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自楊浩出去後,便不能心平氣和地做繡活。等針再次扎到手時,她命讓萬兒好生伺候祖母,便起身借口去房中拿線。
等二丫從房間走出,緩緩到達窗前的一株梅樹前時,楊浩便蹭了過來。
二丫只裝作不知道,用手擺弄著樹上綠葉。
楊浩搔搔頭,笑道︰「沒想到這樹倒還真活了,看這才長出的新葉」
楊浩見二丫只管看著梅樹不吭聲,但她臉上卻明顯有了笑意,忙又道︰「你的氣消了吧,那事也是我做得有些過火了,不怨你說我。其實當時都是他們給出的餿主意,壞人名聲。要是我啊,直接悄悄地去找他,刀架在脖子上,事不就解決了,到時天知地知我和他知,多干脆利索,什麼陰謀陽謀的,上不了台面不說,還往往弄巧成拙。」
二丫也是想講和的,一開始見楊浩已是如此低姿態,也算是給自己個台階下,畢竟當時都有不對的地方,哪知後面楊浩又扯拉出那些話來,但到底不想錯過這次和好的機會,便轉身看著楊浩笑道︰「你那時也是想幫我,雖說手段有些過分,但我當時也確實說話有些重,希望你也不要生氣了。不過,以後再有類似的事,一定要事先知會我,經我同意方才可以。」
楊浩大喜︰「行,以後有什麼事一定先知會你,你要不同意,我決不去做。那這事就算過去了。」
二丫點點頭,復又看著他微笑道︰「你這麼長時間也沒來看三丫,我還以為你火氣還沒消呢。」
「怎麼會呢,其實我當時只是沖動了些,還真沒怎麼生氣。畢竟是男人嘛,哪像你們女子似的那般小肚雞腸,你說的我那些話,我早就忘了。不過是公務繁忙,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罷了。」
二丫听了楊浩的話有些無語,便向前走去,楊浩忙一把拉住她,笑道︰「再過幾日就是你生日,身為兄長總要表示一下。」說罷自懷中掏出個小匣子遞給二丫。
二丫接過來打開一看,卻是一對小巧的珍珠耳墜子,珍珠雖不是很大,但圓潤光滑隱隱透出點玫瑰紅來一看便是上品。
「很漂亮,看著得值不少銀子,這也太讓你破費了,怪不好意的。」
「只要你喜歡就好,其實也花不了幾兩銀子,就是前幾天在街上隨意看到買的。」楊浩有此口是心非地答道。
二丫忙止住他︰「前幾日曾小蘭來找我……」
楊浩忙道︰「快別提那事了,我已經罵了楊虎一頓,讓他好好管管他媳婦,這手也伸得太長了」
二丫見他不想再說此事,便見機不再提起。此時二人算是講和了,彼此都心下一松,又客套幾句便各自分開做事去了。
二丫將楊浩送禮物一事,稟明祖母。老太太看著耳墜,雖然那珍珠質地不錯但並不是很大,以楊浩與李家的情分倒也合適。二丫見過了明路,便打算在及禮上戴著。
李淑媛只在伯府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回了平原侯府。李淑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都怨自己府中那幾個貪戀權貴的長輩,看來自己也要趕緊地從極貴命格中脫身。
可巧,當日就接到劉楚玉的帖子。看到那上面剛勁有力的字跡,她不由笑了。
果然是劉棟假借妹妹之名邀請李淑妍。楚玉自然也樂得讓哥哥親近淑妍。李淑妍在楚玉書房中默出自己在百花會上所做詩詞,楚玉便笑道讓二哥再品評一番,于是劉棟自然來到妹妹書房,也將自己多方打听到的那許半仙的情況細細講給她听。
李淑妍听說那人並無什麼真本事,不過是靠說幾句好句,哄得夫人小姐掏錢罷了,且只獨自在城南賃了間民房居住,據說其身後並沒有什麼靠山。
劉棟笑道︰「此事,你也不必著急,我前幾日找了幾個人去嚇唬了他一下,想來他再也不敢胡話說話的。」
然李淑妍卻還是不能放心。她在心里暗自打了主意,看過那許半仙的畫像,又要了他的住址,就匆匆告辭而去。
劉棟兄妹二人送她走後,劉棟將李淑妍剛才的筆跡與自己之前所和之詩詞放在一處,心道只等那陣風過去,就要母親去提親,當然當務之急是要在明年春闈得個好名次,才不致辱沒了淑妍。
卻說李淑妍的車轎正行在一處時,听道外面有人吆喝著鐵口直斷,李淑妍悄悄向外看了那先生一眼,又再次確認了一下他幡子上的字,不由心喜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忙讓人將車停靠在路的一邊,又吩咐了個婆子去將那算命先生請到旁邊一條靜僻的小巷子里。然後她戴了幃帽,看到羅嬤嬤面色不佳似要開口阻止,便笑道︰「我現在時間急,等辦完這事再听嬤嬤的教誨。」說罷帶著鶯兒寇兒下了車。
李淑妍走到巷子中發現倒是沒有多余的人,便對著算命先生笑道︰「許先生久違了」
許半仙臉上有些驚疑不定,待看到周邊不過幾個婆子丫頭,便對著中間戴幃帽的女子作揖道︰「見過這位小姐。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李淑妍在心中道你妹的才是小姐呢。不過這個大朝代大家千金都是姑娘小姐地混著叫。她看著許半仙冷笑道︰「當日先生不過是看到一個背影便斷定為極貴之人,今日面對面竟是看不出我是什麼人來,先生這鐵口直斷只怕是名不符實啊。」
許半仙這才恍然大悟,忙笑道︰「小老兒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送小姐幾句好話罷了,橫豎于小姐有益」
「鶯兒,把東西拿過來,交給先生。」李淑妍盯著許半仙看了一眼笑道。
許半仙接過那鶯兒遞來的荷包,打開細細看了,猛地抬頭,嘴唇直哆嗦︰「這,這多麼多銀子,小老兒只是想混口飯吃,可不敢做那壞了良心的事。小老兒上有老下有小的,做了壞良心的事是報應到家人身上的。」
不過兩張百兩銀票並幾十兩碎銀就把老頭兒驚成這樣,她不由再次慶幸,幸虧自己的前世是伯府小姐。李淑妍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做什麼壞事。還教你掙銀子的竅門。」
許半仙轉憂為喜,一邊將銀子藏在身上一邊問道︰「還請大善人指教。」
「你一句此女極貴,可是害得我不淺啊。」李淑妍有意吊吊這老兒的胃口。
許半仙忙笑道︰「小老兒在別處都是恭維小姐能做誥命夫人的。只是這京城貴人極多,誥命夫人實在是引不起人的注意,小老兒這才……」
李淑妍有些憋悶,你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卻險些害我一輩子。
「那你為何只對外說我為極貴之人,之後怎麼沒听你說起別人?」
「這,實不相瞞,那之後沒幾天就有人來警告小老兒不許胡亂說話,所以小老兒……」
劉棟真是成事不足,鑒于穿越女主的光芒,他一個文弱書生,真還不能指望他來護自己一生無憂。李淑妍對于將他做後備的愧疚此時一消而散。
李淑妍笑道︰「那次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會幫你處理干淨的。你以後只管見個好面相的便道她命格極貴。」
許半仙有些猶豫︰「自小老兒口中說出那麼多命格極貴之人,豈不是要砸了小老兒的招牌?」
「你還有招牌可言嗎,如若不然,將銀子還來,這京城可不就是你一個算命先生。你一個沒有真才實料的算命先生,這些銀子只怕你一兩年內未必就能賺得。」李淑妍冷冷說道︰「況且不過幾句讓開心的話,還有賞銀可拿。再說了命格極貴也有多種解釋。對于平民女子而言嫁入官宦之家,官宦之女嫁入公侯之家,公侯之女嫁入皇家都是命格貴重,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誰又會來砸你招牌。」
許半仙佩服地直點頭︰「高,小姐的才智實在是讓人佩服。」
「很不用你在這里恭維,我希望這幾日就能听到那些命格極貴之人。到時少不得還有賞銀可拿。」李淑妍看到許半仙明顯地眼楮一亮,也不再多說領著人走出巷子。
許半仙看她走遠了,不由笑道︰「真是個大善人。反正也不害人,也沒犯了王法,不過是將有福之人換成命格極貴,總是好話,又有銀子賺。」他捂著銀子,笑呵呵地走了。
這時自巷子另一頭走出三個人來。就听中間的人低聲贊嘆︰「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竟有如此才智也算難得。看來這魁首真是名不虛傳林將軍你二人以為如何?」
林振威有些慶幸自己此次隨同聖上微服出宮。去年初見李淑妍時認為她輕浮,後發現她不僅詩詞好人也有風骨,母親等人又說她為人處事大方得體。前幾日百花會上,發現她已然沒了去年的跳脫鋒利變得謙恭溫婉,詩詞仍是一等一的。
本來他已經動了讓母親去提親的心思,哪知卻出了她命格極貴的傳言。如今看來卻是一場誤會,且又欣賞到她睿智的一面,更在聖上面前過了明路,消了她命格極貴的傳言。
听到聖上發問,他忙道︰「倒是難得一見的才女,只是可惜險些竟被那怪力亂神之說害了。」
秦公公也道︰「不如懲治一下那個老騙子。」
聖上笑道︰「不可他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品性倒是不壞,誰讓世人皆愛听個好話呢。何況據說他曾得坯土大師的指點,怎麼也要賣大師個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