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府裡,幾名丫鬟婆子圍在花廳,全都看向請來的大夫,大夫正在給拉了一個上午肚子的南宮招弟開藥方子。
南宮招弟臉色有些慘白,大約是拉到虛脫所致,明美的小臉上佈滿陰雲,雙目帶火,氣憤的看向邊上陰沉著臉的大夫人,「母親,那該死的璃月,明明說服下藥一會兒便會痊癒,害得我拉了一個上午,到現在才稍微好些。我不管,這事我得告訴爹,讓他給我做主,璃月太不是人了,竟然如此狠毒。」
秦氏眼眸微沉,一臉的羞愧和憤恨,五指根手已經握成死死的拳頭,上面關節露白,清脆發響,陰沉道:「今天這個小蹄子讓我們吃了大苦頭,她膽子不小,敢打招弟,還會制些陰陽怪氣的藥。以前的傻子哪會這些?該不會這個璃月是妖女冒充的!」
「母親,那怎麼辦?從來只有我打她的份,哪輪到她打我了?我不管,這事我不依,我一定要報仇。」南宮招弟看著鏡子裡已經漸漸消腫的臉,眼淚都快飆出來了,一向驕傲跋扈的她哪受得了這種氣。
是個地位高的人打的她都認了,沒想到是家裡最不中用、最不受寵的庶出丫頭,這事要是傳出去,她哪還有臉見人?更別提找個中意的夫婿了。
「報仇,你怎麼報?老娘真是白養你了,這麼不中用,連個丫頭都對付不了。」秦氏氣結的戳了戳南宮招弟的頭,一副恨自己女兒不成氣侯的表情。
「我要告訴爹,讓爹好好懲罰她,我不相信爹會偏袒她。」畢竟挨打被整的是她,爹爹就是再喜歡璃月,也不會幫她。
「招弟,別告訴你爹,咱們得忍。」小蹄子既然有膽子打招弟,必然早已想好法子應對,與其明目張膽的告狀,不如來陰的。
「要告就去告,還杵在這兒幹什麼?」這時,一聲清洌淡漠的聲音從廳外響起,眾人立即回頭,只見一臉清淺、目光犀利陰冷的璃月扶著柳姨娘不緊不慢的踱了進來。
是璃月。
一看「罪魁禍首」走進來,南宮招弟臉上閃過一抹懼色,隨即仰起頭,不滿的瞪著她,冷聲說道:「南宮璃月,你還敢回來?」
「我為什麼不敢呢?」璃月風輕雲淡出聲,聲音淡淡的,不驕不躁,把對面的南宮招弟氣得差點吐血。
「你等著……」話還未說完,南宮招弟一眼瞥見南宮立在院子裡,急忙捂臉衝上去著急的扶住南宮立,「爹爹,你總算來了,嗚嗚……」
「怎麼了?」南宮立疑惑的看了眼自己這不成氣的女兒,又看向花廳中一臉淡然的璃月,一看到璃月,臉上立即浮現出讚賞的神情。
「招弟,算了。」秦氏有些後怕的看了璃月一眼,急忙走到南宮立面前。
「不能算了,爹爹,早上你不在家,璃月把我打了,還往我嘴裡灌瀉藥,害得我拉了一上午的肚子,嗚嗚……」南宮招弟的臉早已消腫,卻硬是捂緊臉裝作一副痛苦的樣子。
「你說什麼?璃月打你,還往你嘴裡灌瀉藥?」南宮立有些不信的看向璃月,見璃月不卑不亢,昂首佇立,冷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父親,請聽我一言。」璃月漠然開口,將柳姨娘扶到主位邊上的副位坐下,主位是南宮立的,副位則是秦氏的,其他侍妾只能侯在一旁站著。
見自己大夫人的位置被一個侍妾給坐了,秦氏眼裡更是噴滿怒火,恨不得撕了璃月那張俏臉。
「璃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南宮立將聲音放緩,這個女兒自從轉變之後就一直規行矩步,從不給他惹麻煩,沉穩從容。今天發生這事,他倒不關心她有沒有打人,他只關心璃月在哪裡來的勇氣,又是哪裡來的瀉藥。
秦氏冷眼看著璃月,她倒要看看這小蹄子敢不敢告狀,以前的她可是膽小得打緊,連帶柳姨娘也是個孬種,就算現在腦子正常,也未必敢將那些事抖出來。
璃月從容走到秦氏面前,眼底鋒芒湧現,目光清淺淡薄,看向南宮立正色道:「父親,有些事你恐怕還不知道。以前女兒就算被宣王他們欺負也不肯回家,為什麼呢?」
「你想說什麼,我警告你,飯可以亂吃,話可別亂說。」南宮招弟瞪了璃月一眼,威脅意味甚濃,惹得南宮立一臉不悅。
璃月唇畔泛起一絲冷笑,抬鄂道:「姐姐在擔心什麼?擔心我把大夫人多年剋扣我們月錢的事抖出來?父親經常不理家事,不知道琉璃苑的光景,就由璃月說出來吧。娘親為人和善,為了南宮家的顏面一直隱忍,就算經常被大夫人挖苦、譏笑和打罵,也從不埋怨一句。要不是璃月對藥理略知一二,恐怕父親這輩子也不知道璃月當初為什麼會變傻。」
「璃月,你說什麼?」南宮立驚訝的張大嘴巴,以前的他從來沒關心過琉璃苑的事,對璃月母子是看都不看一眼,沒想到秦氏竟然剋扣她們月錢,還打罵欺負她們。他早知道秦氏為人刻薄,沒成想竟惡毒成這樣。
「父親,我說……大夫人在我養生湯裡下毒。從五歲起她就開始了,五歲前璃月還好好的,五歲後就變得越來越癡傻,這一切都是因為大夫人。我上次撞到額頭,使積聚在腦部的毒物殘渣順著血液流了出來,當時體內還殘留得有藥渣,我自行看醫書煎藥調理,才把剩下的藥渣給逼了出來。要不是這樣,我恐怕還會再傻。」
璃月說完,嘴角輕揚一抹嘲諷的弧度,她所說的毒物順著血液流出只是個謊言,真正原因是之前的七小姐大腦受藥物刺激引起神經衰弱,神經功能紊亂,才變成了個傻子。不過七小姐身體內的藥物殘渣早已消化清除,現在擁有這副身體的只是一具靈魂,她的靈魂附在一具乾淨的身體裡,當然不會再傻了。
只是這些原因,她和他們講也講不清楚,只得胡謅了,要不然她怎麼給人家解釋自己突然變正常?
「你胡說,我沒有……」秦氏話還未說完,南宮立憤怒的瞪著她,猛地揚起巴掌,「啪」的一聲朝她煽了下去,把秦氏狠狠煽滾到地上,一臉的慘白血紅。
南宮立這一掌力道很大,打得秦氏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頭髮凌亂,模樣悲慘不堪。南宮立恨不得再打她一巴掌,冷然道:「我給你權力管家事,你就這麼對我的女兒?你良心被狗吃了,竟然把璃月害成傻子,氣死我了。」
「老爺,我沒有……別聽她胡說,不信你派人去我苑裡查,我根本沒對她下毒。」秦氏被打得眼冒金星,底氣明顯少了許多,說話顫顫巍巍的,渾身發抖,害怕的低著頭半跪在地上。南宮立是南宮家當家的,具有隨意休妻和懲罰的權力,她最怕的就是他。
這一巴掌把邊上的南宮招弟也嚇傻了,她趕緊跟著秦氏跪在一起,牙齒打顫,什麼都不敢多說。畢竟她們理虧在先,璃月又十分有手段,要是惹得老爺怒上加怒,她們會栽得很慘。
「來人,去大夫人苑裡搜,一定要把毒害璃月的藥物搜出來。要是人證物證俱全,今天我就把你們娘倆逐出南宮府。」南宮立「啪」的一聲拍在紫檀木桌上,氣憤的坐到主位上,有些愧疚的看了眼對面戰戰兢兢的柳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