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回想野墳場的腳印,似乎並沒有多少重複的痕跡。也就是說,凶手很可能並未在同一地點盤桓太久,路線非常單一。
“二兩!”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馬冰:“……”
她裝作沒聽見,卻在瞬間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這家夥真是陰魂不散!
元培卻已經從後面小跑過來,笑嘻嘻拉開她對面的條凳,用力擦了擦。
“哇,二兩啊,早飯就如此豐盛?”
馬冰磨牙,“你才是二兩,你全家都是二兩!”
“大人這邊坐。”元培向後招呼道。
一陣熏風拂過,地上堆積的殘花便扶搖直上,馬冰抬手籠住亂飛的額發,視線追隨紛紛揚揚的花瓣而去,目送它們翩然而輕盈地越過溝渠、拂過人頭,留幾片躲在嬌笑的女郎鬢發間,余下的,便都飄飄蕩蕩落入河中,合著船夫的號子和浣衣女們的捶打說笑聲,在波光粼粼間往不知名的遠方去了。
而謝鈺就站在這片波光間,對一乾手下道:“辛苦了,都散了吧。”
除配合開封府抓捕行動之外,禁軍還要負責日常都城的巡防治安,謝鈺一行人就是才跟人交班回來。
謝鈺還真就在馬冰對面坐下了,“二兩?”
什麽二兩?
馬冰迅速道:“你聽錯了。”
元培哈哈笑著將前因後果說了一回,謝鈺眼底就沁了笑意,簡直可比身後那條亮閃閃的河。
馬冰在桌下狠狠踩了元培一腳,故意尋些事來岔開話頭,“殺害老六的凶手抓到了麽?”
謝鈺道:“馬姑娘對探案很有興趣?”
不光有興趣,大約還頗有天分。
他已經聽元培和霍平說起昨天的事,對馬冰的思維之敏捷尤為讚賞。
馬冰托著下巴想了下,“像猜燈謎,還挺有趣的。”
謝鈺垂了眼簾,似乎在思索什麽,片刻後忽然道:“早起我帶人出城查看,屍體附近的墳地並無可疑之處。”
馬冰詫異地看著他,“這是我可以知道的麽?”
謝鈺看了她一眼,滿臉都寫著:之前我沒說,你也沒少問。
難得他這樣大方,馬冰也來了興致,將剛才自己的想法說了。
謝鈺搖頭,“老六的幾個伴當都問過,其中三人都在家睡覺,並未外出,另一人在賭坊耍到深夜,也有人作證曾見到他。”
“一直都在嗎?”馬冰追問道。
謝鈺道:“中間無人作證的空檔並不足以往返城內和野墳場。”
入夜後城門就會關閉,他不認為一個潑皮擁有讓人破例開城門的本事,若果然如此,就不會這樣落魄。
若城門開後再行動,萬萬來不及。
“那當日同在一家店用飯的食客、店員呢?”馬冰又問。
熱茶上來,元培先給謝鈺斟上,聞言大搖其頭,“你看這人來人往,談何容易!”
他們這兩天已經問過店員,大家雖然都認得老六等人,甚至多少有些厭惡,但還不至於殺人。
至於那些食客……
“大人,並未小人有意隱瞞,”掌櫃的苦著臉道,“也非小人自誇,每日來店裡吃茶用飯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這人來了又去,小人哪裡記得清呢?”
謝鈺便讓他們努力回憶,看是否曾有腿腳不便的人出入,掌櫃的應了,並保證一有消息就去開封府回稟。
馬冰看著街上流動的人群歎了口氣,“這倒也是。”
尋常做生意的,除了那些熟客,誰會費心思記客人長得什麽模樣?
“大人!”
正說著,突然有個開封府的衙役從人群中跑來,神色又驚又喜。
有進展!
馬冰三人心中同時冒出這個念頭。
“可是有線索了?”
元培快步迎上去。
那衙役猛點頭,氣都沒喘勻就低聲道:“才剛有百姓看了懸賞令來檢舉,說他的一個鄰居這幾日形跡可疑,最要緊的是,大約半月前,那人剛傷了腿!”
第11章 水落石出
聽說有線索,馬冰眼珠一轉,立刻三口兩口把剩下的都塞到嘴裡,站起來拔腿就跑。
後面賣荷葉餅的小媳婦追出來喊:“姑娘,您還沒給錢呀!”
馬冰頭也不回,只有聲音遠遠傳來,“那個娃娃臉請客!”
老板娘一怔,四下看了看,先看了謝鈺一眼,然後看向元培,稍後……忍不住又多瞧了謝鈺兩眼,最終把視線鎖定在元培臉上。
元培:“……不是我!”
他下意識將求助的目光望向謝鈺。
謝鈺緩緩眨了眨眼睛,竟起身就走,“快些。”
元培:“……”
我,我他娘的啥也沒吃啊!
稍後他結了帳趕上去時,就聽謝鈺說要親自帶人過去。
元培一邊衝馬冰齜牙咧嘴,一邊渾不在意道:“大人,這種小事何須您親自走一趟?”
馬冰衝他做了個鬼臉,嘻嘻。
元培:“……”
十三文,足足十三文!一個早上就吃了十三文,怎麽不撐死你!
謝鈺面無表情站在這兩個不斷甩眼刀子的幼稚鬼中間,防止他們當街扭打起來,“既然嫌犯的鄰居能看見懸賞來檢舉,焉知嫌犯一家看不見?既如此,就要防止他走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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