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那賭場裡人哭鬼嚎,胳膊腿兒亂飛,也不知誰扔了個銅製燭台過來,霍平光顧著看護手下了,自己卻冷不防挨了一記。
“對了,聽說不少百姓來揭發徐家父子的惡行,案子查得怎麽樣了?”
馬冰貌似不經意地問道。
結果就見元培和霍平對視一眼,前者為難道:“二兩啊,並非我們有意隱瞞,只是按大祿律法,與人犯有關的親朋需回避。你們畢竟連續數月往來甚密,勉強也算得上半個朋黨啦……”
“這樣啊,”馬冰點頭表示理解,旋即暴怒,“誰是二兩啊混蛋!”
元培放聲大笑,霍平也難得跟著笑了幾聲,憨憨的。
馬冰三下五除二處理好傷口,沒好氣道:“給錢,走人!”
霍平默默掏銀子。
元培撓臉,乾巴巴道:“二兩,生氣啦?你再問點別的唄。”
“你才二兩!”馬冰翻了個白眼,“那老六的案子呢,我能幫上忙嗎?”
閑著有點難受。
“這個可以說!”元培快樂道,“他的案子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還真有些棘手……”
目前看來,老六死於仇殺、情殺的可能性比較大,不然就是意外撞到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人順道滅了口。
馬冰哇了聲,“他那樣的潑皮,竟還可能因情而死?!”
居無定所遊手好閑,竟也會有女人喜歡麽?
元培眯眼瞅她,“嘖嘖,沒見識的樣兒,據他的同夥說,那小子生得還算端正,又能說會道,慣會哄女人開心,坊間多有幾個姘頭呢。”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馬冰露出個嫌棄的表情。
元培看得樂不可支,方才謝鈺聽了衙役們的回話,差不多也是這樣的表情。
馬冰又問了幾句,聽得入神,又抓了山楂蜜煎吃,時不時跟著哇一聲。
開眼了開眼了。
元培看得眼饞,也跟著抓了吃,一入口就把個臉皺巴成麻核桃,“唔,嘶溜,好酸!”
因命案發生在夜間的野墳場,完全沒有目擊者,能用得上的線索也就只有一開始馬冰發現的跛足腳印和凶器,嫌疑人太多了。
現在幾乎大半個開封府的衙役都撒出去了,人手一份腳印圖和嫌犯身高體重的推測數。
“挨家挨戶找啊,”馬冰喃喃道,“那得找到什麽時候?”
開封府內外人口近百萬,這得找到猴年馬月去?!
“而且雖然說他跛足是條線索,可也不一定是殘疾還是受傷,萬一是後者,估計沒等你們找到門上,人家就好了!”
元培和霍平齊齊愣了下,又驚又喜道:“哈,大人也是這樣說的,所以已經命人趕製懸賞通告,讓百姓檢舉昨夜外出未歸的可疑人士,想來今天就能貼遍大街小巷了。”
******
夜深了,喧鬧了一日的開封府衙也漸漸安靜下來。
幾處小衙門的人還沒睡,不時又公差來去,步履匆匆。昏黃的燈光從紙窗內透出來,映出幾個伏案工作的剪影。
王衡年紀大了,熬不得夜,天剛擦黑就睡了,藥園裡靜悄悄的。
馬冰收拾好床鋪,坐在那裡發了會兒愣。
屋子寬敞又乾淨,火炕也燒得足足的,熱乎乎的乾燥。
被子是白日裡曬過的,蓬松又舒適,人往裡面一躺好像就要陷下去,瞬間被一種好聞的味道包圍。
“啪!”
燭心突然爆了下,火苗一跳,將馬冰從思緒中驚醒。
她來到桌邊坐下,開始畫畫。
她下筆極快極穩,中間完全沒有任何停頓,仿佛已經演練過千萬遍。
不多時,紙上就出現了一家四口,男的高大沉穩,女的俊雅嫻靜。兩人身前還摟著一男一女兩個孩童,男孩兒約莫八、九歲,是哥哥,女孩兒也不過四五歲,是妹妹。
馬冰歪頭看了會兒,口中不自覺哼起小調。
其實完整的曲子她早已記不清了,隻殘留著幾個斷斷續續的片段,可只要聽著,便覺快活。
一刻鍾後,墨跡乾透,馬冰用指尖輕輕蹭了蹭畫上人的臉,眼神柔和。
她從行囊中掏出一隻細細的紙卷,展開一看,竟是一副一模一樣的畫,只是有些皺巴巴的。
她熟練地以舊換新,又將舊畫燒了,灰燼潑了,一點痕跡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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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謝鈺的居所。
看著眼前幾大盒子明顯精致過頭的花色點心,謝鈺的眉心狠狠跳了跳。
“父親讓你們送過來的?”
來人笑道:“是長公主的意思。”
昨兒謝顯家去後,就巴巴兒告訴了寧德長公主,說寶貝兒子難得跟個漂亮姑娘走在一處。
寧德長公主大喜,可還沒喜上幾息,就聽他話鋒一轉,“可惜是個嫌犯。”
寧德長公主:“……”
不過夫妻倆細細琢磨一回,覺得以兒子素日脾性,那姑娘必然不是嫌犯那麽簡單。若果然是,一早押到開封府受審就是了,哪裡還由得她騎著高頭大馬招搖過市?
兩人一合計,就特意叫廚子做了許多女孩兒們愛吃的精致點心,送來試探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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