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星說:“你睡覺前不講話。”
“是嗎?”蘇宜說:“我以為我睡覺前,會和你說很多的話。”
許若星好奇:“為什麽?”
蘇宜說:“我小時候一個人在家,經常和電視說話。”
那時候電話打不出去,她父母都沒空,姥姥要工作,每次放學回來,或者放假,她都會對著電視機說話,假想電視機是自己的朋友,蘇宜笑了笑:“所以我後來想,如果我有很好的朋友,我一定會經常和她聊天。”
許若星倒是不知道她和趙妤相處日常,但吃過幾次飯,蘇宜對趙妤的話確實比她還多,蘇宜繼續說:“所以我想,我肯定也會和你說很多很多的話。”
那也不一定。
許若星心裡想,你可能只是對喜歡的人話多。
我又不是你喜歡的人。
許若星聲音有點悶:“是嗎?”
蘇宜靠著她,蹭了蹭:“是啊。”
許若星沒說話,蘇宜呼吸平穩,靠她手臂,軟軟的,許若星忍不住低頭看,蘇宜也沒睡覺,就抱著她手臂,視線落床頭的燈上,燈光是暖黃色,不是很刺眼,蘇宜目光一直落上面,偶爾眨眼,眼睫毛在眼下投了一小片月牙形的陰影,氣氛靜謐,蘇宜臉頰蹭著許若星的手臂,看了很久才合上眼。
呼吸淺淺的,綿長,安穩。
許若星再低頭時,蘇宜已經睡著了,她睡的很踏實,許若星記得以前蘇宜淺眠,一點動靜她都會驚醒,有次她和蘇宜參加晚會,安排一個酒店,理所應當的睡在一個房間裡,那晚上她被灌了很多酒,夜裡去好幾次廁所,每次動作都很輕,但每次睜眼蘇宜還沒睡,她困極,問蘇宜:“怎麽不睡覺?”
蘇宜說:“睡不著。”
她以為是自己的問題,說:“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我讓助理再開一間房?”
蘇宜抬頭,她起夜隻開了床頭燈,是星光色,很暗,蘇宜神色隱在暗色裡,看不真切,但聲音聽得很清楚,她說:“不是你吵。”
她擰眉,剛想接著問,蘇宜已經躺下了,這個不是你吵,她到退房都沒有懂什麽意思。
但那時候蘇宜是淺眠的,現在卻睡的很熟,給予她滿滿的信任,許若星看了她一會,慢慢抽出手,蘇宜靠近她,蜷縮起身體,雙腿擠許若星的腿邊,下意識的依賴姿勢。
許若星沉默幾秒,替她掖好被子,下床後站在窗口,樓下已經沒人了,深夜,四周都很安靜,偶爾看到護士穿梭在兩棟樓之間,忙忙碌碌,她靜靜站了很久,末了回到病床前,也沒上床休息,而是坐在一旁攤開的椅子上,手機裡有很多未處理的事情,她看眼蘇宜,低頭處理。
最先要解決的就是最近的官司,黎晨挖人挖到淮海的設計師了,這不是什麽新鮮事,同個行業的,有能力接受更好的工作崗位,是很正常的,但這個設計師有些特殊,她簽的是年限合同,三年內,所有作品歸屬於淮海,可是她也沒和黎晨說,到s·x後交了春季款的作品,業績非常好,是她們春季款第一批賣斷貨的,但被淮海的人知道了,現在她們抓住這點,提出讓s·x賠償,將這個作品所有的營業額盡數賠給淮海,許若星自然不會同意。
微信裡,黎晨發:【她真的沒和我說,她說是忘了。】
其實她們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這個設計師,因為她造成的公司損失,可以讓她賠償並且獨自面對淮海的官司,但許若星沒有這麽做,她回復黎晨:【等我回公司再說。】
黎晨:【還沒睡呢?都半夜了,你老婆呢?】
許若星:【她睡覺了。】
黎晨:【哦——】
意味深長,許若星沒理她。
黎晨又發:【不過淮海這兩年,這種手段用的不少啊。】
淮海這兩年都在簽大批的畢業生,和她們簽的都是年限合同,三年的時間,用最低的價格,買這些畢業生的靈感,如果出一個現在s·x的設計師,她們光靠這個作品的賠償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這種陰招,一般的小公司還真對付不了,打官司耗時耗力,而且淮海在業界也頗有名氣,沒有小公司會願意為了一個小小設計師和淮海杠上,多數都是舍棄一個設計師,做些賠償,所以淮海才會如此肆無忌憚,越發張狂。
這次還特地請了蘇長和做法律顧問,也算給足s·x的面子。
黎晨發:【這次呢,兩個方案,一個是我們賠償,開除設計師,我們有理,還能賣淮海一個人情。】
許若星:【第二個呢?】
黎晨:【第二個就是硬杠,當然光我們還不行,我這兩天調查過,淮海這兩年簽了不少剛畢業的設計師,當初承諾三年內買她們所有稿子,給相應報酬,但報酬給的極低,甚至好幾個沒有給過報酬,她們如果願意站出來,我們這個官司穩贏。】
但是讓別人站出來,談何容易,和淮海較上勁,那就是和自己的飯碗較勁,那麽多小公司都不敢叫板,這些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更沒有幾個願意站出來了。
許若星發:【先找好律師,我剛看了,南北幾個律所還行,你去接觸一下。】
黎晨:【收到。】
許若星剛要收起手機,黎晨又發:【快去睡覺吧,大半夜的,抱老婆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