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玉如此咄咄相逼,太后也一臉憎恨的模樣,璃月只當沒看見,一雙冰眸淺淺掃向兩人,在她們身上掃了一通。
見璃月在打量自己,綺玉眼神有些微微閃爍,雖然這璃月不怒不惱,可那眼裡犀利的光芒,怎麼這麼嗜人。
這個時候,更要先來個下馬威,先把氣勢穩定,將此事硬是栽贓到璃月身上。
如果能鎮住璃月,讓她亂了心神,那是最好的。
「王后,你看看,你指尖還有鮮血,這就是你殺死瑾兒的證據。」綺玉眼尖,一眼看見璃月剛才不經意沾到手指尖的點點腥紅,迅速拿此開始做文章 。
太后也滿目陰鷙,一邊憐惜的看著床上的東方瑾兒,一邊睨向璃月,沉聲道:「王后,哀家一定會為瑾兒討個公道,要你給個說法。」
璃月微微動了動指頭,烏黑的深瞳裡嵌著冰冷的利芒,沉穩不迫的掃向兩人,涼薄的道:「太后,難道臣妾用這只指頭殺了東方瑾兒?」
手上沾有鮮血,就代表人一定是她殺的?
原來她們誣陷人都是這麼做的,今天如果換成其他的,就是有口也難辯,因為太后根本不會給她們辯解的機會,直接按罪拖出去殺了。
可今天站在這裡的是她璃月,她豈是任人誣陷的主?
想到這裡,她真為東方瑾兒不值,她死得真冤。
如果換成她是東方瑾兒,她就是死都要拉著她們陪葬!
綺玉冷笑一聲,嘴角溢起一抹陰冷的弧度,雙眸輕瞇,諷刺的道:「人人都知道王后擅長使毒,看瑾兒這樣子就是中毒的跡象。太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臣妾這就請驚鴻大將軍調譴御林軍進宮,將王后打進大牢。」
王后有王幫著她,現在除了找擁有兵權的驚鴻大將軍,別無他人。
才說完,外面便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隱隱還有將士的納喊和刀槍的鏗鏗聲。
將士們錚錚鐵骨,手持長弓,迅速跟在一襲火紅披風的俊削男子身後,全都威武沉穩的走進大殿。
璃月冰眸微斂,心裡暗暗點頭,看來,無心沒有令她失望。
屆時,外頭已經響起一陣陣山呼聲:「沁陽王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震耳欲聾的聲音呼嘯而來,聽得綺玉和太后心神一顫。
綺玉微微斂動雙眸,一顆心差點吊到嗓子眼,畢竟來人不是驚鴻將軍,而是沁陽王。
沁陽王出了名的暴戾殘忍,她心底突然沒了些底氣。
不管了,死馬當作活馬醫,一會兒她死咬璃月不放就行。
太后則一臉冰冷,沉穩不迫的看向入口處,怎麼是驚羽,驚鴻呢?
就在這時,先踏進寢殿的是一襲戎裝、模樣威武俊削的沁驚鴻。
一看到沁驚鴻進來,太后和綺玉都仿若抓到一片曙光。
太后此刻變得更加鎮定,一雙妖目得意的睨向進來的高大男子。
如此優秀威武的男兒,就是她東方晴兒培養出的繼承人,她一向以驚鴻為傲,驚鴻就是她此生的命,是她得以活著的動力。
走進來的沁驚鴻身著一襲亮色的銀白鎧甲,肩披淡青色披風,手持寶劍,嘴角冷冷勾起,臉上一片淡漠,唇色淡紅,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沉穩有力!
那烏黑如漆墨的眼珠裡,透著濃濃的涼薄,一進來朝太后、璃月行完禮後,便漠然退至一旁,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表情。
再然後,兩名副將走進來,恭敬的站到玉簾兩旁,朝外面進來的男子拱手道:「王,請!」
只見那朱紅玉簾處,男子身著一襲亮彩玄色鎧甲,鎧甲發出熠熠的彩光,腰繫藍田玉帶,玉帶上扣著一柄削鐵如泥、無比鋒利漂亮的赤青寶劍,顯得丰神俊朗,風姿卓絕。
他頭戴綴有紅色瓔珞的玉冠,劍眉深沉,狹眸緋紫,裡面蘊著璀璨冰冷的寒光,殷紅的嘴唇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一頭烏黑的青絲如瀑般傾瀉而下,整個人看起來陰戾邪魅,狂傲妖邪。
一走進來,男子便冷揮肩上的赤紅色點藏披風,披風隨風飄逸,男子眉目間則蘊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在冷戾的睨了眾人一眼後,男子迅速走到璃月跟前,看向璃月,男子那原本陰戾的眼神才緩緩變為緊張和溫情。
「星兒……璃月,你沒事吧?」男子脫口而出,才發現叫錯了,趕緊糾正,生怕璃月會有想法。
一雙狹眸深邃的看著沉穩淡泊的璃月,大手保護欲的將她拉到自己身側,紫眸冰冷的睨向床上的屍體,還有邊上各懷心思的太后一行人身上。
又是星兒。
之前他已經改口叫她璃月,她曾有那麼一刻的心動。
可在她危險重重之時,他心裡想的念的仍舊是星兒。
如果她不是星兒,他會那麼在意她嗎?
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陪在他身邊這麼久,全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好和他那顆為國為民的心。可是現在,她突然有些釋然了,為什麼要扮成星兒呆在他身邊?
她是璃月,做快樂自由的璃月不好嗎?
她此生最大的願望是獲得自由,無拘無束,如果他心底真的只有星兒,她或許……只有選擇離開。
離開對她來說,才是最輕鬆的。
前世她就受過愛情的苦,光是信任和喜歡向南,已經讓她吃夠了苦頭。
今生又為情所困,將一顆心交付於沁驚羽。
嘴角溢起一抹苦澀的淡笑,在這之前,她的確愛過沁驚羽,可在這一聲聲傷人的星兒之後,她突然想通了。
與其被他看成星兒,一生一世的愛,不如做自己的璃月,哪怕沒有愛情。
兩個人相愛,並不一定要在一起,就是現在,她也深愛著他,因為她從來沒見過像沁驚羽這麼專一執作的男人。
但,她愛他,不代表要和他在一起,因為勉強在一起,只會令她痛苦。
如果有機會,她會選擇離開,放任沁驚羽自由,更放任自己展翅高飛。
踏遍四國青山,游盡四國風情,這種生活,或許也不錯。
想到這裡,璃月唇角溢起一抹淡漠的笑,清雅的抬眸,淡泊的看了正為自己心急的男子一眼,烏黑深邃的晶瞳裡透著一抹平靜,搖頭道:「我沒有殺人,諒她們也不敢拿我怎樣。」
沁驚羽一雙狹長的鳳眸肅殺的緊盯太后,眼裡迸出一縷深寒的涼意,嘴角邪佞的勾起,一字一頓沉聲道:「孤王正和大將軍巡視軍營,便有人前來告密,說有人掀起宮闈之亂,濫殺無辜,害死東方表妹,企圖栽贓王后。讓孤王抓出這個人,一定拆了她的骨,剝了她的皮,以正宮規!」
男子聲音清冷如墜地的玉珠,鏗鏘有力的落到眾人心上,震得所有人身子都微微顫抖。
其中,綺玉努力保持鎮定,心裡暗暗思索一記,遂抬眸朝眼前的尊貴男子道:
「回王爺,臣妾和太后剛才從宗廟祈完福回來,經過玉瑾宮時,正好看到王后的轎子停在宮外,便進來瞧個究竟。誰知我們一走進殿,就看到王后的手正從瑾兒臉上移開,而且她的指尖帶血。王后素日和瑾兒有仇,早就對瑾兒恨之入骨,臣妾懷疑當時王后在和瑾兒爭吵時,一怒之下將瑾兒毒死。王您請看,王后指尖上的血跡就是證明。」
「是嗎?」男子烏紫瀲灩的雪眸冷然睨向綺玉,眼底淤積著萬年不化的寒冰,嘴角輕輕勾起,輕諷道:「你字字句句都是懷疑和猜測,單從王后手上的血和她與瑾兒的矛盾就猜人是她殺的。那這樣,孤王也可以猜測人是你害的,因為太后寵瑾兒勝過你,你忌妒,所以殺了瑾兒!」
男子冰冷的說完,綺玉眼裡立即閃過一抹慌亂,迅速搖頭道:「請王明鑒,綺玉是無辜的,綺玉沒殺人。」
男子劍眉如畫,眼裡帶著一抹淡然的輕諷,繼續睨向太后,威嚴肅殺的道:「依孤王看,太后上次指使東方表妹勾引孤王失敗,比起沒有瓜葛的王后來,東方表妹該更恨太后才是。」
沁驚羽言下之意,人有可能是太后殺的。
所以,猜測之言不可信,誰要是敢亂猜璃月殺人,他一定立斬不饒。
「王兒,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尤其是害人這種事情!哀家從未指使過瑾兒勾引你,一切都是她自作孽,和野男人勾結,這不也是王兒你當時說的?」
一聽到男子將殺人之事推到她身上,太后便盛怒的瞪大眼睛,聲音也加重了幾個力度。
聽了太后的話,沁驚羽冷哼一聲,玉手緊握住劍鞘,眼裡蘊著濃濃的殺氣,鷹隼般的利眸如刺般刺向她,沉聲道:
「孤王之所以這麼說,因為孤王有理由。第一,太后剛才當真去宗廟了?第二,太后今日換裝好頻繁,辰時都是大紅鳳袍,現在竟然變成了少女的素裳。第三,為何瑾兒一死,太后、昭郡王妃這麼巧來到這裡?」
太后一聽,立即看了看自己剛才慌亂中換的衣裳,這才發現,這是東方瑾兒以前穿過的一襲淡粉色素裳。
素裳皆是淡粉色,上面綴有幾點淡雅的雪梅,的確與她平素的裝扮不太一樣,而且這素裳也有些偏舊了。
因為剛才時間太過急迫,她沒時間理會這些,就被綺主鼓動過來抓王后,哪裡在意換裝這件事。
想到這裡,她突然犀利的睨向邊上一臉淡漠的綺玉,朱唇冷冷勾起,又睨向沁驚羽,沉聲道:
「第一,哀家和綺玉才從宗廟出來,這是不爭的事實。第二,哀家換的裝是綺玉挑的。第三,哀家來這裡,也是綺玉領的路!王兒想問什麼,可以找綺玉!」
這話一出,綺玉立即美目青冷起來,太后這招真精,竟然將過錯推到她身上。
看來,太后被王問住,不知如何回答,知道這事與她脫不了干係,就將過錯推到她身上,好讓她替她頂罪?
微微思索,綺玉只好硬著頭皮輕聲道:「回王爺,綺玉全程都和太后呆在一起,剛才從宗廟出來,的確看到王后的轎子停在玉瑾宮前,所以才同太后進來看看。未曾想,一進來就看到瑾兒可憐的躺在床上。」
聽了綺玉的話,璃月心裡冷忖一聲。
賊喊抓賊,倒是裝得挺像的,以為她和沁驚羽都是傻子?
思及此,璃月嘴角溢起一抹璀然的弧度,眼裡鋒芒畢露,朝太后和綺玉沉聲道:「究竟是誰殺的瑾兒,本宮心裡有數,本宮有證人!」
冰冷大氣的說完,璃月沉穩不迫的看向殿外,冷聲道:「無心,進來!」
才喊完,外面一臉清冷的無心已經迅速走進大殿,見到沁陽王行過禮後,恭敬朝璃月道:「王后,奴婢有證據,證明是誰殺的瑾兒小姐。」
眾人一聽,都驚異的看向無心,連太后也滿臉驚愕。
這個無心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她不是王后的貼身侍婢嗎?
璃月滿意的看著無心的表現,將一雙冰眸冷冷睨向太后。
其實剛才無心一直守在她身邊暗中保護,當知道東方瑾兒出事後,她第一時間就離開玉瑾宮,跑去軍營找沁驚羽。
整個過程,無心都隱藏在暗處,無人知曉,所以也沒人知道她會去告密。
要不是這樣,沁驚羽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無心的任務就是保護她,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也不配跟在她身邊。
璃月臉上帶著淡泊的冷意,烏黑的深瞳流光瀲灩,朱唇殷紅,冷然睨向無心,「那你看看,兇手在不在這裡。」
「是,王后。」
無心恭敬答完,一雙黝黑的冰眸開始從邊上的宮女掃起。
見無心如此胸有成竹,綺玉心裡咯登一下,身子也有些微微打顫。
難道,她知道自己做的事了?
太后也是一臉的冰冷,眼神總是不經意間的閃爍,目光偶爾睨向後邊俊顏緊繃的沁驚鴻身上,心裡才微微安靜下來。
如果有什麼事,驚鴻一定會幫她。
慢慢的,無心將沉穩淡漠的目光從綺玉移到一襲粉衣的太后身上,而且,那雙冰眸就睨向太后,一動不動。
見無心停在太后臉上不動,綺玉原本緊繃的神情才攸地松落,那顆懸著的心也漸漸起起伏伏,不像之前那麼懸了。
她嘴角溢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眼裡也蘊著濃濃的得意,既然無心盯著太后,那麼她必定會說太后是兇手。
看來,她這招一石二鳥之計用得妙,離間太后和王后的關係,讓兩人互相爭鬥,她坐收漁翁之利。
老妖後,這次看你還不死!
見無心冷然盯著太后,邊上一直淡漠不言的沁驚鴻雙眸驟然變得冰冷,臉上罩著冰涼的寒意,右手緊緊握住劍柄,嘴角更加緊繃,眼裡的寒意足以將人凍死。
沁驚鴻盛怒的樣子,全被璃月和沁驚羽瞧在眼裡。
兩人不經意的對視一眼,男子眼神蘊含著濃濃的溫情,女子眼裡則是一片淡漠,跟之前的溫柔有很大的區別。
沁驚羽眼裡閃過一抹怔然,怎麼今天的璃月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今天的她,倒和以前的她很相似,都是那麼的淡漠和冰冷,不像前幾天那樣含情脈脈。
璃月究竟怎麼了?
一看到她有些冷淡的模樣,男子心裡就微微生疼,是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或者他忽略璃月了?
太后見無心一直盯著她,臉色攸地陡轉,沉聲道:「你為什麼盯著哀家看,你懷疑哀家?」
這個該死的宮婢,竟然敢堂而皇之的盯著自己,她活膩了。
無心並不懼怕太后,只是微微轉了轉眸,嘴唇微啟……
所有人見無心開始張嘴,心都吊到嗓子眼,都想知道她口中那個殺人兇手是誰。
無心見眾人都看向自己,很想自己指證某人。
左邊的太后嚇得臉色有些慘白,而太后身旁的綺玉,杏眼圓瞪,眼裡含著些許得意和濃濃的期待。
正在大家都期待之時,突然,無心將目光迅速睨向綺玉,大聲道:「害死東方小姐的兇手,就是昭郡王妃,綺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訝的看向綺玉,連太后都沒想到,這個無心沒有指證她,而是指證綺玉,剛才都差點把她嚇一跳。
該死的王后,竟然讓這個宮婢嚇她!
要是這次危機解除,她一定整這個死宮婢一頓。
見無心指證綺玉,沁驚鴻握著劍鞘的手才微微鬆了松,眼裡的冷意也慢慢化為原本的淡漠。
他,一直都是關心著那個孤寂的女人的。
沁驚鴻冷眼睨向綺玉,一雙鷹眸泛著冰川般的寒光,暫時不言。
「一個宮女也敢胡說,你說是我就是我?你有什麼證據!」綺玉睨緊雙眸,她萬萬沒想到,這名宮女會指證她,而不是指證太后。
該死的,她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王后做得實在太絕,開始她還以為與自己無關,沒想到一轉眼,這死宮婢就開始指證她了。
想到這裡,她那顆心又微微懸了起來,在心裡左蕩右蕩。
既然這宮婢敢指證她,說明她有證據。
現在該怎麼辦?
現在她既沒了太后的信任,又被人指證,唯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臨時變通。
無心不理會綺玉,只是將目光遞向璃月,朝她恭敬點頭。
璃月與一雙紫眸的男子穩穩對視一眼,便微微抬眸,冷睨綺玉,鏗鏘有力的道:
「綺玉,本宮早就懷疑你有問題,早就派無心開始調查你。本宮早已得出結論,上次茵夢被活活打死,後沁鶯翁主被淹死,都是你害的。今天東方瑾兒的死,依然與你有關,你才是宮裡最壞的驅蟲!」
璃月冷然說完,一雙冰眸凌厲的睨向綺玉,聽到這話的宮女們,則都有些不敢相信。
平素綺玉為人最大方,最公正,不像其他主子那麼刁鑽,根本不像是會殺人的主。
所以,她們寧肯猜太后殺人,都不會猜綺玉。
而王后現在指證她,究竟是什麼原因?而且王后一般不撒謊,每次說的都是逼視,所以所有人都想知道,兇手究竟是不是綺玉。
見王后眼神篤定,綺玉眼裡突然閃過一抹慌亂。
不過,她也是在這宮裡混了多年的老人,為了保命,她當即杏眼圓瞪,冷冷道:「王后,明明你才是殺人兇手,竟然栽贓到我身上,恐怕你那些所謂的證據,也是陷害我自己設計的吧?」
「本宮有可能會陷害你,但眼了你十年的貼身宮女秀蘭,她總不會出賣你吧?」璃月眉眼帶著淡淡的涼薄,不屑的睨了眼綺玉。
才說完,外邊提著一隻包袱的秀蘭顫抖的走了進來。
一走進來,秀蘭就撲通一聲跪到璃月面前,恭敬的磕頭道:「王后饒命,奴婢什麼都招,殺死沁鶯翁主、青郡王妃、東方小姐的兇手就是綺玉王妃。」
一聽秀蘭的話,沁驚羽劍眸一睨,冷然睨向邊上的侍衛,沉聲道:「來人,抓住綺玉!」
男子吩咐完,兩名侍衛立即上前欲抓綺玉。
綺玉見狀,狠狠瞪了地上的秀蘭一眼,厲聲斥道:「秀蘭,你這個賣主求榮的狗東西,沒想到我竟養了隻狼心狗肺的奴才!」
聽綺玉說完,早已洞悉一切的太后冰眸冷睨,不屑的譏諷道,「說得好!哀家也沒想到,這麼多年來竟養了只沒心沒肺的奴才!」
連她都沒想到,綺玉竟然殺了這麼多人,雖然現在王后沒將證據拿出來,但她敢肯定,這些事都是綺玉整出來的。
她養綺玉這麼多年,沒想到綺玉隱藏這麼深,連看人看得很準的她都沒看出來,真是個心機深沉的主。
可惜,她的心機全用在害人身上了。
綺玉的心機,與她比起來,有過之無不及。
一個看似公平公正的王宮管家,誰會將殺人的事扯到她身上?
一般宮女們遇到不公平的事,都會找綺玉解決,現在一聽她才是最壞的那個人,以後誰還敢相信這宮裡管事的?
秀蘭不理會綺玉的目光,與璃月恭敬的對視一眼,迅速將包袱裡的血衣一下子抖出來。
眾人一看,這不是太后的鳳袍?怎麼上面沾著這麼多血?
難道,太后才是殺人兇手,亦或是,太后和綺玉狼狽為奸,都是殺人兇手?
所有懷疑的目光再次睨向太后,太后憤怒的回瞪眾人一眼,膽小的立即將目光收回。
要命的,她還以為自己沒事,沒想到王后連她一起暗算了。
連血衣都拿了出來,這不就是在逼她?
都逼到這份上了,太后也不再沉穩淡定,盛怒的道:「哀家的鳳袍上為什麼會有血衣,這得問昭郡王妃,此事與哀家無關,哀家只想好好安葬瑾兒。哀家沒殺人,如果誰要將此事栽贓到哀家身上,哀家不介意來個魚死網破。」
如果她殺了都好說些,但是她沒有。
她沒有殺就沒有殺,要是誰想栽贓她,威脅到她的地位和利益,她一定要她們好看。
此時,後邊一直未出聲的沁驚鴻又滿目盛怒,肅殺的睨向秀蘭,等看向太后時,眼裡帶著淡淡的維護。
見太后盛怒,秀蘭立即朝她磕了個頭,恭敬的輕聲道:
「秀蘭可以作證,此事與太后無關。午時東方小姐跑到青鳳宮鬧事,後來我們才知道她懷了孕,為了打掉東方小姐肚裡的孩子,昭郡王妃給東方小姐服了落胎丸。一服落胎丸,東方小姐就死了。其實這根本不是落胎丸,而是毒藥。太后當時很難受,就衝過去抱住東方小姐的屍體,身上才沾了血。後面有人傳王后來了,昭郡王妃忙建議太后躲到廂房,又給太后換了東方小姐的衣裳,將這件血衣交給奴婢扔掉。後面昭郡王妃又慫恿太后來抓王后,說要將東方小姐的死栽贓到王后身上,接著便有了剛才這一幕。」
秀蘭說完,趕緊磕了個頭,復退到邊上。
有血衣和秀蘭作證,所有人這才如夢初醒,剛才的事已經全部清楚,主謀和挑唆者是綺玉,太后雖然沒害東方瑾兒,卻縱容綺玉害人。
縱容綺玉害死自己的侄女,這太后也夠狠的,即使王后抓不住她,也會損掉她所有嚴面。
璃月冷然睨了眼後邊掌握大半兵權的沁驚鴻,見他眼神冰冷,右手握緊寶劍,便知道他一直在忍耐些什麼。
不得不說,這沁驚鴻特別能忍,她幾乎看不出他眼裡的表情,平常也是沒心沒肺的冰冷模樣。
沒想到,今天他竟因為太后動怒,看來,他是很在乎太后這個母親。
她猜得對,再怎麼,沁驚鴻也和太后是母子,母子是連心的。
她早知道太后有沁驚鴻這個後盾,才沒叫秀蘭指證太后。
要是沒有沁驚鴻,今天太后會跟著綺玉一起落馬,嘴長在秀蘭身上,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就是說太后是主謀都行,因為證據確鑿。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她就派無心去調查秀蘭,知道秀蘭曾犯過事,推姐妹掉進荷花池淹死。
要不是抓住秀蘭的把柄,她也不會暗中幫自己。
在綺玉和太后進玉瑾宮的時候,秀蘭就悄悄通知了她,她已經盡快趕來,還是晚了一步。
如果她早來一步,或許東方瑾兒就不會死。
太后冷然睨了秀蘭一眼,眼裡早已蘊著濃濃的怒氣,沒想到王后這麼厲害,連秀蘭都能收買。
要知道,秀蘭可是整個王宮裡最忠心的,這璃月的手段,真不是一般的凌厲。
想到這裡,太后在心底重重歎了口氣,沒想到她精明一世,竟然糊塗一時,被綺玉利用了都不知道。
「秀蘭,從實招來,茵夢、沁鶯是怎麼死的!」
都是這個該死的綺玉,要不是她想害自己,她現在也不會沾上個從犯的罪名。
沁鶯和茵夢雖然不太懂事,為人囂張了些,但是比起綺玉來,好太多了。
「回太后,綺玉想挑撥您和王后的關係,上次在處置青郡王妃時,按中買通侍衛,讓侍衛狠狠的打,將青郡王妃打死。當時您誤以為是王后害的青郡王妃,青郡王妃一家都誤認為是您想殺王妃,這樣綺玉就坐山觀虎鬥,看著你和王后起爭執。後面沁鶯翁主和南宮側妃一同掉進荷花池,也是綺玉命下人推進去的,至於沁鶯翁主為什麼死掉,奴婢不知情。」
聽秀蘭細細說完,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綺玉。
最沒有嫌疑的人,現在成了最壞的女人,可想而知這種震撼有多濃烈。
其中最震撼的還是太后,她緊緊摀住心口,今天最親的瑾兒死掉,她還被綺玉利用這麼久。
想到這裡,太后狠狠走到綺玉面前,揚起手「啪」的一掌打在她臉上,沉聲道:「說,你為什麼這麼做!」
綺玉冷眼將臉揚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臉上泛著幾枚慘白的指印,譏諷的睨向太后,「還不都是因為你,偉大英明的太后!」
「因為哀家?哀家和你無怨無仇,你少信口雌黃。」沒想到這個綺玉這麼難纏,她早知道她不簡單,沒想到這麼不簡單。
要知道綺玉是個禍根,她早就把她解決了。
綺玉雙眸裡嵌著濃濃的恨意,深吸口氣,兩眼直視太后,咬牙切齒的道:
「好,今天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麼要這樣。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替我娘親報仇。當年我娘親才懷孕,就被太后您的妹妹,也就是林府的大夫人東方莉用落胎丸打掉。那時我才六歲,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夫人欺負娘親,什麼都不敢說。因為爹爹太愛娘親,東方莉忌妒娘親,後面將娘親活活毒死。將娘親毒死後,爹爹曾經懷疑過大夫人,可是當時你是側妃,手段多,心計深,在後宮擁有絕對的權力,就包庇你妹妹東方莉,讓我娘親冤死。爹爹怕東方莉再仗著你的淫威加害於我,就把我送到白府寄養。到白府後,我一心努力學習,琴棋書畫皆精,都是為了有一天能進入王宮,找你報仇。終於,我用東方莉害死娘親的落胎丸,害死她女兒,這就是報應,是東方瑾兒該受的!」
太后一聽,神情立刻緊繃起來,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沒想到白綺玉竟找上門來,潛伏在她身邊多年,只想為她娘親報仇。
瑾兒就是妹妹莉兒的孩子,在瑾兒十歲的時候,莉兒因風寒死在林府,她才將瑾兒接進宮來,改姓東方。
白綺玉原本姓林,後來寄養到白府,便姓白。瑾兒原本也姓林,後來被她接進宮來,改姓東方。
那這麼說,白綺玉和東方瑾兒是親姐妹,只是同父不同母而已!
想到這裡,太后身子微微一晃,沒想到,綺玉竟然惡毒的害死自己的妹妹。
她東方晴兒再壞,也沒將摩掌伸向親姐妹,比起心機,她真不如綺玉。
幸好綺玉這麼早被抓住,不然以後有得她受的。
這次,還得多虧王后機靈。
「太后,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仗著你是側妃,維護你妹妹,任她欺凌我娘親,將我娘親害死,還把我逼到白府。在白府我受盡排擠和冷眼,好不容易做了真正的大家閨秀,有機會嫁進王宮,我怎麼能不找你報仇?你心計這麼深,又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為了獲得你的信任,我在你身邊潛伏了整整十年!這十年來,我受盡你的冷眼和指使,像一條狗似的活在你身邊,不都是為了等這一天。你這個老妖後,壞事做盡,作惡多端,總有一天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見綺玉一臉悲憤的模樣,璃月神色淡泊,淡然忖道,這就叫惡人自人惡人磨。
太后一聽,一張臉都氣綠了,她恨恨的握緊拳頭,氣憤的道:「自己壞事做盡還敢誣陷哀家,什麼都是你一張嘴在說,哀家要殺了你,殺了你,要將你凌遲處死!」
見太后神情有些慌亂,大概是被綺玉氣的,璃月漠然睨向身側的侍衛,威嚴道:「現在證據確鑿,綺玉連殺沁鶯、茵夢、瑾兒三條人命。來人,把綺玉拖下去,按律處死!」
璃月一吩咐完,侍衛們立即將綺玉緊緊綁住,這時,綺玉仍舊歇斯底里的驚叫道:
「太后,你才是王宮裡最狠最毒的女人,你是踩著鮮血和屍體爬上位的,你又哪裡高尚了?一個侍婢而已,靠手段奪得側妃位置,害死王后和王后肚裡的孩子,該死的是你!」
聽到綺玉的話,沁驚羽星眸微瞇,狹眸裡是一如既往的陰戾。
五指緊緊捏在一起,他恨不得宰了面前的老妖後。
沁驚鴻見男子眼眸深沉,身上罩著濃濃的肅殺之氣,立即冷眼睨向侍衛們,「把這亂說話的女人拉下去凌遲處死,別讓她再亂說話。」
「是。」
吩咐完後,沁驚鴻迅速走到一臉淡漠的男子面前,恭敬拱手道:
「王弟,這次宮闈之亂,母后是聽信了小人的讒言,才誤會王后是殺人兇手,臣懇請王弟不要責怪母后。至於綺玉說的話,全是肆意栽贓和陷害,還請王弟不要放在心上。」
沁驚鴻說完,烏黑的眸淡然睨向對面的男子。
男子紫眸裡肅殺冷溢,心裡冷忖道:太后想栽贓他的女人,想置璃月於死地,叫他不要責怪她?
不責怪太后,決不可能。
只是現在不是時機,等過不了多久,他一定親手將太后繩之於法,把太后綁到母后陵墓前,讓她跪著給母后謝罪。
見兒子也發話了,太后心裡也跟著顫抖起來。
幸好綺玉被拖下去,不然她這樣亂嚷嚷,驚羽一定會懷疑自己。
紅袍男子冰眸瀲灩,目光森寒的睨向沁驚鴻,眼裡是淡淡的複雜,一雙狹眸微瞇,沉聲道:「瑾兒一事孤王可以不管,但母后冤枉了王后,總該給她道個歉表示誠意,不然如何服眾?」
太后微微睨了璃月一眼,要她給這個女人道歉,這不是公然傷她的面子?
一聽王兒的話,她就知道,瑾兒和王后在他心中不是一個級別的。
瑾兒現在屍骨未寒,人家根本不管她。
王后還活得好好的,人家就逼她給她道歉。
瑾兒,哀家真為你惋惜,你愛得真悲。
見太后不太情願,邊上的沁驚鴻迅速拱手,朝她沉聲道:「母后,王弟說得對,王后被誣陷,這可是殺人的大罪,母后理應給王后道歉賠罪。」
見自己兒子這麼說,太后心裡泛著一陣酸意。
這明擺著逼他,可是兒子都這麼說了,她能怎麼辦?
如果不道歉,這事肯定一時半會無法解決,她還得好好安葬瑾兒。
微微思索一下,太后只好不情不願的垂下眸,朝璃月輕聲道:「王后,此事哀家錯怪了你!」
嘴上說錯怪璃月,太后心裡早憤怒的咒罵了璃月一頓。
她是後宮之主,是太后,是沁陽王的母親。
年歲和閱歷都比璃月大得多,竟然要給璃月這個毛丫頭道歉,想到這裡,她心裡像吞了顆蒼蠅似的,十分難受。
太后是一臉的不情願,反觀璃月,則淡泊清冷的睨向太后,冷然道:「太后都道歉了,我也無話可說。我再說一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以十倍還之。」
反正太后已經把事情挑到明面上,她也不再和她偽裝。
人家處處陷害,只想逼她死掉,她要再不反擊,別人會以為她好欺負。
只要把沁驚鴻的兵權奪過來,太后就再也囂張不起來。
看來,如果有機會,得先扳倒沁驚鴻才是,只要將沁驚鴻的兵權奪到手中,對付太后和那批老臣的問題皆迎刃而解。
處理了一個上午,王宮裡才將宮闈之亂一事處理完。
最終結果是,璃月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太后處置了綺玉,同時她和綺玉害死東方瑾兒的消息也不脛而走,最後鬧得王宮所有人都知道。
她們還知道太后給王后道了歉,太后承認自己冤枉王后殺人。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明明人是太后夥同綺玉害死的,後來故意將罪責加到王后身上。
幸好王后聰明,早派無心打探綺玉,並且買通綺玉的貼身宮女秀蘭,讓秀蘭指證綺玉。
要是王后沒點準備和心計,恐怕早就被太后斗死了。
經此一事,王后的威信大增,太后的威信頓時降至很低。
本來太后就沒多少人心,現在夥同綺玉害死東方小姐,行為和人品更是讓人唾棄。
有王后在,看來,這太后的好日子過不了多久了。
星月宮
男子一將璃月帶回寢宮,立即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聞著璃月身上的清香,沁驚羽將她抱得更緊,眼裡儘是心疼與憐愛,心裡也慢慢鎮定下來。
修長漂亮的玉指輕拂璃月的三千青絲,男子妖嬈的紅唇在她耳垂上輕咬一口,眼裡是濃濃的焦急和憐愛,懲罰性的在她耳旁低喃道:「星兒,下次你再出事,看孤王怎麼收拾你。」
她不知道,當聽到無心說宮裡死了人的時候,他心裡有多焦急。
哪怕正在校場練兵巡視,也毫不猶豫的第一時間趕回王宮。
一到王宮,就看到太后等人將她圍住,個個都想陷害她。
看到她被那麼多可惡的女人圍攻陷害時,他的心如刀絞般疼痛。
當時,他真想揮劍砍了綺玉和太后。
還好,她沒事!
只要她沒事就好,能看到她對他笑,他已經很滿足了。
男子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奪回兵權,肅清敵人,給她一個安然自由的環境。
他要帶她去看最美的風景,和她生好多好多孩子,與她攜手,一生一世在一起。
璃月輕輕倚在男子懷中,聽著他激烈的心跳,聞著他身上淡雅的青草芳香,心裡則溢起一抹悲涼。
星兒……
又是星兒……
看來,他心裡想的念的都只有星兒。
不過,她早就知道,不是嗎?
早知道他心裡只有星兒,她心裡好痛好痛。不是她自私硬要和星兒比,只是愛情都是自私的,她只想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完整愛情,而不是成為別人的替身。
她更不想在星兒的光環下活著,她是璃月,是歐若蘭,是一抹穿越到異世的靈魂,是真實的自己。
但然間,女子微微抬眸,眼裡是一片淡漠與悲涼,幽幽輕道:「如果……我還是以前的傻子,你還會愛我嗎?」
男子一聽,雙眸立即溢起一抹暖意,玉指輕輕捏了捏璃月的秀鼻,溫柔的輕喃道:「傻瓜,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孤王都愛你。就算你變成蟑螂,孤王一樣愛你。」
她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他從不會嫌棄自己愛的女人,無論她有多醜,有多傻,有多胖,他都愛。
璃月淡然點了點頭,臉上平淡無波,神情淡漠,繼續道:「如果我不是以前的星兒,而是另一個人,你還會愛我?」
男子星眸裡微微閃過一抹訝異,薄唇輕輕勾起,又將女子擁入懷中,溫柔在她耳旁細語,「怎麼可能呢,你是星兒,是孤王永遠的星兒。」
今天的璃月怎麼這麼奇怪,問這兩個問題,都很笨。
難道她不相信他永遠只愛她嗎?
如果她不信,他會用時間證明給她看,他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
聽到男子一聲又一聲的星兒,璃月心裡再次溢起一抹悲涼。
看來,她之前的想法很對,如果他心中只有星兒,她想,她也可以離開這座複雜的王城。
她不願意做星兒的替身,也不願意天天和太后鬥,她有些累了。
與其在這裡糾結,不如灑脫的放下一切,去過雲卷雲舒,自由快樂的日子。
自由才是她最想要的,她愛他,但是不會卑微到塵埃裡去愛,她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個性,有自己的心思。
她相信沁驚羽是個明君,是個有能力對付太后甚至風麟的人,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她想,他的身邊,少了她應該沒什麼。
掙扎了這麼久,她的心已經很累了,在沒有愛上他之前,她早就想逃離這裡,去自己喜歡的地方。
後來愛上他,她的心天天在掙扎。
是繼續扮演星兒,做星兒的替身,獲得他的寵愛;還是重新做回璃月,做灑脫的自己,快意江湖,愜意人生。
她本就是冷情的女子,如果他愛的不是真正的她,她只會選擇離開,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為他祈禱。
這座王宮,的確很冰冷無情。
如果沒有太后等人日夜的算計,她可以陪他住在這裡。
但現在是,既有太后等人的陰謀算計,又得承受沁驚羽不愛她的事實。
呵!
不愛!
她又豈是會奢求愛情的女子?不愛就不愛,自己愛自己,才是最好的。
看著男子眼裡那一縷縷輕輕的心疼,璃月突然有些退即,其實他什麼都不知道,她不能怪他。
反正她都是要離開的,也是時間將實情告訴他。
可是,在告訴他之前,她突然……想最後吻他一記,將這個吻深藏在心底,永不翻出來。
她從來都是勇敢的人,不敢愛卻敢恨。
清潤的與男子對視一眼,璃月突然輕踮足尖,小手勇敢的攀上他的玉頸,紅唇覆上男子略帶冰涼的唇。
小巧的櫻唇一覆上男子,男子心裡便驚起一陣戰慄,身子也微微輕顫。
攸地,男子霸道的大掌緊緊環住璃月的纖腰,將她狠狠貼向自己,極有佔有慾的在她紅唇上嘶咬、吮吸。
兩人唇齒交纏,男子將璃月穩穩的抱緊,一頭烏黑的秀髮傾瀉而下,散落在略寬的肩上。
烏黑濃密的眼睫毛纖長漂亮,像烏黑的刷子似的。星眸半斂,此刻的他,安寧靜謐,宛若暗夜裡瑰麗風嬈的妖精。
窗外一縷陽光暖暖的照射進大殿裡,灑在俊雅的兩人身上,似給她們披上一層銀紗般,唯美且浪漫。
陽光溫柔的灑進來,灑到璃月烏黑的眼睫上。
攸地,她閉緊雙眸,小手將男子推開,將臉別開,微微喘了口氣,漠然道:「你相不相信,或許我不是原本的星兒,而是另一個人。」
聽到璃月的話,沁驚羽溫雅的抬眸,愕然的看著面前的璃月,眼眸裡是淡淡的錯愕。
她不是星兒,還能是誰?
他的小星兒又在逗他了,平常就很狡黠,現在還想逗他。
見男子眼底有一絲狡黠,璃月知道他還不相信,便將眸光收緊,沉穩冷然的道:
「我不想瞞你。其實,我只是來世異世的一縷幽魂,正好附身到死去的星兒身上,繼承了她的身體,替她活下去,所以才遇見了你。」
異世的一縷幽魂?
聽了璃月的話,男子原本有些輕笑的嘴角突然僵硬起來,神情也攸地變得淡漠。
璃月現在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她說得很認真,一字一頓,將他一顆心震得懸了起來。
「你說什麼?」但看璃月正色的模樣,男子眼裡的錯愕越來越深,星眸裡更是蘊著淡漠的涼意。
他不相信,那句死去的星兒是什麼意思?
死去……
這兩個字能隨便說嗎?她知道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是多麼的沉重,有如毀滅性的打擊。
心痛如刀絞,男了嘴角的涼薄越來越濃,表情也越來越僵硬,全身透著一股冰涼的疏離,拳頭握得緊緊的,不敢相信璃月說的是真的。
看著男子冷怔的模樣,璃月也難受的輕閉雙眸,她知道這樣說,會將沁驚羽對星兒的憧憬全部消滅。
他一生都在為星兒而活,要是讓他知道星兒已經死了,他會痛苦成什麼樣子?
可是,話已開閘,想收已收不回來。
而且,她不想騙他,不想他活在記憶裡,她要讓他知道,她不是真的星兒,她只是個替身。
「你聽過借屍還魂嗎?我來自千年後的未來時代,三個月前被害死後陰差陽錯進入星兒的身體。當時星兒還是之前的傻子,她選擇一頭撞死,我的靈魂飄啊飄,就慢慢飄到她的身體裡。因為我不是真正的星兒,所以我會她不會的東西,我不知道她和你發生的故事,我一直在替星兒好好的活,活出一個不一樣的璃月。我從未想過,此生會跨越千年來到這裡,並且以南宮璃月的身份愛上你,真的很神奇,連我都不敢相信。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我所有行為的反常之處。」
聽完璃月的話,男子雙眸輕睨,眼裡浸著濃濃的寒冰,心底的驚愕越來越濃。
驀地,男子鷹眸冷睨,不可置信的睨向璃月,紅唇冷啟道:「你說,真正的星兒已經死了,你其實是另一個人?」
這句話,他不想問,更不敢問。
可是,他要知道,知道真正的星兒去哪裡了。
見沁驚羽神情冰冷,一臉陰沉,璃月只是淡然點頭,神情淡漠如廝,心裡則疼痛不已。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深愛多年的人其實已經死了,面前的是另一個人,她也會很難受,很憤怒。
可是,這是事實。
「是,她被風塵染他們奚落,羞愧自殺撞死。而我,是藉著她身體活下來的另一個女人。」
「你說,星兒她自殺撞死了?」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重重擊在男子心上。
星兒自殺撞死了!
此刻,他腦子裡只有這一句話,心裡的疼痛和震驚悶得他說不出話來。
他只得輕輕喘氣,眼底泛著晶瑩的亮光,漂亮的睫毛輕輕閃爍,紅唇輕顫,腦子裡混沌一片。
他的星兒已經死了,她死了!
知道這個消息,比知道璃月是星兒還震驚。
為什麼她要告訴他這件事,他多希望,這只是璃月和他開的一個玩笑。
可璃月的樣子,不像開玩笑,這是真的。
尋找星兒是他努力奮鬥的一切源泉,對星兒好是他一生的目標。
當他就快完成這些目標時,璃月告訴他,星兒已經死了。
呵,好可笑,他的人生真的好可笑,好悲哀。
怪不得璃月會這麼多東西,怪不得她記不得五歲時的事,原來,她不是真正的星兒。
而他心愛的星兒,竟在三個月前死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星兒,他可憐的星兒。
男子緊緊摀住心口,心裡疼得似刀剜一般,一股沉重的窒息感朝心底襲來,頓覺抑鬱不已。
還以為他找到星兒了,他曾經整夜的睡不著,都是因為星兒。
曾經努力練兵,派人努力配合璃月的工作,就是為了能夠將敵人消滅,給星兒一片純淨快樂的天空。
為了星兒,他可以不休息,一整天都在習武,務必將自己的武藝練到最精。
因為敵人太多,只有這樣,他才能更好的保護她。
在知道璃月就是他心心唸唸的星兒時,當時他好開心,好感動,差點開心得暈了過去,因為上天竟然讓他找到星兒,讓他知道,人生的夢想和目標都能實現。
如今,璃月竟告訴他,她不是星兒,而是另一個人。
這種沉重且毀滅性的打擊,差點將他擊潰,心智也差點分崩裂析!
「你……究竟是誰?」男子緊抿紅唇,星眸裡溢著陣陣寒冰,眼裡是濃濃的痛惜,眼前的璃月,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陌生起來。
璃月見他滿眼失望的樣子,心裡溢起一抹悲涼,她就知道他會難受。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以後告訴他讓他更痛,不如現在就告訴他。
「我叫歐若蘭,不是你們這個時空的人,或許你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連我都不敢相信,我的靈魂會穿越時空,來到皓州大陸。」
什麼穿越時空,他沒聽過,他寧願站在面前的是星兒,不是什麼歐若蘭。
他寧願星兒是個傻子,也不要接受她變成另一個人的事實。
沁驚羽眼角溢起一抹苦澀的笑,這究竟是為什麼,星兒死了,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他。她完全可以不告訴他的。
他覺得心好悶,悶得快要窒息,驀地,一雙星眸冷冷睨向璃月,「你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包括……你愛我?」
他想知道,面前這個叫歐若蘭的女子,究竟有沒有愛過他。
他所有的希望都因她而去,所有的寄托也漸漸消失。
心愛的星兒早就幻化為一縷煙雲,而他心裡則強烈的想弄明白,面前的璃月究竟愛不愛自己。
璃月微微斂眸,努力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淡然看向男子,故作平淡無波的道:「我從未愛過你。還有,我是歐若蘭,是璃月,不是星兒。」
說完,她不顧正身後僵硬著身子的男子,難受的緊閉雙眸,微微轉身,毅然朝殿外走去,徒留一片孤寂的身影。
她就知道,他愛的根本只是星兒,一旦知道她不是星兒,他便不會再愛她。
與其做別人的替身,不如勇敢的抽身離開,她從來就不是輸不起的人。
看到他失望的模樣,她的心更痛。
可是,她不能痛,她知道,愛情這味嗜人的毒藥,以後是真的接觸不得了。
此時,原本明媚的天空忽然變得忽明忽暗起來,一片淺薄的陰雲籠罩在天空。
殿內男子頹然的坐到玉椅上,一雙冰眸安靜的看著桌上展開的那幅畫。
心口窒息難受,狹眸裡嵌著濃濃的寂寥。
畫裡的一草一木,一男一女,皆是那麼的孤寂,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他所有的夢想在剛才那一刻跌落到谷底,他甚至來不及想什麼那是不是真的借屍還魂。
但他從璃月清明的眼神裡看出來,她沒有騙他。
可是,他寧願她在騙他,寧願她是璃月,是星兒,不是什麼歐若蘭。
歐若蘭,很奇怪的一個姓。奇怪的女人,奇怪的姓,奇怪的時空交錯,難道她真是借屍還魂而來?
腦海裡一直迴響起她那句「我從未愛過你」。
聽到這句話,他的心疼得更厲害,她竟然從未愛過他。
他等待多年的星兒早不存在,可是,看到璃月滿眼難過的神情,他的心也跟著痛,也跟著窒息難受。
才緩過神來,男子赫然發現,那一臉清明的女子早已絕塵而去。
看到空無一人的大殿,他心裡像抽空了一般,比剛才更落寞和孤寂。
璃月呢?
他不要她離開,他捨不得她,現在很想見到她,想日夜和她呆在一起,不管她是星兒,還是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