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長相有些妖氣的男人,他模樣很俊,又很美,裹著黑色的長過膝蓋的羽絨服,臉頰是被風雪吹打過後的蒼白,他冒著寒風走近店中,黑色的髮絲上和肩頭都落上雪花,就連長長的睫毛,仿佛都被凍成了雪的顏色。
他嘴角的笑容很暖,眼睛卻是冷的。
“我要買花。”
“你要什麼花兒?”
“小茉莉。”
是個有些奇怪的男人。
她敏感的察覺這個男人很危險,是不能招惹和靠近的。
蘇櫻微笑道:“先生,請跟我來。”
她帶著男人走到窗臺前,鵝毛飛雪在窗外簌簌而落,可奇怪的,蘇櫻家的茉莉開得一日比一日豔麗,沒有半點凋謝之相。
“潔白,清純。”男人骨節分明的素長手指撫過一朵兒潔白的茉莉花兒,“很漂亮。”
蘇櫻道:“先生喜歡的話,我幫你包起來?”
男人頷首:“好。”
他手指一轉,似乎要去摘下那朵花瓣,蘇櫻或許是習慣了對花兒們的保護,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擋了過,男人的手指捏住了她的小手指。
他眉頭輕輕擰了一下,低頭看著蘇櫻:“怎麼了?”
蘇櫻收回手,也知道自己此舉太過冒失,而且她發現男人真的好高,她只到他肩膀,因為站得有些近,仰頭看人的時候特別吃力,“不好意思,這朵花兒摘了,就不好看了。能……不摘麼?”
“所以你這花鋪全是盆栽?”他笑了笑,收回手,“好吧,聽你一次。”
“……謝謝。”
蘇櫻抱起茉莉去包紮,蔣毅看著女孩兒背影,瘦弱,纖細,寬大的毛衣空蕩蕩的,更襯得女孩身姿娉婷,腰肢不盈一握。
他歪了歪腦袋,摩挲指尖。
茉莉花被人用一個粉色的硬紙袋子裝了起來,和一襲黑衣的高挑男人極為不搭。
他提在手中晃了晃,說:“小女孩兒。”
蘇櫻眨巴眼睛,下巴縮在毛絨絨的衣領裡:“不會呀,粉色和白色搭配特別好看!”
他意味深長的:“哦!”
好吧,蘇櫻低頭:“……我沒有別的包裝袋了。”
男人輕笑一聲。
蘇櫻抬頭時,看見高挑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街頭。
*
蔣曉曉好生氣,她在機場等了半天,不僅沒有等到蔣毅不說,就連給他電話也無人接聽,最後才得知,原來他早就自己走掉了!
她頭疼的揉著額角,愈發覺得她這三哥性格怪異又孤僻。
就算暫時拿了蔣氏的管理權,然而他還是沒有一點改變,一點也不顧全大局!現在這個時機,能亂跑麼?這可是姜四和趙二的地盤!
直到許久之後,蔣曉曉終於打通了蔣毅的電話。
她已經將自己心底的怒氣全部壓下,道:“三哥,你去哪兒了?我在機場等了你兩小時!”
蔣毅的聲音很冷淡,他將茉莉擺在了窗臺上,粉絲紙盒子被丟在腳邊:“什麼事?”
“……你說什麼呢,我當然是來接你呀!”蔣曉曉說,“你一個人過來,我都不放心的。三哥,你現在哪兒?我來馬上過來。”
“我在楓林。”
“楓林?那可是林家的地盤!”
“嗯,有問題?”
“……”
蔣曉曉愈發猜不透蔣毅的所作所為,自家酒店不住,跑去林家酒店住,什麼道理?何況林家有林成風,那個臭小子可沒給過她好臉色的,又是蔣五的好兄弟,蔣毅過去,真的不是找死嗎?
蔣毅不太耐煩了,“沒事別找我,掛了。”
“三哥,你什麼時候去醫院看五哥——”
“嘟嘟嘟。”
電話掛斷,手機被隨意扔到一旁。
蔣毅撫摸著茉莉花瓣,笑了:“果然漂亮。”
*
那個陌生男人帶來的小插曲蘇櫻很快就忘了。
她的奇異樹好像是知道自己不能再長了,在長就要衝出房頂,所以它最近倒是沒有在瘋狂生長,難得老實起來。
蘇櫻又給另外種了三顆種子,和之前一樣用植物之心溫養,然而讓她意外的是,明明都是一樣的種子,最後長出來的芽卻有些一同,這一批,居然長成了紅色!之前那個長的快,至少看起來還算正常,不會讓人歸為異類,這一次……
蘇櫻有點兒慌,尤其是三顆種子和之前一樣,也是長著長著就變成了一棵。
晚上睡覺也不敢搬到樓上了,總是睡到半夜下來看看,連仙人掌都說她膽子小,它已經回突突突了,完全不用害怕!含羞草也說她可以保護她,能把人迷昏!應為仙人掌和含羞草的刺激,如今花兒們都開始嘗試著發現自己的力量,特別特別的努力,也因為此,往時熱鬧的花店居然顯得安靜極了。
不過她還是沒聽它們的,嚇人。
這天她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想要下樓去看看的,老梧桐卻突然叫她:“蘇櫻,趙宇來了。”
蘇櫻心中一緊,幾乎是立刻清醒了,也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開門聲。
沒錯,是她臥室的開門聲。
蘇櫻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趙宇來了,還是在深夜裡?他為什麼這個時候過來,其實自從那天在醫院之後,她確實有好幾天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去忙了什麼,她沒問過,姜哲他們也不曾提起。
如今突然出現,又是出現在她床頭!
這人!
他不是知道她和姜哲的關係嗎?他為什麼……
她感覺到一股涼意和壓迫在靠近,冰涼的手掌覆蓋在她額頭,她不可抑制的哆嗦了一下,翻個身,躲進被子裡。
男人聲音沙啞帶笑:“小壞蛋!”
蘇櫻覺得男人的話語太有含義,她依然在裝睡,醒來又該說什麼?還是在這樣曖昧的夜裡,可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趙宇突然揉著她的髮頂,聲音幾乎是壓著她說的:“別害怕,齊悅無法再傷害你了。”
蘇櫻握著被子的手一緊,她猶豫許久,拉開被子,發現房間裡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