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隼落在一座山峰腳下。
山峰高聳,巍然屹立,山體光滑,宛如白玉,高峰如劍,直入雲霄。
徐落以為這是一座精雕玉琢的白玉山峰,剛才還在驚歎大自然的鬼斧天工,當他走近一看,這才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一座白玉峰,而是一座白骨峰。
“這不是大河妹子嘛。”
山峰腳下,有一座涼亭。
亭子亦是白骨亭。
亭中二人正在下棋。
不能說是兩個人,因為其中一位不是人。
而是一具骷髏。
沒錯。
就是一具骷髏。
盡管骷髏穿著一件寬松的衣袍,但是明顯撐不起來,可以清晰看見衣袍上出現的排骨印,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顆骷髏頭眼窩之中冒著兩道幽火。
對面,坐著一位老者,老者裹著一件黑袍,一副陰森森的樣子,眯縫著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笑眯眯的瞧著走過來的大河姥姥。
徐落跟在大河姥姥的後面,先是看了一眼骷髏,又看了看那位老者,祭出神識一探,心頭禁不住一震。
不是人!
這老頭兒是鬼!
是陰鬼!
好家夥!
給白骨夫人守山看門的竟然是一具骷髏,與一頭陰鬼!
“大妹子,前兩天,你不是剛見過夫人嗎?今兒個怎麽又來了。”
陰鬼老頭兒皮笑肉不笑,一身的陰煞,說起話來,聲音亦是陰測測的,又尖又細,還透著幾分沙啞。
“又如何!”
大河姥姥人狠話不多,路過的時候,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嘖嘖,怎麽還帶了個細皮嫩肉的小崽子兒。”
陰鬼老頭兒眯著眼睛,在徐落身上不斷打量,一邊打量還一邊稱讚:“別說,小崽子兒長得還挺俊俏,還挺嫩,口感應該不錯,桀桀桀——”
要說這陰鬼就是陰鬼,被他打量著,徐落立即感受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嘿嘿嘿!”
那具骷髏咧嘴發出僵硬的笑聲:“今兒個夢魘開門,大河妹子該不會準備帶著小崽子兒入夢神合吧?嘿嘿嘿!”
前面。
剛登上白骨峰的大河姥姥驟然止步,轉身看去,凝聲厲喝:“找死!”
話音落下,大河姥姥身影瞬間在原地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涼亭。
大手一揚,如蒼穹蓋下,嘭的一聲,骷髏散架,碎了一地,大河姥姥一把扣著那顆骷髏頭,如同抓著一顆琉璃球一揚,五指用力,哢嚓哢嚓!骷髏頭崩出一道道裂縫。
“下次再敢多嘴,我帶你回大河峰,活活烹了你!”
“不、不、不、敢了……大河姥姥饒命,饒命啊……”
“哼!”
大河姥姥一把將骷髏頭扔在地上,閃身離去。
瞧著大河姥姥登上白骨峰,直至看不見,旁邊的陰鬼老頭兒打了一個寒顫:“大河這個悍婦……真是越來越不把咱們兄弟來放在眼裡,怎麽說咱們也是夫人座下的骷鬼二將,她大河也忒放肆了!”
哢吧哢吧哢吧——
一陣陣聲響。
兩條骷髏手臂,找到自己的雙腿,又將碎了一地的骨頭架子重新裝好,安裝的很快,輕車熟路,非常利索,顯然,不是第一次散架。
“他奶奶的!大河這個悍婦!豈有此理!哎喲,我的腦袋……疼死了……”
最後。
撿起自己的骷髏頭,按在骷髏架子上,一陣劈裡啪啦的脆響,骷髏又完好如初,除了腦袋上多了幾道裂縫之外,別的沒什麽區別。
“你也是!老白!”黑老鬼沒好氣的說道:“好端端的,你得罪她幹嘛?不是找死嗎?”
“我這不是順著你的話說的嗎?”
白骷髏覺得自己被黑老鬼帶進溝裡了,望著大河姥姥離去的方向,一邊揉著腦袋上的幾道裂縫,冷哼一聲:“哼!大河這個悍婦,假正經,一看就是被我說中了,她帶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崽子,一定是想入夢魘神合。”
“不能吧?”黑老鬼揉著下巴:“在我的印象裡,大河姥姥可是一直都非常正經啊,這麽多年,也沒有任何道侶,聽說……她不喜歡男人,難道……口味變了?”
“不喜歡男人?扯犢子!大河這個悍婦就是一個老處女,忍了這麽多年現在一定忍不住了,想找小家夥過過癮,給人家開個苞什麽的,隨便扔兩顆陰元丹,外門那些姥姥不都是這麽乾的嘛。”
“嘖嘖,你小子懂的還挺多。”
黑老鬼抬頭瞧著懸浮在半空中衍變衍化的心魔夢魘,一雙綠油油的眼中充滿了向往:“什麽時候,咱們兄弟也能進去瀟灑瀟灑就好了。”
“誰說不是呢。”
白骷髏咧著嘴,空洞洞的眼窩中,幽火焚燒的很旺,越看越旺:“內門那麽多寂寞的夫人,還有姑奶奶,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娘娘……若是咱們兄弟能進去,說不定……嘿嘿。”
正說著,白骷髏像是想起什麽,湊過去,小聲說道:“聽說……咱們家夫人每年也都會入夢魘,你說若是咱們……”
聞言,黑老鬼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兩下,偷偷瞄了一眼白骨峰,壓低聲音:“老白,想不到你的志向這麽大,你小子色心還不小啊。”
“老黑,難道你不想嗎?”
“我……嘿嘿!桀桀桀——”
黑老鬼抖著肩膀,奸笑連連,望著心魔夢魘,又唉聲歎口氣:“咱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更何況……就算咱們能進去,那些夫人、姑奶奶也瞧不上咱,更別說高高在上的娘娘了,人家的眼光高著呢。”
黑老鬼又湊過去,悄咪咪的說道:“其他不說,就說咱家夫人,上次聽她跟九陰夫人閑聊,好像說是夢魘裡面神合之門,有好幾道呢,人家就在最裡面一道門等著,一般二般的神識根本闖不進去,能闖進去的,至少都是跟咱家夫人一個檔次的存在。”
“再則說了,咱家夫人,那也是一個講究緣分的主兒,你以為進去隨便逮個阿貓阿狗神合嗎?告訴你,內門這些夫人,姑奶奶,尤其是娘娘,什麽沒有見過,人家進去玩的就是一個機緣,機緣,懂不?”
“用咱家夫人的話說,寧肯獨守空窗一萬年,絕不什麽來著?反正那意思,就是不湊合,上次聽兩位夫人閑聊,她們一直在等。”
“等?”白骷髏不明白:“等什麽?”
“等一道發光的神識。”
“發光的神識?”白骷髏更加糊塗:“神識那玩意兒還能發光?”
“我哪知道?我又沒神識。”
……
……
白骨峰,樓台亭閣,鳥語花香。
鳥是白骨蒼鷹,花是白骨玉珠。
別苑。
一位女子半倚半靠的坐在一張白骨藤椅上。
女子長得美豔驚鴻,身上穿著一件絲滑柔和的殷紅色衣裙,白皙的美頸,性感的香肩,一雙修長的美腿疊在一起,赤著一雙玉足,腳尖在那裡點啊點的。
她微微閉著雙眸,像是在閉目養神,美豔的容顏上透著一種雅致的慵懶,手肘搭在扶手上,輕輕支著下巴,纖細柔美的玉手,正在撫摸著懷中一隻熟睡的黑貓。
瞄!
突地。
黑貓懶洋洋的叫了一聲,女子玉手安撫,緊接著,外面傳來大河姥姥的聲音:“大河見過夫人。”
白骨夫人輕輕嗯了一聲,這才緩緩睜開眼眸。
“夫人,他就是徐落。”大河姥姥直奔主題,沒有任何廢話。
徐落不敢怠慢,立即行禮:“弟子拜見夫人。”
“抬起頭來。”
白骨夫人的聲音恍若魔音一般,傳入耳中,令人心神蕩漾,徐落緩緩抬起頭,只是一眼趕緊又低了下來。
道行太低。
有點扛不住。
白骨夫人長得太妖豔,太嫵媚,尤其是那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眸,著實要了親命,被她媚眼如絲的盯著,徐落內心沒有一丁點亂七八糟的想法,反而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嗯?”
白骨夫人一聲質疑。
好吧。
徐落又將頭抬起來,揚著一張清秀的臉龐,睜著一雙深邃的眼眸,透著三分淳樸,三分是惶恐,以及三分**,還有一分羞澀。
淳樸是這張臉自帶的。
惶恐是靠精湛演技修煉出來的。
**也是故意流露出來的。
僅有的一分羞澀也是偽裝出來的。
都是假的。
沒有一個真的。
身為外門弟子,面對白骨夫人這等老槐嶺的話事人,徐落將自己這輩子壓箱底兒的演技全部施展了出來。
三分淳樸,是我的本質。
三分**,是給白骨娘娘如此美豔的容貌充分的讚賞。
三分惶恐,代表我對白骨娘娘心懷敬畏之心。
一分羞澀,說明我年紀還小,涉世未深,沒有經過社會的毒打,更沒有經過女人的蹂躪。
“呵!”
白骨夫人笑吟吟的看著他,嘴角掛著一抹慵懶的笑意:“沒想到……這麽年輕,而且,這般稚嫩,唔……身形高挑,乾乾淨淨,相貌雖然談不上多麽英俊,但也有幾分清秀……“
“年輕真好……我喜歡。”
“嗯。”
“很喜歡。”
驀然間。
懸浮在半空中的心魔夢魘不知為何忽然泛起道道神虹,霞光更是不斷閃爍。
“咦?”
白骨夫人柳眉微微一挑,望著心魔夢魘,不知是看出了什麽:“有意思……看來……今年的夢魘要比往年有趣一些。”
說罷。
白骨夫人屈指一彈,道:“青紋印令,你拿著,煉化之法,就在裡面。”
盡管早已猜到,徐落心頭還是大喜,連忙道謝。
“無需謝我,要謝就謝大河,是她為你爭取的一個名額。”
站起身。
白骨夫人伸著懶腰,傲人的身姿在一襲殷紅色的紅裙下盡顯曼妙,她望著心魔夢魘:“大河,今天留下來,既然碰上了夢魘,一起隨我進去,幫我守一道門,屠幾個老妖精。”
“好!”
大河姥姥點頭,跟著白骨夫人離開。
留下徐落一人愣在那裡,有點懵逼。
不是。
那我呢?
我還沒上車呢……
“瞎子,給小家夥一些資糧,讓他先在這裡修煉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