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裡面丁立正在幫著蔡文姬全力給衛仲道施救,本來一路而來,衛仲道表現的都還尚可,並沒有發病,但是就在今天下午,大雪落下,衛仲道立時就不好了,雖然在喂下撫生草之後,緩解了一些,但是一到天黑,就急據加重,而一路之上打尖的地方,都找不到郎中,丁立最後一狠心,下令連夜趕路,只要能趕到安邑,想來衛家一定會有郎中,能幫助救治。
蔡文姬強忍著眼淚按著丁立的指點給衛仲道做著按摩,但是這會已經不起作用了,衛仲道漸漸失去意識,突然衛仲道的喉嚨裡,發出呼呼嚕嚕的空響,蔡文姬驚聲叫道:“丁公子?二郎他這是……。”
丁立湊到了衛仲道的身邊,貼著他的胸口聽了一會,臉色難看的說道:“他被痰給塞住了,要是不馬上把痰吸出來,只怕……。”
蔡文姬尖聲道:“怎麽吸,我來!”丁立在手背上做了個吸吮的動作,蔡文姬立刻撲到了衛仲道的身前,捏開他的嘴,用力向外吸吮。
蔡文姬連著吸出好幾口濃得發硬的痰塊,吐在貼身侍女的帕子上,衛仲道的胸腔這才不響了,她訊問的向丁立看去,不知現在行不行了,丁立這個時候靈機一動,把一把撫生草抓過來,遞給蔡文姬道:“你嚼碎了把草汁這樣嘴對嘴的喂進去。”
衛仲道的氣管痙攣完全無法吞咽,草汁送不進去,蔡文姬按著丁立的辦法,把草汁都送進了衛仲道的口中,總算讓他平和下來了。
蔡文姬疲憊的癱坐在衛仲道的榻旁,丁立看得心疼,卻不能去扶她,輕歎一聲,從車裡出來,叫了兩個女兵進去,服侍蔡文姬。
董祀一直怪怪的看著丁立,只是丁立根本就沒有看他,從車上下來,一邊上馬,一邊叫道:“還有多長時間能到安邑?”
話音沒落,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的女兵離著還遠,就大聲叫道:“樊姐,我到安邑城下了,他們不肯開門!”
丁立雙腿一夾馬腹,迎著那個女兵過去,叫道:“你說什麽?他們為什麽不開城門?”
女兵拉著馬,噴出一口白氣,叫道:“他們說安邑這兩天有歹人出沒,縣令有命,一到申時就關城門,不管什麽事都不許再打開。”
丁立咒罵一聲,催馬向前衝去,樊梨花怕他有事,匆匆吩咐了慧梅帶領人馬在後面慢行,然後催馬追了下來。
丁立和樊梨花騎得都是好馬,片刻工夫就到安邑城下,丁立大聲叫道:“衛二公子回府,快開城門!”
安邑被衛家經營了百來年了,城裡的軍政大權都在衛家的手裡,本來一個縣只有一名到兩名縣尉,安邑卻有四個,掌控著一千土兵,最近幾天由於長有長相凶惡的人出入,據說附於內地的南匈奴首領於夫羅,帶人南下尋食,衛家的族長衛榮怕有什麽麻煩,就讓縣令衛釗嚴禁四城,四位縣尉都同時上城,巡夜把守。
北城副尉郭太,本身是黃巾軍出身,後來被丁原收入帳下,做了一個偏將,丁原一死,郭太因為得罪的人多,怕人報復,就逃到了安邑,投到了衛家三房門下,謀了這麽一個副縣尉的小官。
此時郭太就在城上,他讓人挑了火把,向城下看去,
見只有兩匹馬,不由得皺緊眉頭,道:“我不管你們什麽二公子三公子的,縣令大人有命,過了申時一概不許入城,你們等明天吧!” 丁立氣得破口大罵:“不長眼睛的玩藝,二公子身染重病,要是不能入城急救,你就等著死吧!”
郭太冷哼一聲,剛要說話,身邊一個親兵小聲說道:“大人,雖然城裡行二的公子不少,但是直接敢稱二公子的,只有長房主宗,族長他們家的二公子。”
郭太來安邑的時候,衛仲道已經離開安邑去別莊了,所以他完全沒有印像,聽了這個親兵的話,不由得一滯,另一個親兵也道:“族長對這位二公子可是非常看重啊,要是知道了我們不讓他進城,只怕……。”
郭太想了想,點了兩個土兵去報信,然後向著城上叫道:“你們稍候,我已經讓人去報信了,等主事的人來了,再說你們能不能進來!”
丁立全無辦法,胡亂的又罵了一通,帶馬向回跑,隻跑了一會,就迎到了隊伍,重新回到了安邑城下。
郭太也看出來這些人應該沒有說謊,但是他還是不敢開門,只能焦急的等待著,而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在雪的壓迫下,正常人的呼吸都開始費力了,躺在車裡衛仲道再次發作,蔡文姬爬起來,連續的嚼了撫生草給他喂下去,只是撫生草只能長在別莊的冰泉邊上,雖然他們這次回來,在花盆裡移植了百來棵,並帶了冰泉的水來澆灌,但是大半還都是死了,現在撫生草在快速的減少,衛仲道的發作卻是越來越歷害了。
就在這個時候,城內一陣馬蹄聲響起,一隊人馬急匆匆趕到,當先一人錦帽皮裘正是衛家的族長衛榮,在他的身後是長房大公子衛覬、三公子衛彌,二房四公子衛開,也就是植入的魏文通,最後是三房十五公子衛蛟。
大隊人馬到了城門前,郭太急忙下城,恭身而禮,道:“末將副尉郭……。”
“閉嘴!”衛榮沉聲喝道:“你是什麽人我不想知道,二公子呢?”
郭太是黃巾軍出身,一向橫行無忌,被衛榮如此叱喝不由得眼中閃過一絲屈辱,但是他也知道,人在屋簷下的道理,隻得把氣壓下去,道:“他們還在城外,小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不敢放他們進來。”
“混蛋!”衛榮怒吼一聲,一鞭子抽在了郭太的臉上,破皮濺血:“二公子有重病,受不得冷,你不知道嗎?如果有什麽不妥,我剝了你!”
郭太恨得直欲把衛榮從馬上給掀下來,這個時候衛蛟斥喝道:“還不快讓人開門!”
郭太的怒火被喝退了,急忙下令開門。
城門一開,魏文通地合手中烏金飛花砍山刀,叫道:“二伯父,侄兒先出去看看!”說完催動坐下九點桃花獸飛衝出去,衛榮知道魏文通不放心外面,但是他心就像在吊桶裡一樣,哪裡還能等得,催馬跟著出去,衛家眾子弟也只能都跟出來。
魏文通一馬當先,向著丁立他們衝過來,大聲叫道:“二公子何在!”他人沒到,那股刺骨的煞氣先向眾人衝了過來,樊梨花眉頭一皺,催馬擋在了隊伍的前面,沉聲叱道:“來人大膽,竟在二公子車駕前馳馬,還不停下!”說話間也像魏文通一樣,把手裡掩月囚龍刀向前指去,同時的凶戾之氣,一下把魏文通的煞氣給撞開了。
魏文通的眼睛微微眯起,手裡的大刀也跟著向上一挑,他能從樊梨花身感受到一股不輸給自己的氣勢,一股與其一戰的衝動,在身體裡流動,就在這個時候,後面的馬蹄讓他猛的清醒過來,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動手,於是把刀又沉下去了。
衛榮催馬過來,叫道:“二郎何在?”
蔡文姬聽到了衛榮的聲音,急忙車裡出來,叫道:“公公,二郎在此!”
衛榮急催馬過來,叫道:“是文姬嗎?你們怎麽這個天氣回來了?”
丁立和蔡文姬已經商量過了,不能以衛覬派人刺殺為由,因為一點證據都沒有,說了反而會讓衛榮不滿,只能是以黑山軍起事為由,只是蔡文姬看到衛家人之後,就哭出來了,一句話也說不得,丁立隻得上前,把情況說了。
衛榮恨恨的一揮鞭子,罵道:“這些賤民,當真是該死!”
衛覬就在衛榮的身邊,低聲道:“父親,當此之時,還是先送仲道回府吧。”衛榮這才醒悟過來,連聲催著讓人護送衛仲道回府,魏文通催馬過來,在衛覬的耳邊說了幾句,衛覬回頭看看丁立,道:“你們是什麽人?”
蔡文姬正被八重扶回車裡,聽了這話,急忙道:“回公公,這位是丁郎是過路遊商,恰逢同路,仗義護送我們回來的。”
衛榮隨意的看了一眼,叫道:“衛蛟,你帶他們去驛站歇下。”
驛站在東城門外八裡處,這是不讓丁立他們進城了,蔡文姬剛要為丁立他們抗爭,丁立早看到衛榮對蔡文姬壓仰著的怒火了,急忙道:“小人多謝衛先生了。”
衛榮根本沒有理會他,帶馬陪著衛仲道的馬車,向城門而去,蔡文姬歉然看了一眼丁立,隨後在八重的攙扶下上車,丁立早就安排了讓八重跟著她回去,有八重那個機靈的人護著蔡文姬,丁立才能稍稍的放心。
這個時候衛蛟帶馬過來,淡淡的向丁立道:“還沒有請教貴姓高名啊。”這衛蛟生得肌膚膩白如脂,柳眉杏眼,最出色的就是一個又挺又直的小鼻子,看上去有如美女一般,但是那一雙眼睛看人卻是傲氣十足,好像天下萬生,在她的面前什麽都不是一樣。
八重這會把蔡文姬扶回去,一回頭看到衛蛟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不就是帶走了雙喜和蘭芝的那個人嗎?
八重並沒有親眼看到衛蛟把人帶走,但是當初她一到洛陽首先交好的是董家的人,所以在護送董家人南下的牛輔營中見過衛蛟,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卻聽人說過衛蛟甚好男色,所以吳資和她一說,她就能對上是誰,但是這會這麽多人的眼睛看著,八重也實在沒有辦法湊過去向丁立說明,只能是先跟著蔡文姬進城,回頭見丁立的時候再說了。
丁立向著衛蛟拱手道;“小可丁立。”
衛蛟的大眼睛微微一凝,仔細看看丁立,隨後懶懶的道:“我擔心我家二哥,要回去看看,還請丁兄勿怪。”
丁立猜出衛蛟是不想帶他們去驛站,臉上卻是堆著笑容道:“兄友弟恭,果然是大家風范,公子請自便。”
衛蛟回頭道:“單洪,你送丁兄他們去驛站,記住;要好好安置。”說完帶馬回去,一個漢子皮笑肉不笑的向著丁立他們一拱手道:“隨我來吧。 ”
丁立一邊答應一邊不放心的向著大車看去,這會車子已經到了城門口了,郭太還在那裡恭身迎著,衛榮看到之後,氣不打一出來,輪起鞭子兜頭幾下,罵道:“這種人也能掌管城門,趕走!”
衛蛟急忙過來,道:“二伯放心,我來處理。”轉頭又向郭太道:“郭太,我看在老師的面子上安排你差事,沒想到你這麽不曉事,好了,我用不得你了,你自己去吧。”
郭太也不說話,跪在地上給衛蛟磕了個頭,自行去了,這個時候,縣令什麽的也都到了,衛榮讓他們再安排人手管理北門,然後護著大車進城去了。
單洪引著丁立他們到了城東驛站,這個家夥顯然對無端弄了這麽個差事不滿,一路上酸話不停,丁立眼見他生得狗頭蛤蟆眼,一看就不像是好人,便暗中給慧梅丟了個眼色。
人馬到了驛站,慧梅催馬過去,取了一塊金子塞給了單洪,單洪的態度立時改變,殷勤的引著他們進了驛站,叫來了驛官,指揮他給丁立他們好生的安排住下。
冬天外面黑得歷害,雖有火把,但是單洪一直沒有仔細的去看丁立他們,這會進了驛站一看到慧梅生得大眼小嘴,圓臉喜人,不由得半邊身子都酥了,不肯離去,圍著慧梅說個不停。
丁立厭煩的看著單洪,樊梨花看在眼中,叫了一個女兵過來,暗中吩咐了幾句,那個女兵立刻除了甲衣,湊到了單洪的身邊,故意嗲聲嗲氣的和他說話,只是這個女兵長得就像夜叉成了精一樣,纏得單洪心懼神惶,也顧不得纏著慧梅了,逃命一般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