,很有自信。
康豪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這才多久沒見,都長這麽高了。”
有金得意的笑笑,又看了眼旁邊的老小兩人,問康豪道:“康爺剛下船嗎?您這是要去找馬車嗎?”
“是啊,”康豪應道,接著又問,“你呢,來接包裹嗎?怎麽就你一人?”
有金四下看看,湊近了康豪,低聲說道:“不接包裹,我是打探消息來的。”
康豪也四下掃了一眼,謹慎道:“怎麽?碼頭有什麽事嗎?”
有金鄭重的點了點頭,“有點事,你們還是早點離開這裡才好。”
說著,又打量他們三人一眼,說道:“康爺還是在此陪著他們兩位,我替你們找馬車來。”
有金離開,那位老者有點不安心,對康豪說道:“你認識的這人是否可靠?他不會和人合夥蒙騙我們吧?”
“喬先生放心。”康豪笑道,“我有朋友在津州開投遞行,這孩子便是投遞行的夥計,一定靠得住。”
老者驚訝:“是誠運投遞嗎?”
“是。”康豪笑著。
不一會兒,有金便帶著一輛馬車過來,一邊幫那小廝往馬車上放東西,一邊和康豪說話:“康爺這是有事要辦嗎?辦完事,要不要去我們那兒瞧瞧?”
康豪笑道:“當然要去,我正打算問你們的投遞行在哪兒呢。”
有金說了所在街巷:“康爺去了一打聽就能找到。”
康豪點頭,“我這趟是專程送喬先生回鄉的,等到把喬先生送回族中,便去看你們大當家。”
說完,隨口問道:“你們大當家還好吧?”
有金頓了頓,說道:“我們大當家受傷了。”
康豪立即站定,瞪著有金問道:“怎麽回事?傷很重嗎?”
有金點頭:“重, 若不是我們大當家機敏,換做別人,估計就被捅中要害了。”
康豪立即想到有金說的,他在這裡是打聽消息的,還說碼頭有事。
他低聲再問:“和碼頭有關嗎?”
有金點頭。
這時,小廝已經扶著喬先生上了馬車,康豪對有金說道:“我把喬先生安排在客棧,便去投遞行找你們。”
這位喬先生是丁憂官員郭釗的先生,祖籍在津州下轄的一個縣城,一直在通州教書。這次是有急事回鄉,因路途較遠,郭釗便派了康豪送喬先生一趟。
康豪原本打算今天在津州暫住一日,明早雇車去縣城,返回的時候再去投遞行。
但聽有金說顧天成受傷,還和碼頭有關,他有點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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