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公子自嘆天意弄人,本以為是個美嬌娥哪知卻是個破爛貨,虧得自己還為搶了華彥的親事而不好意思。忽然房公子眼前一亮,當年因不喜華彥此人,故听說他被人打也未去看望,如今想來只怕這被打也是事有蹊蹺,說不得又與那李家小姐有關。
大多數人總是愛刨根問底,既然已經知道真相,也去避開了問題,卻還想看得再明白些,也讓自己傷得更徹底一些。就好比房公子,既然決定讓宋太太去推了親事,那麼以後二丫便是路人,是好是壞就不在關他的事,便是偶然听說了,也就當個故事听听就完了。
許是二丫讓一向自負的房公子受了銼,讓他下意識里覺得不能如此白白便宜了那對奸夫yin婦,所以他出門去拜訪華公子,希圖再得到一些他期望得到的信息,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今日做的決定是正確的。卻不知這一出門竟又憑空多出些事來。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楊浩當時憤怒地有些失了理智下手自然更重,華彥如今還躺在床上,正百無聊賴之際,看到房公子來探望自己,自是喜出望外。房公子以關心之名拐彎抹角打听了一通。因為華彥也不知為何會招至如此禍端,更不會想到只是因為自己口內不干淨惹的禍,卻是明白自己定是惹了楊浩,自己一個平頭百姓也斗不過他,只能自認倒霉。
華彥早就想得明白,看房公子倒是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不由感動地勸說︰「房兄能為我抱打不平,我在此心領了這也是兄弟今年命犯太歲,怨不得別人」
房公子心中早已認定必是因他要上門提親才遭了難,恨恨地說道︰「我就不信這天下就沒有王法走著瞧吧,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那姓楊的必會為他的所作所為負出代價的。」
華彥大驚︰「房兄,此事已經過去,何必將事鬧大了。我再養幾個月就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前幾日將軍府里已讓人送了些銀子來,除去藥費倒還能剩下不少呢。」
房公子心中冷笑︰就知這華彥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也就因為這些孬種們,才會寵得那些仗勢欺人的東西只是自己雖心中不服,又有什麼辦法
華家家已是敗落了,不過是指著呂太太幫襯著過活。早前也听華彥提起這房公子有些才學,以後說不得中舉做官,今見他特意來看望華彥,自是熱情留客。房公子心中郁郁,便喝了不少的酒,華家見此忙讓人去宋宅送信,留他在華家住一宿。
房公子看不得華家一臉巴結的樣子,最終仍是要趕回宋宅。華家因去宋宅報信的老僕未歸,已是無可送之人,見他倒是不顯醉,況天子腳下倒也太平便放他出了門。
房公子一路走來,酒漸漸上了頭,心中的憋悶便嘟嘟囊囊地亂說一氣,路人皆以為他發酒瘋倒也不理論。然而緊跟著他的楊浩卻不這樣認為。他有些慶幸地對楊虎說道︰「看你打听的什麼,說什麼無不良嗜好,怎麼就沒打听到他竟是個酒鬼,好女子如何嫁得這種人我們也算是替天行道。」
楊虎與楊華無奈地對看一眼,又急忙悄聲跟了上去。
等到了一個偏僻無人處,楊浩一打手勢,楊華兩人便將個麻袋兜頭給房公子套了起來。房公子猛得一驚,奈何酒醉的人使不上勁,卻也知遭了小人暗算,此時疑心是楊浩因為提親的事來教訓他,卻又怕指名道姓,被人殺人滅口,只管口內嚷道︰「李二丫你這個賤人害我」
楊浩見事情順利心中得意,卻听房公子如此罵二丫,心中怒不可遏,上前就踢了他幾腳,楊華急忙拉住︰「爺,別踢了。他已經昏了過去。咱們先把他扛回去吧。」
按照計劃,是先將他找個地方藏起來,等明日一早再把他扔到大街上,讓眾人都知道他小小年紀就酗酒如此,且夜宿街頭,到時再對著李大人夸大一些,想來這親事就能吹了。不過此時,楊浩不想就這麼便宜了他。
因為華家已讓人來傳話,因房公子醉酒便留宿了。因為也都算是熟識的人,且房公子一向處事穩妥有主見,故宋家眾人倒也不擔心。第二日吃過早飯,宋太太忖度著二丫此時應該已經去了百花會,便按計劃去了李宅。
李母自謂以後便是親戚,所以待宋太太格外親切。二人坐在正房客廳中說說笑笑了一會,宋太太看時機成熟,便開始步入正題︰「我今日過來,其實是有事要說的,只是,唉,這叫我如何開口呢,這兩日真是愁煞我啦」
李母心有疑惑,忙笑道︰「到底是何事,竟讓宋家姐姐如此難以開口,但說無妨。」
宋太太便吞吞吐吐將房公子之前那套說辭拿了出來,又道他有愧于祖父未有功名先想成家,思來想去只覺自己不孝,故不敢未有功名前便成親,恐有負祖先。
李母也是個實誠人,初時倒是覺得這房公子孝心可嘉,剛想說先訂婚等明年考取了進士,再慢慢辦起這婚事也可以的。後一想這話由女方來說卻是有些掉價,便等宋太太提出推遲成親之事。
哪知,此時宋太太卻不在說話,只管喝茶,眼楮閃爍著不與她對視。李母這才回過味來,感情是這房家要推了這親事雖說尚未正式提親,可對于女子來說,卻也是恥辱之事。李母心中惱怒,可也知上趕著的不是買賣,罷罷罷,怎麼說這宋太太也正在給自家搭梯子,許是兩個人沒緣分。
李母強笑道︰「這房公子也是有大抱負的人只是這功名之事卻也是說不準的事,不是說有才學就能唾手可得的。我們二丫頭倒是旺夫的,只是老太太卻必是不肯答應的。想來是他二人緣分不到」
宋太太見李母如此上道,心下也松了口氣,對著李母陪笑道︰「我是極喜歡二丫這孩子的,原本與我那外甥也是才女貌甚是般配。也是我多事,就想著來撮合,我那外甥也極為心慕。本想著倒是能成就一段良緣,哪想到他前幾夜夢到他那去世的祖父,心中惶恐,如今是萬事放下只一心讀書。許是他福氣不夠,配不去二丫。希望咱們兩家不要因此生了嫌隙。」
李母忙安慰她,這是月老沒將孩子們的紅線牽到一起,以後兩家還是要常來往。
話是如此說,只是自己家一個花骨朵似的女兒,竟被人推了親事,心中總是憤恨,也沒什麼心情說話。宋太太坐在那里也尷尬,不一會兒便起身告辭。李母也不虛留,便讓孟娘子送她去了。
因為都是鄰居,此次宋太太也沒做車轎過來,只是帶著幾個下人,頭戴幃帽走過來的。故回去仍是先在正院戴好幃帽,便由孟娘子送至大門處,剛步出門去,就見前面一溜煙,接著一騎奔來,眨眼間跳下一個男子,大步搶上前來,對著孟娘子叫道︰「二丫怎麼沒去百花宴,得了什麼病?」
孟娘子有些尷尬看看宋太太,忙向青年男子笑道︰「也沒什麼,公子進家去再說吧。」又向內喊道︰「老頭子,楊公子來了,快接進去。」說罷,又對宋太太笑道︰「宋太太,慢走。」說話間楊浩已經一陣風地進了李宅。
宋太太看了一眼,心道看來女兒所說不差,果然不是空穴來風,想畢笑道︰「鄰里鄰居的送什麼你家來了客人,你先去招待吧。」
孟娘子陪笑道︰「多謝宋太太體諒」身子卻不動,終看到宋太太進了家門,這才關門回家。
而那邊李母已將房家之意稟明婆母。老太太听了心中也是惱怒,不過到底年紀大經的事多,反勸李母道︰「也罷,反正尚未正式議親,且也只咱們自己家里知曉,倒也不怕丟什麼人二丫還小不愁嫁,天下好男子多的是。你先略停一下再去看二丫,剛才我去看大妞兒時看那萬兒倒象是在偷偷听牆跟,現下二丫估計也知道了,先讓她靜一下,你再去好好開解開解她。」
李母答應著回了正院,卻見楊浩急步走來,她一驚︰「楊公子不是去百花會了嗎?」。
楊浩腳步一滯,忙笑道︰「剛從那里來,沒什麼意思。倒是听劉家的丫頭說二丫妹妹竟病得去不了百花會。于是我就順路過來看望一下。她現可在房中,不如嬸子陪我一道去看看她。」
李母忙止住楊浩道︰「她沒什麼大病,不過是有些不舒服,現下她卻是有些不方便,不如你先去後院老太太那里,三丫也在那邊描字,我先去二丫那里說幾句話。」
楊浩只得去了後院。老太太見到楊浩也有些吃驚,听了楊浩的一番說辭,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楊浩有些心虛,忙隨意說了幾句話,便去看三丫描紅去了。
等到了三丫的小書房中,卻見到三丫眼圈有些紅,楊浩看了看他面前攤著的紙筆,不由調笑道︰「是不是偷懶被大人給訓斥了。男子漢大丈夫還落眼淚,你羞不羞?」
三丫抬頭上前拉著楊浩︰「師傅,我二姐夫沒了。」
楊浩心中咯了一下,那姓房的雖說被踢了幾腳,也就是嚇他一嚇,卻是從沒想要他的命,今晨楊華還告訴自己萬事順利,難道又出了什麼事,乖乖,鬧出人命,可不是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