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似笑非笑的道:“好像你剛才都沒聽說我們家二公子吧?”
丁立嘿嘿一笑,道:“我剛才耳朵裡塞了驢毛了,沒有聽清楚。”說完又摸出兩塊金子送過去,管家打個哈哈,剛要說話一個壯漢走了過來,向著管家一禮道:“王管家,二公子請這位公子和他的隨侍到後院入席,另外讓您好好安排這位公子的尊仆用飯。”
管家笑嘻嘻的向著丁立道:“公子要不要把這金子拿回去啊?”
丁立不以為然的道:“你留著吧。”說完招呼了樊梨花、慧梅跟著那個漢子向著後院走去,大戶人家規矩重重,這個漢子只能把他們帶到後院的門前,就不能再向前一步了,把丁立他們交給一個小廝,自己跟著一個獨眼中年人走了,樊梨花看到之後,奇怪的道:“怎麽這院子裡還有獨眼龍啊?”大戶的下人也要儀容,這樣身體有缺陷的是不能在後院邊上轉悠的。
丁立一心想要再見蔡文姬,那裡有心思管這些,擺手道:“這是別院,看他們的樣子,應該就是把一個村寨買下來,然後自行改造的,這樣的地方應該也是沒有辦法講究。”
幾個跟著小廝進了後院,就見一個滿面病容的男子在兩個小廝的攙扶下,就在後堂的石階上立候他們呢,看到丁立他們過來,那男子昏黃的眼神突然閃過一絲精光,勉力拱手道:“內子看了一眼,就說公子神彩風度,俱都不凡,一看就不是販夫走卒之流,我還道她誇張了,沒想到卻是未能言及十之一二。小可衛寧衛仲道,見過公子。”
丁立有些驚異的看了一眼衛寧,又好奇的向著廳堂裡望了望,他相信蔡文姬擔心的自己的丈夫,肯定就在堂中,漢式古屋,昏昏暗暗,看不清裡面有人沒有,他隻得一拱手道:“小可丁立,尚還無字,只是小可卻是一個普通的人,賢伉儷卻是謬讚了。”
衛仲道搖頭笑笑,側身一引道:“丁公子請,阿圓,領幾位繞到後面,與夫人同座。”
丁立跟著衛仲道進來,就見廳堂上擺了一桌上等席面,那兩個小廝扶著衛仲道坐到了主位上,隨後衛仲道不好意思的道:“丁兄快請坐,小弟身子虛弱,站不久,只能失禮先坐了。”
丁立笑道:“客氣。”說完也跟著坐下,他的一雙賊眼就在進來時候就在廳裡溜了一圈,隻大廳左角處被一張屏風攏住了,後面傳來隱隱的笑語,聽著就是樊梨花、慧梅和剛才那個女子。
丁立眼看什麽都不著,不由得大為失望,心道:“都在一個廳裡,還用得著從後面繞過來,真是脫了褲子放屁,你就再是大家,出來迎迎,就死了你了!”
其實丁立不知道,如果他們現在是在河東的衛家大宅,那這種坐法都是沒有的,只是這裡沒有人管著衛寧和蔡文姬,而蔡文姬又不放心衛寧的病,這才大膽了一次。
衛仲道手前的杯子舉了一下,說道:“丁兄,小弟身體不好,不能飲酒,就以為代濁酒,敬你一杯了。”
丁立笑著和衛仲道飲了一杯,衛仲道把杯子放下,輕聲道:“丁兄口音是並北的,年紀輕輕,身上卻帶著一股凜然威武之氣,面相英武,如果我猜錯的話,丁兄應該是原並州建陽公的公子吧?”
丁立撫著手邊的酒杯,冷然的看著衛仲道,
道:“衛兄好眼力啊。” 這個時候屏風後面的笑語聲也跟著停了,衛仲道乾咳兩聲,苦笑道:“丁兄不必緊張,我對丁兄沒有惡意的。”丁立這會腰下解了一個手柄處有一個龍頭的短棍抵在地上,哼了一聲道:“這年頭,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衛仲道長歎一聲,道:“是啊,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要是當初我有丁兄這個見識,我也不會落下這麽一個病身了。”
丁立剛要說話,腳步聲響,一個男子端著一盆熱魚羹走到門前,兩個小廝小心的把人攔在門外,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帶什麽禁物,丁立眉頭微皺,道:“看這樣子是你家裡人要害你啊。”
衛仲道苦笑著擺了擺手,伸手去拿酒壺,丁立懶得去管他,抬頭向外看了一眼,就見端著魚羹的正是剛才那個獨眼龍,此時小廝檢查完了放行,他正向著桌子走過來,丁立握著的短棍就是戒杖刀,突然自己向外跳出來一截。
丁立眉頭一皺,仔細看了看那個獨眼,一個念頭猛的泛起,那個桑戈就是獨眼。
幾乎就在丁立想到的一刻,獨眼端著已經到了桌子跟前了,把魚羹向著桌子上放去,一隻眼的人看東西不準,他瞎得這隻眼對著丁立,好眼又只顧瞧著衛仲道,半面都是盲點,丁立突然一抬手戒杖刀的木杖向上一托,一盆魚羹都扣到獨眼的身上了。
獨眼慘叫一聲,抬腿就是一腳,桌子立時翻過去了,他的經驗十足,雖然沒看準,但是腳下有數,桌子向著衛仲道翻過去,衛仲道哪裡躲得了啊,立時就被壓倒桌子下面去,好在桌子上的菜已經上桌有一會了,雖然還熱,卻沒有那麽燙了。
屏風一下被推開了,蔡文姬也顧不得有外人在場,尖聲叫道:“二郎!”向著衛仲道跑過來,這會獨眼桑戈不顧身上被燙得好像葡萄走串了一樣,連著都是水泡,怪叫一聲,飛身而起,雙手向著衛仲道抓了下來。
丁立回手抓了自己的圓凳,向前一擲,正好擋在了桑戈的身前,桑戈的雙手抓在圓凳上,硬木的圓凳生生被擊成了碎片。
有了圓凳一阻,兩個小廝已經衝過來了,同時向著桑戈撲去,而蔡文姬衝過來,一腳把桌子給踢開,抱了衛仲道向後退去,慧梅拔劍在手,閃身擋在了她的身前。
衛仲道氣息焉焉的道:“多……多虧了丁兄!”其實他更想說:“多虧了夫人”本來大戶人家的習俗是跪坐,小幾分食,只是蔡文姬這次卻是安排了大幾,讓他和丁立對面而坐,不然的話就算是丁立想救人,兩下分開,各人拿各人的魚羹,桑戈只要扣到他的臉上,刺殺就完成一半了。
喀喇喇兩聲,卻是桑戈把兩個小廝的喉頭給掐碎了,看著丁立,獨眼裡怨毒的神色都要凝成實質了。
蔡文姬眼中噴火的叫道:“是誰讓你來的!”
桑戈怪笑一聲,轉身向外就走,慧梅攔在他的身前,冷笑道:“你還想走嗎!”說著一劍向前刺去,桑戈不閃不躲,只是站在那裡怪笑不休,而就在慧梅撲下來的一刻,她擋在門口把光線都給擋住了,暗影之中一個人閃了出來,輪刀身著慧梅的背上劈去。
“以為就你們有人嗎!”樊梨花冷笑一聲,乾坤圈呼的一聲飛出去,正好撞在那個人的刀上,先把他的刀撞斷了半截,而慧梅還像前進,桑戈慌亂之間,急忙後退,慧梅的在他的身上一劃,半數的水泡都被劃開了,桑戈疼得慘叫一聲,凶勁上來,赤著手和慧梅鬥在一起。
“來人,來人!”蔡文姬尖聲大叫,王管家閃了出來,長歎一聲,道:“夫人,不用叫了,那些人被我拘住了,他們不會到後院來的。”
蔡文姬不敢相信的叫道:“我們夫妻以性命相托,你竟然也叛了我們!”
衛仲道這個時候苦笑道:“夫人,你還沒有看清楚嗎?這個不是王管家。”
王管家淡淡的道:“還是公子眼力了得。”說著在臉上一揭,把一張人皮扯了下去, 露出一張枯乾老瘦的臉來。
“你是袁世彬?”丁立沉聲道,袁世彬有些異樣的看著丁立,道:“丁公子如何認得我?”
丁立不屑的道:“我看過你哥,你們兩個長得還真像。”
袁世彬陰陰一笑,道:“我們本來想慢慢動手,只是沒有想到丁公子會找來,你得罪了我堂兄,那正好把你也留在這裡好了。”
衛仲道雖然氣息焉焉,但是神情平靜,道:“你為什麽來?我的命來就沒有幾天了,他何必要這麽費事呢。”
袁世彬雙手一攤道:“這隻怪令尊衛榮大人,他給長沙張家寫信訊問你的病,張家一個叫張機的人,表示你的病他能治,你大哥衛覬又怎麽能讓你有這個活下來的機會啊。”
丁立沉聲道:“你也是袁家的內圍子弟,怎麽就會接了這麽一個髒活啊?”
袁世彬似乎並不著急一樣,饒有興至的說道:“衛覬答應我兄長,只要我們能幫他殺了衛二公子,還不牽連到他,他就保舉我兄長為山陰太守。”
丁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袁世凱果然不甘於人後,現在就開始動手了,記得十八路諸侯討董卓的時候,山陰太守是袁家的袁遺,看來他一出手就把目標放在家人的身上了。
袁世彬好像說得累了,長出一口氣,道:“好了,你現在應該等得時間差不多了吧?我可以告訴你,你的那些手下,都被我安排到前院去了,她們就過不來,等到我殺了衛二公子,可以把這件事放到你的頭上,那個時候,你就是上天入地,也躲不過去了衛家的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