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馬防身邊的一個石幾前,坐著一個風度翩翩的書生,一身綺蘿,雖然九月的天氣,正值秋老虎肆虐的時候,他卻衣冠整齊,全無半點差池的地方。
石幾上畫著一張棋盤,上面黑白子撕殺正酣,書生用上好的白瓷杯子,盛了綠蟻新酒,輕酌看棋。
在書生的身後,站著七個侍女,還有兩個勁裝大漢,大漢的腰上帶著短刀,目光冷歷的小院裡轉著,而七個侍女之中,六個散開站在周圍,等著吩咐,隻有一個粉衣侍女就站在書生身邊,手裡拿著一個‘美人月下弄琵琶’的酒壺,不時的把書生的酒杯斟滿。
“司馬先生,這盤你又輸了。”書生淡淡笑著說了一句,然後把酒杯放上,拈起一枚白子放到桌子上。
司馬防爬起來看看,搖了搖頭,伸手把粉衣侍女手裡的酒壺給奪過來,對著壺嘴喝了一大口,說道:“你動了我的棋了。”
書生笑咪咪的道:“這話不能胡說吧,你找出一個證人來。”
司馬防惱火的道:“你欺這院子裡沒有我的人嗎?”
書生拿起酒杯剛要喝,一眼看到司馬防正對著壺嘴灌酒,不由得厭惡的搖了搖頭,把酒杯丟了道:“這個酒器不要了,丟到外面去好了。”
司馬防手快,把酒杯也抓了過來,叫道:“罷了,這盤棋算我輸了,這個壺就丟給我好了。”
書生冷笑一聲,剛要說話,就聽鬧哄哄的腳步聲響起,跟著一群人匆匆進了院子,書生眉頭皺起,背過身去。
司馬防雖然表面上和書生談笑不忌,但內裡還是很小心的,看到書生的樣子,知道他不滿,急忙叫道:“伯達、仲達,不是讓你們出去玩嗎?怎麽亂哄哄的就進來了。”
司馬懿人小鬼大,聽出老父不滿,急忙湊了過去,貼在了他身邊把丁立的事說了,然後又指了指丁立,讓司馬防確認一下。
司馬防不以為意的道:“不過是一個妄人,你理會他做什麽,馬上打發走,我這裡還有貴客呢。”
司馬懿笑眯眯的道:“我們怎麽能讓這種騙子橫行無忌呢,讓他去猜那個貴客,要是猜不到,就可以直接責問他了。”
司馬防似笑非笑的在司馬懿的頭上敲了一個爆栗,罵道:“小鬼頭,把戲玩到我這裡來了。”司馬懿幾次問他,這個貴客究竟是什麽人,但是司馬防就是不肯說,這會又想出這麽一個主意來了。
司馬防剛要讓人把丁立他們趕出去,書生突然笑道:“整日裡也沒有什麽玩得,他既然來了,就過來吧。”
書生一邊說一邊走了過來,用手裡的玉如意向著丁立一指,道:“你叫什麽名字?”
丁立一拱手道:“小人立丁,這是我的侍女英慧。”慧英聽了他的話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他這起名字的能力也太強了。
書生指了指司馬懿道:“他剛才說得話,我都聽到了,你既然能有這樣的本事,那你就猜猜我是誰好了。”
丁立苦笑一聲,道:“我猜的名字總要聽說過才行啊,要是沒有聽過……。”丁立的話說一半,突然卡住了,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書生,就在剛才,他懷裡變裝卡動了,先是發出一股熱氣,隨後化成一道別人看不到的金光,射進了書生的身體裡。
在丁立抽到變裝卡的時候,系統就說明了,變裝卡是不指定人物的卡片,僅僅選擇那些和變裝卡可能出現高契合度的人物,進行改變,但是這個改變的尺度是什麽樣,就連系統都說不明白,所以丁立才要執意進城,在他看來變裝卡如果能順利使用,也許就能找出救慧梅的人來,剛才他被擁到縣衙的時候,的確有些後怕,但是現在他的後怕完全沒了,看著眼前的書生,喃喃的說道:“還真的就到手了一個!”
書生皺著眉頭道:“你說什麽?”
丁立呵呵一笑,道:“我……我看了您的面相,您這個……我猜不了。”
小司馬懿起哄的說道:“承認自己是騙子了吧!”
丁立笑道:“哪倒不是,我說過了,我隻猜我聽說過的名字,可是您的名字……。”
書生冷笑一聲,道:“我的名字,沒聽過的人好像真的不多,而且你又沒猜,怎麽就斷定我的名字,你沒有聽過呢?”
丁立思忖片刻,走到石幾前面,伸手到酒杯裡沾了一點酒,書生惡心的皺了皺眉頭,丁立不顧那些,就在桌子上寫字,書生猶豫片刻,走過去細看,司馬防也湊過去了,只看了一眼就把個子矮小,湊過來什麽也沒有看到的司馬朗、司馬懿兄弟給遠遠的推開了。
‘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巾幗女兒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
四七二十八個字,隨寫隨消,可是書生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兩隻眼睛看著丁立,血貫瞳仁,都泛了紅線了,聲音變得有些嘶啞的叫:“司馬建公,借你的後院一用!”
司馬防剛才和書生一幅隨意的樣子,但是這會連大氣都不敢出,推了兩個兒子,招呼了那幾個司馬兄弟的隨從就退出去了。
書生袍子向側向一擺,露出掛在腰上的一柄渾金嵌玉的寶劍來,沉聲道:“你是什麽人?這幾句是什麽意思,你要是說不明白,就不用走了!”
丁立張大了嘴巴,暗暗叫苦,向著系統叫道:“你不是說這樣變裝出來的對我的基礎忠誠都會達到六以上嗎!就是這麽玩嗎?”
系統淡淡的道:“你嚇到她了,所以她才會這麽小心,這個等你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就明白了。”
丁立聽了系統的話,盡量讓自己鎮靜下來,道:“這幾句話沒什麽意思,就是我瞎寫寫的。”
書生冷哼一聲,寶劍出鞘向著丁立閃電一般的劃過去,慧英早有準備,手臂一抖,藏在她袖子裡的雙頭鏈子槍跳出來,前槍頭向著書生的寶劍挑去,後槍頭卻是晃成一個圓圈,向著兩個衝過來的大漢抽過去。
“啊!”
“啊!”
先是兩個大漢齊聲慘叫,他們的都被鏈子槍狠狠的抽在脈門上,一時之間,血脈受阻,刀都拿不得了,掉在地上,而慧英跟著痛呼一聲,卻是那個書生的寶劍在慧英的雙腕上各劃一劍,兩條淺淺的血痕浮現。
丁立怒吼一聲,探懷抽刀,他的大漠金刀較短,所以藏在懷裡,刀一出鞘,就勢劈去,叮得一聲,書生手裡裝飾奢華的寶劍被劈成兩段。
書生處變不驚,斷劍一沉,一個‘葉底飛花’從丁立的手臂下鑽進去,劍身搭在丁立的刀柄上就勢一轉,丁立急忙撒手,五個手指都被劃出血糟,撒手慢點五個手指就沒了。
書生手臂一振,大漠金刀就掛在他的劍身上,然後斷劍向起一挑,斷劍的斷口就頂在了丁立的喉下,以書生的手勁,隻要把劍向前一送,雖然是斷劍,也一樣能殺了丁立了。
丁立幾乎是下意識的向後微仰,書生冷斥道:“別動!”丁立再不敢動,就那樣站在那裡,書生冷冷的道:“你剛才那幾句話,是什麽意思。”
丁立慘兮兮的道:“我真的就是第一次見你, 那就是我看出來的,我說我能猜聽說過的名字,可是……這個閨名我可沒地方聽說去。”
書生冷冷看著丁立,好一會之後緩緩收劍,淡淡一笑,道:“你沒說謊,沒想到我還真碰上了一個有本事的人。”
丁立苦笑著連連拱手道:“多謝姑……先生不殺之恩。”
書生手臂一顫把大漠金刀振到手中,仔細看了看,笑道:“好刀,你毀了我的劍,這口刀就歸我了。”
丁立不滿的道:“那我同伴的手還讓你傷了呢。”
書生傲然的道:“你問問她,我要是不手下留情,她的一雙手現在還能要嗎。”
丁立向慧英看去,慧英微微點了點頭,書生冷哼一聲,道:“把刀鞘拿來。”丁立雖然一個勁的安慰自己:“讓小娘兒拿去了,就和我拿著一樣,反正小娘兒日後要歸我!”隻是心氣仍是不順,叫道:“沒刀鞘。”
書生也不理會,把刀拿在手裡晃了幾下,然後道:“你是哪裡來,來平縣做什麽,講!”
丁立忍氣吞聲的把醫生的事又說了一遍,在他看來,書生聽完之後,應該立刻說道:“原來如此,那我這裡有醫生,你帶他回去救人吧。”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書生無動於衷的聽完之後,一擺手道:“既然如此,你滾吧!”
丁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叫道:“你說什麽?讓我滾!”
書生金刀向前一送,刀尖離著丁立身體還有距離,他的汗毛就都立起來了,丁立看著書生那似笑非笑的樣子,連忙說道:“我滾,我滾,我這就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