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皇宮,就見慧芬正在那裡指揮著一群宮女搬著東西,杜憲英升了禦馬監之後,這宮裡的事,她就管不過來了,平素只是在劉寵身邊,伺候一下劉寵,宮中的事,都交給了慧芬,劉寵這宮裡,又沒有大太監,慧芬就成了大總管,什麽事都是她說了算了。
丁立就湊到了慧芬的身邊,慧芬只顧指揮,完全沒有發現他來了,丁立小聲問道:“你這是幹什麽呢?”慧芬給嚇了一跳,急回身,這才看到丁立,急忙見禮,卻被丁立給攔住了。
夏侯惇知道穆桂英的厲害,接到曹操的書信之後,非常為難,就和副將李典商議:“我軍駐在廣陵的人馬,只有史渙、韓浩兩萬人,就是調回來,只怕了不能對淮陰的駐守有什麽幫助,若是穆桂英半途截殺,只怕我們回來的人馬都到不了淮陰啊。”
李典也皺著眉頭道:“按理來說,現在剛剛開春不長時間,加上袁世凱的派了袁朗進攻長沙,怎麽著丁立的目光也應該放在南邊啊,為什麽會讓穆桂英全力向我進攻啊?”
夏侯惇恨恨的道:“誰知道穆桂英那個女瘋子打得是什麽主意!”夏侯的從侄夏侯尚這個時候道:“叔父,這裡會不會有詐啊?”
李典苦笑道:“我們的兵力太少,不管穆桂英有詐與否,我們就不能不當真,因為以她現在的兵力,她可以隨時把有詐,變成無詐。”
夏侯惇長歎一聲,道:“這丁立的人馬,發展的太快了。”
三個人對著地圖,一籌莫展,最後夏侯惇無奈,隻得道:“罷了,淮陰交給李將軍你來鎮守,我自帶一路人馬,接應韓浩、史渙二人回來,就像大王說得那樣,別的不管,先集中全力,守住淮陰再說。”
夏侯惇就帶了一路人馬向著廣陵回軍最容易受到伏擊的東陽趕去,同時下令史渙從廣陵立刻趕往堂邑,與韓浩合兵一處,然後向東陽進兵,務必要等他的人馬到了,才能離開東陽。
史渙接到命令之後,不敢怠慢,立刻點兵離開廣陵,向著東陽進兵,由於時間太緊,他連府庫都沒有怎麽收拾,就帶了一些糧食,就離開了,廣陵城就交給了徐州別駕陳方管領。
陳方自己也知道,廣陵已經被丟棄了,接了令之後,不由得憤憤不平,覺得自己就是被丟在廣陵等死了,送走了史渙之後,回到家中,坐在屋裡,獨自一人喝著悶酒,想著出路。
就在這個時候,陳方的老妻徐氏走了進來,輕聲道:“老爺,有人想要求見你。”
陳方煩惱的道:“不見!這些人,我自己還自身難保呢,如何知道該讓他們怎麽辦啊!”史渙雖然保密,但是他要離開廣陵的消息還是傳出去了,廣陵上下,立時人心惶惶,不少士紳打聽到是陳方留守之後,立刻就找上了陳方,希望他能給廣陵士紳指一條明路,這幾日之間,已經把陳方煩得要死了。
陳方不想投降,留一個罵名,但又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擋住漢軍,而且廣陵城就一萬人馬,都被史渙帶走了,留下的是臨時湊起來的三千多民壯,這怎麽守得住啊,所以陳方去留無地,這才怎麽煩的。
徐氏小聲道:“是咱家親戚,大老遠來的,你要是不見,以後被傳出來與親族不睦,如何是好啊。”
陳方冷哼一聲,道:“我都要死的人了,我還怕他們傳嗎!”
徐氏不由得泫然淚下,道:“老爺這話沒來由,
就算你要死了,我們娘兒怎麽辦?文兒才剛成年,你也不替他想想嗎?他那一身的才學,就白費了嗎?”陳方被徐氏哭得更煩,但是仔細想想,徐氏說得是對的,這會得罪了親戚,自己可以殉城,那妻兒又怎麽辦?他娶妻三人,兩個都是難產死了,孩子也沒有留下,只有徐氏才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叫陳文,聰慧異常,少隨大儒,也是族中老人陳珪學習,被稱為第二個陳氏元龍,可以說是陳方一輩子的驕傲,就是為了這個兒子,也不能得罪親族啊。
“罷了,你把人請進來吧,我和他喝酒就是了。”陳方無奈的長歎一聲,徐氏連聲答應,歡欣的出去了,陳方搖了搖頭,苦笑道:“也不知道有什麽可興奮的。”話音沒落,就聽到門口一個聲響起:“也不知道叔叔的酒有多好,就這麽舍不得請人喝。”
陳方聽到聲音,一下子跳了起來,張眼看去,就見陳登陳元龍懶洋洋的走了進來,到了他的面前,隨意一禮道:“叔父,侄兒這廂有禮了。”
陳方張大了嘴巴,指著陳登,半響才叫道:“你……你怎麽來了?”
陳登哈哈大笑道:“侄兒本來得朝廷封官,要入京做兵部侍郎,但是侄兒懶得去洛陽跟那些大人們吵架,於是就救了穆帥,在她的帳下做了參軍祭酒,本來也不管什麽事,但是聽說叔父守廣陵,侄兒就討了個小差事,隨便過來看看叔父。”
“你……你討了什麽差事?”陳方結巴的問道,陳登嘻嘻一笑,道:“就是來取廣陵啊。”
陳方先是驚震,隨後冷笑道:“就憑你一個人,也能來取我廣陵嗎?”他這話是在試探陳登,想知道他帶了多少人馬過來,可是陳登完全不當一回事,抓起酒來,灌了一口,道:“我不是還想著隨便看看叔父,還有文弟嗎。”陳文剛剛成年,還沒有取表字,所以陳登稱呼比較隨便。
陳方看著陳登坐在那裡,輕斟慢飲,不由得冷哼一聲,道:“你倒是說得輕巧,現在兩軍交戰,是隨便就能看來看去的嗎!”
陳登一笑道:“也不是啊,我還奉了家父之命,來送一樣東西。”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幅白絹,就交到了陳方的手裡,道:“你看看吧。”
陳方孤疑的打了開來,就見白絹上面,寫著‘翰舉’兩個字,不由得孤疑的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家父給文弟取得字啊。”陳登一邊說一邊又倒了一杯酒喝,酒下肚之後,說道:“翰者,逸周書王會》中說明‘蜀人以文翰;文翰者,若皋雞’故‘翰’乃‘文’之美也,而‘舉’則有新意,洛陽天子,以考取功名,為‘舉業’故家父寫了這兩個字為文弟的表字,美者舉也,叔父覺得何啊?”
陳文面色沉沉,半響才道:“替我謝謝你爹了。”
陳登笑道:“叔父客氣了,這有什麽可謝的啊。”說到這裡,他看著陳方道:“想來文弟應該毫不費力的就能考中,只是……。”他搖了搖頭,道:“隻聲想要出仕卻是不易啊。”
陳方有些驚愕的道:“不是說考中就能有官嗎?為什麽還會不易啊?”
陳登長歎一聲道:“天子有詔,凡為他們國臣子者,只要在漢軍到來之際,掛官歸隱,子弟舉業,不受影響,但是為他國死節者,子弟舉業,三輩不許出仕,除非有為相者,代為做保,方才可行,侄兒現就是到了洛陽,也不過就是一個侍郎,這是丞相給各部曹設得副職,離著相位還遠著呢,所以說文弟仕要有些麻煩,總要我這哥哥能做到相位之後,他才能出仕,做一個縣令。”
陳方先是怔然,隨後就是不極度的不甘,他聽說過了,只要滿十六歲的人,都是參舉,如果說陳文十六參舉,按著洛陽規定的,考試出來之後,實習一年,然後就職條令,他兒子十八歲就可以做到縣令,可是要等著陳登為相,那要多少年?就算是陳登才學出眾,但是洛陽的為位者,那個不是大名鼎鼎,陳登沒有個四、五十歲開外,怎麽可能登上相位,那時候陳文也快三十的人了,再去實習,然後再去當縣令。
陳方越想越不舒服,剛要悲歎,突然眼睛一瞪,看著陳登,心道:“不對啊!我幾時說要死節了!”想到這裡,不由得一股火氣上升,一拍幾案叫道:“元龍,我幾時要死節了?”
陳登等得就是陳方這句話,嘻嘻一笑,道:“原來您不死節啊,那您是投降啊,還是掛官歸隱啊?”
陳方這才聽出陳登就是在設圈套套他,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陳登道:“你是來說我的嗎?”
陳登把酒杯放下,正經了幾分,道:“我是來讓您看清形式的,天下大勢,已經如此,不說穆帥、樊帥,兩帥聯手,僅以漢軍之勇,漢軍之眾,您認為曹操、袁世凱能撐得住嗎?”
陳方低頭不語,隨後陳登又道:“我知道,您是怕投降之後,落一個罵名,可是您想想,您是曹操的臣子,曹操在半個月前,還是大漢的魏王,現在變成了吳國的魏王,這是他變節投賊,您跟著他,不過就是亂臣賊子,這又可能有人誇您嗎?”
陳方眼前一亮,隨後陳登又道:“而且史渙離開,廣陵已經被曹軍放棄,現在城裡,連一萬人都沒有了,您再在這裡,強行死守,戰局一開,廣陵城中,百姓必然生靈塗炭,您那個時候,如何面對廣陵城中,死去的百姓呢?”
陳方越聽越對,故做頹然的道:“可是……我必竟受了魏王知遇之恩啊。”
陳登哈哈大笑道:“所以啊,您就更不用有擔心了,我家穆帥,給了您一個機會。”
陳方有些不解的道:“什麽機會?”
陳登道:“您可以向外宣布,您受魏王知遇之恩,所以廣陵雖降,但是廣陵城中,一糧一草,都不供給與向曹軍進攻的漢軍。”
陳方聽了這話有些驚愕的道:“這……不太可能吧?”
“哈、哈、哈……。”陳登大笑,起身走到了陳方的幾前,邊畫邊道:“你放心吧,穆帥既然應了,就一定是真的。”說著,陳登用手沾著酒液,在陳道:“因為廣陵城的東西,都要供給漢軍,做這個用。”
陳方眼看著陳登在他的酒壺下方,畫了一條斜線,他搞不清是什麽意思,不由得愕然的向著陳登看去,陳登輕聲道:“這酒壺若是廣陵,那廣陵西南,是什麽啊?”
“是九江啊……。”陳方話說一半,驚震的看著陳登道:“你……你是說……。”陳登抬手做了噤聲的動作,陳方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不由得把一切包袱放下,就倒了一杯酒,向著陳登道:“元龍, 我們共飲一杯!”
陳登笑嘻嘻的道:“小侄懶得回坐就取酒杯和叔父共飲,就無禮了!”說著拿起酒壺,一口飲乾。
陳方這會開心,也不在意,同樣把酒杯裡的酒給幹了,然後叔侄相對,同時大笑,外面站著的徐氏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向著身邊的兒子道:“文兒,這回好了,我們一家總算不用擔心了。”
那陳文也開心的道:“娘,以後我有表字了,您要叫我翰舉才是。”
徐氏不由得一笑道:“好,娘叫你翰舉,隻盼你不要辜負了這兩字才是。”
陳文自信的道:“您放心好了,孩兒絕不會負了伯父一片苦心的!”
陳方就按著陳登所言,在廣陵城頭易幟,掛起了大漢的旗幟,同時宣布了投降的條件,消息傳出,夏侯惇知道之後,不由得長歎道:“早知道這陳方竟是如此忠臣,就不讓史渙棄了他了。”當初史渙帶兵離開的時候,就算到了留守的官員會投降,如果不是害怕誤了時間,穆桂英的人馬趕到,讓軍馬沒有辦法出城,史渙就會把廣陵的資重,全部毀掉,留下之後,夏侯惇還在可惜,沒想到陳方竟能如此處置,讓他感歎不已。
但是夏侯惇,包括曹操、袁世凱,都不知道的是,漢軍由趙雲率一路人馬,潛行而過廣陵,連城都沒有入,就轉路,向著九江郡插去了,由於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廣陵,而趙雲他們的行動又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認為他們是接收廣陵,因此就沒有人去想他們,竟然會向著九江進兵了,而這,正是一個整體,調配的方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