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上帶來一夜寒涼,他的髮絲肩頭都沾染上早晨濕冷的霧氣,睫毛輕眨,輕盈的睫毛似乎要因為這冰冷的寒氣而壓垮。
他垂下眼眸,踩著白茫的霧水離開。
他的背影高大而挺拔,像是屹立於清晨朝陽下的白楊,筆直高昂,卻又僵硬冷峻。
蘇櫻又做夢了,她夢見在醫院那會兒,好多次從夢裡醒來,都能看見男人背對著她時的背影,像極了今晨那般僵硬冷峻,卻又無邊落寞和陰沉。
她還記得自己車禍之後,她不能快步行走或奔跑,那樣會讓她看起來有點跛;她的手臂使不上什麼力氣,偶爾拿點稍重的東西都會發抖;更無法忽視身上留下的疤痕,很難看,那一道道蜿蜒的疤縫在她身上,她從來不敢多看一眼,然而那個男人卻能在每天夜裡一遍又一遍的撫摸和親吻。
“腿怎麼了?夾不住我?”男人啞聲笑,在她腿彎處的傷口細密的親,“小東西,這兒我最喜歡。”
“那麼醜……”
“不醜,很乖。”
男人見她不信,咬住她微微抿著的小嘴兒,在她最情動的時候逗弄她,每次退走的時候,就感覺那小腿兒勾著他,要他回去,他就壓在她耳邊笑:“小東西,是不是很乖?”
緋紅著小臉的女孩兒啊嗚一口咬在他肩頭,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輕輕揉了揉女孩兒的腦袋瓜,“都給你,急什麼。”
……
蘇櫻醒來的時候,發現臉上冰冰涼涼的。
她在床上坐著發了會兒呆,想起她已經被蔣毅送了回來,項鍊他沒給她,卻讓她聽了錄音,只是蔣毅到底有什麼想要探究的真相呢?
而且她看蔣毅對蔣曉曉的態度很微妙,至少蔣毅做的一切已經威脅到了蔣曉曉,這對親兄妹關係不明,當真令人尋味。
她又想起,姜哲來了又走了。
趙宇看見她手上的傷口時氣急敗壞,叫了醫生來重新處理,待看見她的傷口居然已經深到見骨時,他的臉色陰沉沉的,看著蘇櫻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毒打一頓!
不說趙宇,林成風也是頗為震驚,問她到底去做了什麼?怎麼能把自己傷成這樣?
陶然更直接:“你和誰在一起?還是你又偷偷跑到誰家裡去了?小茉莉,你這樣不顧自身安危到處去闖,我們理解你是為了要尋得一個真相,但是這太危險了,你沒想過我們會擔心?”
劉韻也拍拍蘇櫻肩膀:“這次我是站在他們那邊的,你不知道,昨夜我們真的都急瘋了,你手機關機,又聯繫不上,找了好些地方都沒人,如果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蘇櫻低頭聽勸,說什麼都認了,認錯的樣子很乖。
趙宇冷笑著捏她耳朵,“看看這小耳朵這麼不聽話,是不是左右進右耳出啊?”
蘇櫻護住耳朵,趙宇不撒手,捏著她耳垂輕輕的晃悠,咬牙切齒的瞪著她,“難道我說錯了?”
她識相的:“是我錯了……”
“哼!”
他到底不捨得用力的,何況那小耳朵經不得他半點兒力氣,他捏了捏,做勢被女孩兒推開了,那雙小手抱著他的大手推他,他再大的怒氣也沒了,他抓了下腦袋,爆了句粗。
之後蘇櫻吃過早餐,被放去休息。
趙宇、陶然和林成風三個卻沒有立刻離開,在樓下花鋪。
陶然道:“小茉莉一直不願意說她昨天和誰在一起,也不願說是發生了什麼,可她手上的傷,像是槍傷吧?”
林成風臉色凝重,“櫻櫻為什麼不願意說?難道她真的是因為不信任我們?可她不信任你們也就算了,為什麼我也不信?”他有點兒委屈。
陶然瞥了眼林成風:“你蠢啊,你知道了,不就等於我們知道了?”
林成風:“……我保密功夫很好的。”
趙宇卻是突然想起了一個可能,上次蘇櫻一夜未歸,就是因為和蔣毅在一起,可她說是去了蔣曉曉家,蔣毅恰好住附近遇到她了,順便載了她一截,但如今看來,似乎不像是這麼回事兒。
她很可能昨夜也是和蔣毅在一起!
他幾乎是立刻的,就打了個電話吩咐道:“去查查,昨天和今天,蔣毅都在哪兒?”
蔣毅?為什麼是他?
*
而此刻蔣衍正和姜哲在一起,他眼見著他連喝了三杯威士卡,熬了一夜的眼睛裡泛著些微的紅色,和著他眉宇間的冰冷,像是匹兇狠殘忍的狼!
他是看見了,趙宇和蘇櫻擁抱。
而姜哲沒有上前阻止,這有點出人意料,他還以為這倆人又要大打出手!
“你這樣一個人喝悶酒,可真的一點不像是姜四的作風。”
“那我應該怎麼樣?”
“囂張霸道啊,有人敢搶你的女人,管他是誰呢,上去就是一拳頭!”
“呵。”
姜哲低頭冷笑了一聲,他確實想著樣,特別是在看見蘇櫻在趙宇懷裡的時候,他嫉妒氣憤得發狂!
可他沒有上去,因為他的夢裡不再是甜蜜。
他看見他無緣無故的冷漠和忽視,更看見女孩兒每一次滿懷期待和幸福的靠近,最後就只剩下茫然和受傷,那樣無助的可憐模樣,只是看一眼,他就心疼。
他更看見女孩兒躺在他旁邊,在那曖昧的夜裡,他情不自禁壓在她身上時,她的羞怯和歡喜慢慢有了排斥和不願,可他依然壓著她,甚至做得比往日裡還要過分,總是要讓她哭出來,要她主動說要,軟綿綿的叫他名字他才會甘休。
他看見女孩兒越來越安靜,本就小巧的臉蛋兒越發瘦弱,尖尖的小下巴每次擱在他肩頭的時候都讓他覺得疼。
可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安靜的小茉莉,只要一遍遍用力的疼愛和擁抱,就能感覺到他的心對麼?
而他更看見,齊悅流著眼淚求饒。
“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那場車禍真的不是我故意的,也不是我做的,是蔣曉曉,是她做的……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我知道,我知道蔣衍是怎麼死的,蔣曉曉說醉話的時候,我聽見了。”
“你放過我這一次,我幫你。”
果然這一世的事情都在向著夢境而走。
姜哲記得在夢裡的那場談話。
陶然說過:“姜四,我知道你心疼小茉莉,但是齊悅確實是一個突破口,她是距離蔣曉曉最近的人,何況她還和蔣曉曉勾結在一起,小茉莉的車禍和蔣衍的車禍像不像?一看就是同一批人動的手腳。”
林成風低著頭沉默:“可齊悅……那女人太壞了,如果真的暫時放任她不管,又傷害到櫻櫻怎麼辦?”
趙宇煙不離手。
他不贊同,蔣衍已經死了,小茉莉卻還活著,他不能拿小茉莉的安全做賭注。
姜哲當然也明白,蔣曉曉已經暴露,只要盯著她她總會露出馬腳,就她背後有人,難道能躲一輩子麼?
無論是蔣毅還是蔣龍,都會被揪出來!
然而當時的局勢太複雜,齊悅不是那個剛回國想要大展宏圖的齊家大小姐,她那時已經因為實驗室的巨大成果而取得了勝利,輔助齊遠成了齊氏的第二當家人。
而蔣曉曉背後是蔣毅和蔣龍,蔣衍死後,蔣毅是蔣家當家,勢力越做越大,蔣龍也不遑多讓,這倆人也是鬥得你死我活的,為了那些權利,親情早已不再重要。
不過這些並不影響蔣曉曉什麼,她和蔣毅最親,和蔣龍的關係不冷不熱,卻並不妨礙她在蔣氏風生水起,地位也越來越高。
何況他們還通過齊悅的話語得知,蔣曉曉背後不只一個人那麼簡單,能精密的設計陷害,甚至是死間,可見那組織的洗腦程度。
無法否認,齊悅是當時最好的棋子。
趙宇冷聲,道:“我不否認陶然的話很理智,利用齊悅抓到蔣曉曉和她背後的人,再把他們一網打盡,同樣可以為蔣衍和小茉莉報仇。但是,如果齊悅只是緩兵之計怎麼辦?她那麼陰險狡詐,她如果在這期間又有了什麼歪主意,小茉莉不是又要受苦?”
姜哲面無表情,又點燃一支雪茄:“我想把櫻櫻送走。”
趙宇看向姜哲。
姜哲道:“送國外吧?等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再把她接回來。”
“小茉莉不會答應。”
“是啊,她最怕孤單。”
何況那場車禍之後的她,更是缺乏安全感,他不在身邊陪著,也不會放心。
林成風說:“我覺得齊悅必須要先解決,蔣曉曉的事情可以緩一緩,我就不信他不會露馬腳,畢竟蔣衍他……已經死了,小茉莉還好好的,她不能再受傷。”
姜哲:“蔣衍的仇重要,但櫻櫻更重要。我還是決定把齊悅交給員警。”
然而一個消息改變了他們的決定。
也讓姜哲後悔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